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宋央抽迴手,大步朝著父親的方向走過去,「您怎麽來了?怎麽也不事先告訴我,我好去接您。」


    邊上沙發裏,嶽風臉色很難看,尤其他看到謝戎城同女兒一起迴來,兩人還態度親昵,心中更是怒火翻湧。


    「孩子們之前出了事,你為什麽都不告訴我?」嶽風看著女兒,神情也透著冷冽。


    宋央動了動嘴,心想孩子們被綁架的事情,外界沒人知道,知道的人數屈指可數。父親突然跑來興師問罪,這是誰給他透露的消息?!


    「爸,我……」


    不等宋央迴答,謝戎城已經先一步走上前,道:「爸,孩子們的事情已經都解決好了,您上了年紀,央央擔心您的身體,所以才沒告訴您。」


    爸?!


    聽到謝戎城的這句爸,宋央臉頰不自覺飄紅兩抹紅暈。咳咳咳,這種情形見麵本來就尷尬,他這一喊,隻怕父親的怒火要爆發了。


    啪!


    果不其然,嶽風狠狠放下手裏的茶杯,神色陰霾的開口,「謝先生,這句稱唿有些過了。你和央央已經沒有關係了,而我和你們謝家,更是八竿子也打不著。」


    麵對嶽風疾言厲色的訓斥,謝戎城倒是沒有生氣。反而主動倒了杯茶,恭敬地放到嶽風麵前。


    宋央站在一邊,眼見謝戎城嘴角始終保持的笑容,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她抿起唇,低頭看眼紅腫的手背,道:「爸,您別誤會,我的手受傷了,他隻是送我迴來而已。」


    「手受傷了?」嶽風這會兒才注意到女兒的手,果真看到她的右手手背又紅又腫,「怎麽樣?傷到哪裏嗎?」


    「沒有傷到骨頭,隻是挫傷。」宋央如實迴答,看到父親的注意力被自己的手傷吸引,不禁鬆口氣。


    須臾,她偏過頭,暗暗朝謝戎城使個顏色,示意他快點走。不過那個男人好像沒明白,反而更近一步。


    「爸。」謝戎城長身玉立,那張盛世美顏透著點點笑意,「在我心裏,您一直都不是和謝家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一直都是我的父親。」


    聞言,嶽風咻的厲目,心中的怒火再度翻湧,「堂堂謝家六爺,應該明白人貴有自知之明,怎麽還能如此死皮爛臉?!」


    「你這是要逼我趕人不成?」


    宋央咬著唇,看著父親對於謝戎城滿滿的怒火,想勸又不知道要怎麽勸。哎,這些年每每提及母親,父親心中總是怨恨不減。


    「外公,外公。」


    關鍵時候,宋甜蹬蹬蹬跑過來,一把抱住嶽風的大腿,仰著小腦袋笑眯眯的說道:「甜甜要吃糖果,外公和甜甜一起吃好嗎?」


    縱然嶽風如何生氣,可麵對外孫女總是滿眼慈愛,如今見她乖巧可人的跑過來,心中的怒火強製被他壓下,「好好好,外公和甜甜一起吃。」


    說話間,他伸手拉起宋甜的小手,祖孫倆很快坐到沙發裏。宋甜拿出一大罐糖果,要嶽風打開蓋子,給她挑糖果吃。


    緊提著的心一鬆,宋央再也不敢耽誤,反手推了推謝戎城的肩膀,低聲說道:「你先走吧。」


    望著她緊蹙的眉頭,謝戎城眼底掠過一絲失落,但也沒繼續糾纏,轉過身大步離開。須臾,宋央關上門,轉身走到沙發對麵坐下。


    嶽風哄好外孫女,沉著臉看向女兒,「你和他到底怎麽迴事?」


    「沒怎麽迴事,」宋央微微低著頭,有些迴避父親的眼睛,「他願意主動放棄甜甜的撫養權,也願意把寶貝送來我這裏。我和他隻是因為孩子們,才有聯繫的。」


    「真的嗎?」對於女兒的話,嶽風顯然不相信。


    「央央啊,不是爸爸刻薄,而是當年的事情,你不能忘記。」嶽風長長嘆了口氣,眼神變的幽暗,「假畫的事情暫且不說,就說當年你和他離婚鬧的滿城風雨,謝家的人對你也有芥蒂,你不能……」


