滄瀾域


    毗鄰墜星域的一條蜿蜒小道上


    一隊凡人在一位蛻凡修士的帶領下徐徐前行。


    過不了多久


    夕陽逶迤著褪去淡黃的長裙,徒留印刻著紫色起伏的朦朧紗衣背影,在逐漸黯淡的幕布下,冷月獨自攀上舞台,黑暗的仆從忙不迭地將手中的銀色花瓣撲灑。


    “入夜怎如此快……”


    察覺到肩上的清冷銀輝,領頭的蛻凡修士皺著眉抬頭,又掃視了圈四周,很快招唿車隊停下。


    “就在這裏紮營吧。”


    “是,家主。”


    一旁的老者連忙點頭,長蛇一般的車隊遂停止蠕動,分散成各個小塊,原地駐起營地,一團團篝火跟著升起。


    這是一個小家族的商隊,修為最高的就是帶隊的那位修士,全家族唯一的修士也是那位帶隊修士。


    這種奇怪的現象在如今的修仙界並不算特殊。


    並非先有修士再有家族。


    而是一整個家族隻夠供養一位修士。


    “什麽人?!”


    紮營了沒多久


    已經徹底入夜的黑暗裏,為首閉目養神的蛻凡修士忽然朝著一處方向看去,跟著大喝一聲。


    “是我!是我!”


    很快


    便有人聲傳來,連帶著一個風塵仆仆的男人一起。


    修士朝他看去,發覺是熟人,這才舒展開眉頭,笑了笑:


    “梁兄啊,當真是許久不見,我記得你不是一直走的另一條路線嗎,怎的也來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唉,說來話長。”


    男人歎了口氣,身後出現道道火光。


    卻是與這修士一起,同樣拖家帶口了一整條商隊。


    ……


    “東海走不了了。”


    一堆篝火旁


    梁姓修士歎了口氣,一飲而盡手中的葫蘆。


    “趙兄你卻是不知,往常我們還能乘坐海藍宗的舟船,其他宗門的大小舟船也有,但現在眾星海出問題就算了,連東海都海嘯不止,說是……說是曾有大仙人施法的緣故。”


    “好幾條路線都行不通,也隻得想法子繞路了。”


    那梁姓修士說到這裏,臉上的埋怨都快變成實質性的字樣。


    “媽的,哪來的大仙人,有事沒事禍禍海幹什麽,真是……”


    “哎哎哎,梁兄忌口!!”


    “我……唉,真是活全家的東西!活該不老不死!”


    梁姓修士飛快改口,但臉上的哀怨更甚。


    “整個東海都雞犬不寧,就連飛舟都走不通,據說空中更慘,狂風大作,日夜不得分寸停頓,還有人曾經在裏麵見到了一頭叫聲奇異的怪獸,張口哭泣之時便有颶風不斷。”


    “嘶……還有如此奇獸?消息屬實?”


    “是啊,據說狂風不止的原因就是因為那玩意沒停過,一直哭個不停,跟死了人一樣。”


    梁姓修士一邊說,一邊熟練地從對方腰間捉來一個葫蘆,張口咕嚕咕嚕起來。


    “噸噸噸……咕嚕……哈!”


    “要是有肉就好了!這鳥地方真特麽偏,一點人煙沒有,妖獸也不見得有幾隻,好不容易見到一頭,模樣也怪滲人的,一看就知道吃不得。”


    “偏僻是偏僻,但妖獸一事,我或許知道一二。”


    趙姓修士沉思片刻後,望著麵前一直噸噸噸的男人,最終還是沒忍住,奪過葫蘆,嚴肅道:


    “梁兄可知墜星域血魔一事?”


    “咳咳,你這人怪小氣的,一口都不讓喝……血魔我倒知曉一二,可我們一來不往那兒去,二來此地也距離墜星有段距離,怕他作甚。”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趙姓修士搖了搖頭,正欲繼續開口,察覺到對方火熱的目光,嘴角微抽地將葫蘆送至身後,這才繼續:


    “不知梁兄是否有感覺……”


    他抬起頭,望著深黑的天穹,語氣一沉:


    “日落變早了。”


    “這……”


    梁姓修士也跟著蹙起眉頭來。


    隨後他麵目肅然,語氣也跟著一凜:


    “趙兄,你騙我!”


