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


    這麽一個字迅速在眼前晃過,司徒安卻心神一陣恍惚,在諸多迴複理性道具的作用下,這才穩定住心神。


    “是黃風吹太久了嗎?”


    “不……”


    司徒安迴過神,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身後冷汗直流,一股涼意也從頭到腳灌注下來


    幻覺,自己怎麽會出現幻覺?


    明明有著諸多道具加成,心靈抗性也在諸多技能加持下來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


    哪怕當初麵對葬仙沙瀑,頂著黃風奔逃了許久也沒有出現如此明顯的幻覺過!


    “艸……”


    司徒安暗罵一聲,心中不寒而栗。


    而他的麵前


    灰皮書正張開兩側書頁,靜靜躺著。


    而它給出的答案是


    “是”


    心魔早已存在!


    但自己一直下意識地忽略這件事,甚至第一次被沈無傷提起時,還因為突如其來的地震被打斷。


    自那以後,心魔這兩個字就更像是被遺忘了一般。


    但這不應該。


    這種遺忘,不應該存在在一直苟的一批的他身上!


    司徒安隻覺悚然。


    就好像有一個隱形人一直在自己的腦海裏,不知不覺地影響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樣,這種被視奸乃至左右想法的感覺,像是亂入了某種催眠動漫\/遊戲\/愛情動作片一樣。


    毫無察覺的樣子,又像是喝醉酒的丈夫麵對來到家裏做客的老板。


    “魂淡……!”


    一想到心魔的存在,他的眼神就越發凝重。


    環視四周,昏暗的大地不見任何熹微光芒灑下,沙石滾滾,耳畔也隻餘越來越狂烈的黃風尖嘯聲以及類似某種妖獸的奇異吼叫聲。


    這一刻


    當初在庭院裏那般束手無策的感覺再度襲來!


    被困在這茫茫漠北之中,外有無數陣法封鎖,內有一位仙人虎視眈眈。


    他就像是一隻被投入到一隻有著一條兇猛大魚水箱中的小魚。


    至於正麵對戰一位仙人,司徒安不是沒想過。


    但能在這崩壞亂世修煉至仙人的豈是一般人?


    哪個不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哪個沒有一點底牌和底蘊,哪個是可以小瞧的?


    就連紅紅,也能做到輕易一擊便將自己的名刀幹出來!


    如果不是有著兩件詭異侵染有著禁製的法寶,司徒安包交待的!


    哪怕是三星牢大的威力,經過測試,也遠不足以秒殺一個全盛情況下的仙人,更何況不清楚對方有什麽底牌。


    手上這個鉑金寶箱,司徒安在離開國都聽到的那聲怒吼時就已然有了猜測,或許就是紅紅。


    他越發不敢怠慢


    看吧,連紅紅都能做到複活!


    更何況另一位不知底細,顯然還要更強的淵首。


    對方僅僅降臨,便輕鬆製服了暴走的紅紅!


    而且司徒安可沒忘了,這個世界的仙人,相當於是有兩個血條的!


    功法失控前是一個,失控後又是另一個。


    在司徒安的認知中。


    失控也不等於死。


    因為無論是初次遇到的邢穀,還是紅紅,這倆貨都做到活過來了。


    這跟書上說的完全不一樣好伐?!


    而且……


    他真的沒有對心魔沒有一點防備嗎?


    恰恰相反


    出於地獄開局的經曆


    司徒安從來不曾小覷過這個畫風奇異的修行世界。


    在藏經峰釣魚執法順便充當圖書管理員的時候便一直有查閱相關資料,也曾旁敲側擊乘著近水樓台之利,詢問過老龍有關的問題。


    後者也不隱瞞,隻要在,就會給他解惑,正應了其一開始對司徒安所說的那句“隨時可以來問我”。


    老龍見多識廣,實在有不知道的,也有無妄之書在。


    事實上,針對心靈神魂這一方麵,早在第一次見到沈無傷時被遭遇的暗夜天宮弟子偷襲之後,他就一直在重點關注這一問題,並且在後續開箱開出的技能裏也獲得了一定的抗性提升。


    神識本就強大的同時,有著【替身——自由焰火】的大解控,又有著【小貓牢弟】的小解控,自認為再遇上那名弟子,也可以遊刃有餘。


    而後麵的戰鬥中也無一不驗證了這點。


    可直到現在,司徒安才察覺到遠遠不夠。


    心魔的存在給了他一個狠狠的大逼犢子,令他見識到黑手的同時,也清楚意識到這個扭曲世界的可怕。


    連自己的意識都無法徹底掌控……


    甚至悄無聲息的心魔已然出現,自己卻一無所知。


    所以……


    這就是謫仙如此稀少的原因嗎?!