    「爸爸。」宋央抬起臉,主動打斷父親的話,「您擔心的,我都明白。」


    頓了下,她斂下眉,道:「我先去洗個澡,您陪著甜甜玩一會兒。」


    話落,宋央站起身,徑直迴到臥室。


    關上臥室門的那刻,宋央後背抵著門板,心情微微有些沉重。她明白父親放不下當年的事情,與母親的天人永隔,這怕是他心中最深的一道傷疤,永遠都無法癒合。


    可是她和謝戎城……


    宋央深吸口氣,忽然感覺很煩躁。父親的突然出現,無形中勾起那些深埋的往事,也令她有種巨大的壓力。


    全球美術巡展奪冠後,將有一個月的休整期。宋央不僅要工作,還要忙著籌備後麵最重要的那場比賽,那也是她的夢想。


    右手的紅腫在三天後,徹底好轉。宋央白天工作,晚上迴家照顧孩子。根據約定,謝明顥還是會在周末來宋央這裏,與她共度。


    傍晚,宋央帶著圍裙,打開烤箱,將新出爐的披薩拿出來,「唐唐,披薩我烤好了,等下你做個蔬菜湯就可以吃飯了。」


    「好噠。」唐遇聞著香氣跑到廚台前,看著宋央還穿著圍裙,頓時蹙起眉,「哎喲,你都幾點了,你怎麽還沒換衣服?」


    「馬上。」宋央將披薩切好,又把新鮮的水果拿出來。


    唐遇拉住她的手,又把她身上的圍裙解開,催促道:「好了,這些事情我能做好,你快去換衣服,等下參加宴會要遲到了。」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宋央隻好迴房間換衣服。今晚有個酒會,宣傳全球美術展的活動,宋央身為奪冠者,自然要出席。


    不多時候,臥室門打開。宋央穿著一件白色修身長裙出來,她身上沒有過多的首飾,腳上同色的絲絨高跟鞋,卻襯的她過分美麗。


    「哇哇哇!」


    唐遇眼睛一亮,立刻豎起大拇指,「宋小央,你果然寶刀未老!」


    噗!


    宋央笑了笑,伸手在唐遇額頭輕點下,「什麽老?我們還年輕著呢。」


    「寶貝們,看媽媽漂亮嗎?」唐遇捂著腦門,歡笑的叫著身邊的兩個孩子。如今每到周末,她都跑來幫宋央帶孩子,兩個小傢夥和她這個幹媽已經混熟了。


    「漂亮,小仙女最漂亮。」先買張的自然是兒子。


    宋央彎腰蹲下,低頭在兒子臉上親了下,「謝謝寶貝。」


    謝明顥小朋友美滋滋,摟著媽媽的脖子撒嬌。宋甜小朋友看到哥哥撒嬌,馬上丟了糖果,也跑來湊熱鬧。


    每次看到他們娘仨親熱的畫麵,唐遇都有些紮心。嗷嗚,好羨慕啊好羨慕,簡直羨慕的不要不要的!


    稍後,安撫好兒子和女兒,宋央起身準備離開。她看眼坐在沙發裏發呆的好友,忍不住問了句,「最近唐氏不忙嗎?怎麽一到周末,你就跑來我家看孩子?」


    「唔。」


    提起這個,唐遇鬱悶的簡直要死,她撇撇嘴,道:「霍行止一到周末就往我們家跑,也不知道他給我爸媽灌了什麽迷魂湯,如今我的話都不靈了,我爸媽全都聽他的。甚至連唐江湖都變了,他昨天和我說,霍家身為四大豪門,又家大業大,不能讓霍行止入贅我們家,但是將來我生的孩子,第二胎可以跟我們家姓。央央你說,我爸媽到底怎麽了?」


    噗嗤——


    宋央忍不住笑出聲,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親愛的,恭喜你,好事將近啊。」


    「好什麽事啊。」唐遇煩躁的撓撓頭,「我都要被他們煩死了,霍行止那個臭不要臉的,太氣人了!」


    瞥眼唐遇皺巴巴的小臉,宋央收斂笑意,問道:「那你告訴我,你對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什麽什麽樣的感覺?」


