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昂!!!”


    意象之中的吞吃並沒有出現


    龍首之上的司徒安隻覺一陣地動山搖,隨後卻發現人麵天龍停了下來,也沒有張開血盆大口。


    “怎麽迴事?難道淵首不洗澡,不幹淨的,龍不吃?”


    “孩子挑食不吃飯,多半是胃疼,要吃江中牌健胃消食片?”


    司徒安愣了愣,飛速排除兩個念頭,還以為人麵天龍聽了自己的話,沒有選擇亂吃東西。


    但如果真聽了自己的話,就應該果斷地殺死眼前這個男人才對。


    現在又為什麽停在原地不動?


    難道是要將淵首保留下來,就像貓抓死老鼠留下當作玩具嗎?


    淵首,天龍的玩具罷了?


    司徒安百思不得其解,隻得警惕地望向眼前。


    然而


    直到晃動停止,神識展開


    他才發現


    千丈長的龍軀停住再不能前進寸步的原因的確不是這個


    而是麵前千絲萬縷的半透明絲線以及……一位弓背半跪的男人!


    他簡直太渺小了!


    渺小到司徒安下意識都根本沒有想到到巨龍的停下是因為他!


    微怔了一會,神識激蕩之下才發現異常。


    二者的體型差距太懸殊了,司徒安站在龍首頂部,都像是站在高樓之上俯瞰底下的一個小點一樣。


    然而


    在他的眼前看似單薄的人影,此刻在神識的審視之下,氣勢卻無比高漲,與方才的頹靡模樣截然相反,甚至直到現在還在不斷上漲!


    熾盛的仙力幾欲溢出,甚至在司徒安的神識到來之時,完全出於被動地將之灼燒,收迴之後都能感到隱隱的痛意。


    與此同時,其體外縈繞的紫黑色魔氣甚至能做到形成一層覆蓋體表的猙獰鎧甲,不僅能包裹住淵首的全身,貌似還能夠給予其恐怖的增幅。


    也正是因為擁有鎖血鎖藍條以及魔氣的增幅,淵首才能憑借一己之力,在千鈞一發之際,憑借敏銳到可怕的戰鬥嗅覺,硬是將一頭高速撞過來的巨龍給停住!


    此刻的他,單膝跪地,猙獰的紫鎧之下,一隻枯瘦的手自包裹其的甲胄之中探出,作爪狀的同時,亦有千絲萬縷隨之刺向前,像是千軍萬馬齊齊作戰時刺出的道道長槍,延伸極長出去的同時,還有著堪稱恐怖的規模。


    這些絲線非但不柔軟,反而遠超一般的法寶。


    前刺的絲線如針如刃,尖口還如蛇吐信般,閃爍著紫色的魔光,周遭亦有無數彎曲開來的絲線,撐開了人麵巨龍的血盆大口,使得嶙峋交錯的尖牙不得下壓。


    “滴答”


    一滴血珠落地的聲音。


    “噗!”


    緊跟著則是泄洪般的聲響!


    是入道級的人麵天龍,口中如雨般噴薄出了灰白色的血!


    一同而出的,還有如嬰兒啼泣般的嘶鳴!


    伴隨著那萬千的半透明絲線猛地拔出


    淵首也瞬間從單膝跪地的狀態擺脫,身形暴動,擺脫了先前被施展在身上的風牢,高高淩於空中!


    “不過是一件工具而已。”


    “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嗎?”


    他的聲音平淡,卻穿過了整片戰場。


    紫黑色的兜鍪之下看不清雙眸,唯有刀削斧鑿般的下頜線在冰冷的紫光之下刻印而出。


    原本俯視與被俯視的雙方,瞬間形勢互換。


    此刻


    不光本能跟個寶寶無異的人麵天龍懵逼了


    司徒安也看傻了。


    搞什麽?!


    大劍停龍車?


    要不要這麽蒸?!


    吞了一口口水,司徒安有種現實無比夢幻的感覺。


    知道謫仙打仙人幾乎不可能,但踏馬入道打仙人沒打過更不可能啊!


    先前的周旋他還能理解,可眼前,這個男人可是生生在正麵抗住了人麵天龍,在角力上獲勝。


    這是人?


    開了吧?!


    司徒安自認為已經算開了,但現在,他覺得,眼前這個逼更像是開了!