    不應該啊,心魔有這麽恐怖嗎?


    老龍不是說隻需要擊敗一個跟自己有著相同經曆和實力的分身就可以了嗎?


    司徒安寒毛豎起的同時,目光死死放在無妄之書上的“是”字上,生怕它又變化成什麽字樣。


    可問題來了


    心魔,到底在哪?!


    來迴審視神魂,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是那傳來疼痛的地方麽?


    可無論看多少次,那裏也隻是單純的痛而已。


    “原來自己並非是什麽體質特殊,而是心魔早就存在,隻是自己一直被蒙蔽視聽,渾然不覺危險。”


    “甚至,那體質特殊的對自己的說辭,可能也並不是自己真正心中所想,而是來自心魔的暗示。”


    “草草草草草!”


    司徒安頓覺頭皮發麻。


    最關鍵的是,如今知曉心魔的確存在並且早就降臨的他,卻根本不知道心魔在哪,連心魔的蹤跡都沒有半分!


    他要麵對的,是一個無形的對手!


    森然的寒意在心底醞釀,好像在進行一場隻有一個人的狼人殺,另外一個人則隱身一旁,一無所知。


    “無妄之書,我的心魔在哪裏?”


    沉寂稍許後,司徒安再度開口。


    但這次,灰皮書快速變化了一下內容,卻沒有給出任何提示,各種字符穿插換行,像是在思考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但正當這些字符逐漸幻化為線條,描繪出一個形象出來之際,演變的進度像是遇到了什麽阻礙,無妄之書也像是卡殼了一般,死機不動。


    “搞什麽,你還會網卡?”


    司徒安在一邊提心吊膽蓄勢待發,見到這樣的結果也給幹無語了。


    他提起灰皮書,使用了前世通用的古老電器複蘇大法,拍了一下又一下。


    但無妄之書卻依舊一動不動。


    直到一個老者虛影被拍出來,書也沒有一點動靜。


    “謔,燈神,哦不,書神!”


    一旁的劉海柱故作驚奇道。


    “古有燈神摩挲出現,今有書神拍拍現身。”


    他搖頭晃腦地朗誦了一段,被司徒安製止,並且一個投擲抓取,在一聲慘叫過後將其甩去望風。


    “奇特的法寶,但他做不到迴答超出其能力界限的問題,就像是一個池子裏的青蛙,他無法跳出當前池塘,自然也迴答不了另一個池塘的景象是什麽樣子。”


    老者虛影依舊有條不紊,隻是瞥了一眼身下的灰色書本,笑吟吟道。


    自從被召喚出來之後,他就一直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既沒有奪舍的想法,也沒有海柱那般急切出來放風的心思。


    他好像經曆了很多事情,也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司徒安並沒有放鬆對這個老爺爺的謹慎,對對方不明所以的話語也隻是記下,將灰皮書拾其便打算合攏。


    “嗬嗬,小心謹慎是好的,但你最擔心的,或許最不必擔心,你知道了心魔的存在,這就夠了。”


    “握住劍的手,一直都是你自己的。”


    老者直到書本合攏,也一副寡然態度,像是小區門口下棋的普通老頭。


    “我信與不信還是個問題,你還當謎語人?”


    “謎語人罪該萬死!”


    “嗬嗬……小友,你很聰明,一定聽的明白的。”


    老者笑了笑,身形便隨著書本的合攏而消失。


    此後


    無論司徒安再怎麽開合書本,也再沒有出來過。


    他沒有貿然信任一個刷出來的老爺爺,但這位好像與眾不同。


    說不上來的不同,就好像根本不是書裏刷出來的一樣。


    “我真的不知道心魔在哪嗎?”


    長夜無光漫漫,狂風唿嘯連連。


    司徒安反複點開係統麵板保持冷靜


    稍許


    風聲更加暴戾,黑夜也徹底化為沉淪的死水。


    “不……”


    他忽然有了一個猜測,一個十分大膽,聽上去就極為不可能的猜測。


    “也許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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