    「唐唐,其實無論你嘴上怎麽說,心裏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宋央眨了眨眼,明亮的黑眸掠過一絲異樣,「你喜歡霍行止那麽久,真的放下他了嗎?」


    「……」


    唐遇硬生生被問個啞口無言,抱著靠枕倒在沙發裏。不多時候,宋央拿著皮包出了門,趕去參加宴會。


    家裏的門鈴響了兩聲,唐遇慢吞吞爬起來,還以為宋央忘記拿東西,直接把門打開。可開了門,看到門外的男人,她嚇了一跳。


    「你怎麽來了?」


    「喲,你也在啊,那真是巧了哈。」霍行止雙手拎著外賣袋子,笑眯眯站在門外。


    唐遇心底的怒火蹭一下冒出來,「霍行止,你要不要臉?」


    「親愛的,你急什麽?」霍行止狹長的桃花眼眯了眯,道:「我是來看我幹兒子,這也不行?」


    「幹兒子?」唐遇有點懵。


    偏偏這會兒,某個小朋友極其配合的飛奔過來,「幹爹。」


    「寶貝。」


    謝明顥小朋友伸出手,主動拉起霍行止的胳膊,將他拉進屋裏。唐遇眨了眨眼,見人已經進去,隻好咬牙把門關上。


    晚上八點,景江酒店的頂層宴會廳。


    全球美術展的第二輪比賽落幕,宋央一舉奪冠,接下來她即將參加國際畫匠的比賽。畫界人士紛紛關注這件事,甚至媒體記者們也都在緊跟報導。


    今晚宴會,安排宋央接受記者們的採訪,大約十五分鍾的時間。有關後麵繼續比賽的事宜,以及各種可以公開的消息,她都有必要麵向大眾說明清楚。


    金先生年紀大了,對於這種拋頭露麵的事情一向不喜歡參與,這次又由愛徒宋央全權代表出席。


    麵對記者們的閃光燈和話筒,宋央一襲白裙侃侃而談,既不做作,也不失氣度,分寸把握得當。


    人群圈外,謝戎城單手插兜,遠遠望著那抹被眾人包圍的清麗身影,薄唇不自覺彎起,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記者們的採訪結束,宴會正式開始。宋央代表金先生,先去發言,隨後她同丹尼老師,還有謝戎城,三人一起開啟今晚的酒會。


    全球美術選拔賽奪冠,宋央一夜間成為圈子裏的焦點人物。記者們的採訪,以及各大畫廊積極公司的邀約接踵而來。但她幾乎都婉拒,沒有過多曝光,未來這一個月的時間她要專心準備國際畫匠的比賽,絕對不能分神。


    今晚參加宴會的賓客,幾乎都與這個圈子沾邊。有不少知名畫家,還有業內精英,丹尼帶著宋央認識不少人,也算為她日後的發展鋪路。


    宋央對於這種應酬情趣不大,可丹尼老師非要給她介紹,她也不能推辭,隻能端著香檳,遊走在各色人中。


    漸漸地,宋央有些疲憊。她是真的不喜歡這種浮華的交際,寧可關在畫室多畫兩幅話,也比端著酒杯和那些不認識的人喝酒要好的多。


    宴會廳內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來往賓客相談甚歡,正是好時候。可宋央漸漸地發覺,今晚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蹙眉想了很久,才發覺,原來這一晚上,她好像都沒有看到謝戎城。隻在宴會開始時,他們在台上見過一麵,再往後,她竟然沒有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


    雖說謝家六爺到哪裏都是備受矚目的存在,但今晚的謝戎城,似乎安靜的有點太過分了吧!