    “騙你作甚,我走這條路也……”


    “你根本不是秀才出身!”


    “?”


    趙姓修士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但梁姓修士卻不管不顧,樂嗬嗬道:


    “該說不說,我還真差點以為你以前是個秀才嘞,能演的這麽出入化神,你是這個。”


    他比了比大拇指。


    “尋常學堂未畢業的小童都知道,冬日裏日出晚,日落早,卻不曾想你這濃眉大眼的高材生,竟也不知道這個哈哈。”


    “別這副眼神看我,哎,經曆造假這種事情正常,就像當初我跟你說我是一方皇帝一樣,其實也是騙你的,真實我就一後廚掌大勺的,黃袍加身其實是因為禦用大廚的緣故……”


    “梁兄……”


    “蛻凡蛻凡,那凡之前的事情就跟包皮一樣,不隨便……”


    “梁兄!”


    梁姓修士越講越興起,直到發現友人的眼神不太對勁。


    他猛地一個打滾,身軀險之又險地躲過了一記黑影的啃咬。


    “格老子的!”


    望著黑影被火光印照,顯現出一頭半身不遂,全靠連接處根根交虯的粗大血絲維係才能行動的殘缺妖獸,哪見過這場景的梁姓修士倒吸一口涼氣。


    “不好!”


    另一旁,趙姓修士則是迴想起來什麽一樣,急忙朝著附近的營帳看去。


    然而


    悄無聲息的獵殺已經過去


    似乎是清楚己方已經暴露了一樣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和吞咽啃咬聲,黑暗之中隻有一雙雙猩紅的眼睛顯現,貪婪地注視著兩名修士所在之處。


    “是血魔……”


    漆黑的天幕下


    趙姓修士心中一寒,幾乎是咬著牙喊出了罪魁禍首的名字。


    血魔


    他是見過的


    但那隻是在一隊大宗修士的關押車馬之中,通過隻言片語,知道了這種詭異怪物的來源。


    這種怪物一開始出現在墜星域,據說出現伊始還能對付,後來不知怎麽的,一整片大域的宗門都不是這種怪物的對手,無數修士和妖獸都被蠶食奪舍。


    而一旦被蠶食奪舍,便會像是功法異變了一般,戰力突飛猛進的同時,也自此化作隻知道嗜血的詭怖存在。


    走商的他怎不知道


    血魔之災波及甚廣,直到最後那片大域唯一一個大宗的仙人出手,這才鎮壓了這場災難須臾。


    為什麽是須臾?


    就是因為最近,血魔的消息再度傳出,甚至災難程度更甚,到達了影響周邊乃至影響天象的程度,就連墜星域本身都再無白日可言!


    而這也是他關心日落的原因。


    因為明知如此,他也不得不冒險走這一趟。


    雖說墜星域附近有血魔之災,但再不出行通商賺取靈石,又怎麽交得起那人頭稅?隻得將一家老小充當靈韻送上。


    但如今……


    深厚的絕望湧上心頭。


    趙姓修士幾乎是蹣跚著起身,無力地看著四周。


    太多了


    血魔太多了!


    哪怕是最普通的小獸,被血魔寄生,都至少擁有蛻凡一重的實力,更別說眼前的這一群中,還有至少一道蛻凡五重的氣息。


    他們僅僅兩名蛻凡三重,根本不會是這群血魔的對手。


    “喝了你的酒,也該還你的情。”


    正值絕望發呆之際,身旁的修士一把將他推開,熟悉的聲音中帶著死誌。


    “我功法異變後,或可抵擋一二,你見機遁去吧。”


    “……”


    趙姓修士怔怔地看著那身影,看著他的氣息越發不穩定,身上也逐漸開始燃起星星點點的火光。


    “轟!!!”


    忽然


    就在這時


    刺耳的爆鳴聲頃刻間在耳旁炸開!


    無數血魔瞬間化作齏粉


    衝天的火光下,兩名修士齊齊一愣。


    卻隻見


    從天而降一柄造型奇異的黃色棍狀飛劍


    以及一位白衣飄飄的身影


    “我來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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