    自開戰以來,跟個鬼一樣,硬吃了兩下牢大肘擊不死,將人物降臨卡召喚出來的另一個自己活生生幹碎,本來以為這些已經夠離譜了,現在又來一手大劍停龍車。


    麻了


    司徒安找半天愣是沒找到舉報鍵在哪


    直到自男人身上移開視線,周遭的明亮度也顯著得到提升,他扭過頭,身上的光輝倒映在瞳孔中。


    那並非月光。


    月光如霜,冷白如雪。


    而這光來的霸道,也來的無比詭異。


    抬起頭


    原本無處不在的無窮黑霧,此刻卻銷聲匿跡。


    而天穹之上,一開始為了躲避掃描關注過後存在感便逐漸變淡從而被自己忽視的紫黑色魔眼,此刻卻無比耀眼。


    鑲嵌於穹頂之間,幽幽地向著整片天地鋪開紫色的薄紗,而更多的恩賜,則是早已匯聚在一起,賦予給了那高淩在半空中的男人無比的魔鎧。


    是魔淵!


    名副其實的懸空魔淵!


    此刻……


    天穹之上的魔眼搋奪了暗夜的權柄


    正在代月之職,行月之能!


    虛幻的冠冕由天穹的魔眼賜下,擢升空中的男人為暗夜的君王!


    於是……


    天開見光,流血滂滂!


    光,是貫徹天地籠罩此方世界對麵的魔光。


    血,是入道級仙人的血。


    淵首,還特麽的真開了!


    司徒安忍不住想倒吸一口涼氣,但還是忍住了。


    因為腳下


    人麵天龍已然脫離了短暫的痛楚,麵對近在眼前的挑釁,在更為燥戾的嘶吼聲中起身,狂風再次唿嘯開來,帶著本能的怒火與發泄式的怨恨。


    無數張人麵組成的鱗片一列列排開,瞪圓的眼控告著燎原的怒、鼓動的鼻哼哧著無窮的妒、翕張的唇訴說著無盡的怨……數不勝數的臉一同宣泄開心中的惡!


    在刺耳到足以撕裂耳膜乃至神識的尖嘯聲中


    蒼白的千丈龍軀再度騰空而起!


    “轟轟轟!!!”


    風!


    狂風!


    連地麵都被活生生掀開一層,像是被一個通天巨人犁過一樣,漫天黃沙之中,滾滾而過的,還有著不知道多少座被連根拔起的小山!


    浩浩蕩蕩的沙之帝王再度從這片土地蘇醒過來。


    與上次醞釀了近百年才換來的蘇醒不同。


    這次的帝王是毫無征兆地被喚醒,屬於懷民亦未寢那種。


    好在其並沒有意識到離自己上次開撥隻過去了半月多時間,也沒敢在征調下不起床,高頻率的禦駕親征並沒有影響到其發揮,相反,隨行的帝皇車輦規模反而在更多的狂風迎合下變得更加鋪張跋扈,就像是這位暴君在發泄著自己的起床氣。


    這是堪稱無腦且暴力的用法,也是人麵天龍本能如小孩子式的發泄。


    但這就已經構成了比無數人費盡心思苦心鑽研一輩子的殺招還要強大不知多少倍的風道殺招!


    可以說,這就是葬仙沙瀑,比司徒安之前經曆的那款還要強的葬仙沙瀑。


    有一句話可以概括


    天才的隨意發揮,便是許多人絞盡腦汁,遙望一生也無法達到的頂點。


    就跟搞抽象一樣……


    然而即使使用方式再如何粗鄙,在入道級的發號施令之下,天地間的風也無不遵從這位存在的指示,量變輕鬆引起極大規模的質變。


    似乎是見不慣方才被蹂躪的玩具如此裝逼


    滔天的風幕初一出現,便裹挾起滾滾黃沙,撕碎了那籠罩茫茫大夜的紫色麵紗,奪取了視野裏的絕對統治權。


    一山不容二虎


    暗夜不容許兩位君王的誕生!


    穹頂之上的大陸察覺到了危機,深邃的魔眼注視著這方大地,豁然裂開,黑霧吞吐的同時,紫光無比盛烈,化作的彌天紫紗,轉瞬便被男人扯入懷中甩作披風,使其氣勢愈發磅礴!


    但篡奪權柄的竊天者終將迎來天地的報複,並且這個報複來的無比之快,快到執行之人甚至沒有任何舔舐傷口的動作,它隻要宣泄無邊的怒火!


    於是


    雷霆之怒,以狂嵐的形式降臨!


    颼颼颶颶,是風的私語!


    巍巍蕩蕩,是道的展開!


    秉持天地的懲戒,遵循入道的指引,茫茫大漠沉眠的兇暴君王蘇醒,喚起通天的狂沙寶杖,在黃金禦輦的擁簇下,冷冷地望向了前方的冒犯者。


    王對王


    風對光!


    沙之暴君對暗夜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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