    「喂!你們看到沒,那邊又瘦又美的女生,就是孟家的千金。人家才二十六歲就是已經是圈內有名的鑒畫師,家世又好,人也漂亮,真是完美的女人啊!」


    「可不是嘛,孟小姐確實是個才女。這不上個月剛剛迴國,孟家的人就開始為女兒的婚事操心,聽說孟太太最近總往懿園跑,想必是要把女兒嫁入謝家呢。」


    「這位孟小姐眼光高的很,這些年一直單身,聽說是為了六爺呢?據說她一直愛慕六爺,隻可惜之前六爺結了婚,如今六爺單身,這孟小姐還不要使勁追嗎?」


    「哈哈哈,我倒是覺得,這孟小姐和六爺挺般配的。」


    小陽台前的沙發裏,幾位名媛相談甚歡。宋央端著酒杯轉過身,臉色僵硬的走遠。可她沒走兩步,恰好看到不遠處那兩個人。


    「六爺,您覺得這幅畫怎麽樣?」


    對麵的落地窗前,男人單手插兜,正微微低著頭,與他身側的女子說著什麽。那個女孩長的很漂亮,紅色短裙襯的她肌膚白皙。


    宋央距離稍遠,聽不太清他們的具體談話。但她可以看到,謝戎城同這個女孩說話時,眼底始終帶著笑容。


    素來高貴冷漠的謝家六爺,平時對人都是極其冷淡的。若是他對那個女孩沒有什麽想法,又怎麽可能兩人站的那麽近,說話那麽溫柔?


    想到此,宋央握著酒杯的五指緊了緊,沉著臉大步走開。


    穿過小宴會廳,宋央恰好看到走來的丹尼。丹尼似乎也在找她,見她出現,立刻走過來,「你去哪裏了?」


    「我去那邊透透氣。」宋央低著頭。


    丹尼看眼麵前的人,「你怎麽了?」


    「沒怎麽啊。」宋央強裝鎮定的抬起臉,隻是語氣有種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怪異,「老師找我有事?」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迴家給孩子們講睡前故事,陪我老婆睡覺了。」


    「……」


    宋央鼓著腮幫子,好端端被強行塞了把狗糧。不多時候,丹尼老師離開,宋央一個人,更加不想繼續待下去。


    她走出宴會廳,打算去洗把臉,然後也離開。


    須臾,宋央打開洗手間的門出來,一眼就看到站在牆邊的男人。謝戎城單手插兜,深邃的雙眸緊緊落在她的臉上。


    深吸口氣,努力壓製心跳的速度,宋央高高仰著臉,無視男人,直接從他麵前走過。隻可惜,她沒走兩步,手腕便被拉住。


    「你要去哪裏?」


    「放手!」


    男人上前一步,麵對麵站在宋央眼前,「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眼前豁然跳出剛剛謝戎城同那個女孩低頭耳語的畫麵,宋央冷著臉抽迴手腕,精緻的五官如罩寒霜。


    兩人的距離很近,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和沉香味道混合。他這是喝醉了嗎?剛才和人家小女生相談甚歡,這會兒喝醉了跑來找她?


    宋央沉下臉,盯著麵前衣冠楚楚的男人,輕蔑一笑,「謝先生,我們不熟,我去哪裏和你有關嗎?」


    謝戎城聽到她口中輕喚的這三個字,不高興的蹙起眉,「乖乖,叫老公。」


    「……」


    乖乖?!


    宋央愕然,抖落全身的雞皮疙瘩,心底怒火翻湧。特麽的,這男人果然喝醉了,竟然連這種肉麻的稱唿都能叫的出來!


    她氣的轉身欲走,可手腕再度被人握住。


    男人的手掌寬大有力,宋央掙脫不開,隻能任由他牽著,兩人一起下了樓。走出酒店大門,她又把強勢帶上車。


    不多時候,車子停在公寓樓下。司機熄了火,識相的打開車門出去,站在遠遠地地方,耐心等待。


    轉眼間,車廂內隻剩下他們兩人。


    車後座中,宋央神色緊張的蹙起眉,低聲道:「你把車門打開,我要迴家,孩子們還在等我呢。」


    這種時候,孩子們好像是宋央最好的藉口。


    謝戎城低下頭,看著身邊的女子,「你生氣了嗎?」


    「沒有!」宋央矢口否認,但她迴答的太快,翹長的睫毛忽閃著,心口因為某種情緒的翻湧,上下起伏。


    謝戎城盯著她的眼睛,瞬間壓低俊臉,「央央,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


    「看到我和孟小姐說話,你不高興了。」


    「我……沒有。」


    宋央咬牙切齒的迴答,可那聲音低的,她自己都感覺沒有底氣。


    男人忽然伸手,輕輕捧著宋央的臉頰,迫使她抬起臉,與他目光相抵,「不要去想孩子們,也不要去想謝家或者你父親,隻想我們。」


    謝戎城盯著懷裏的人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央央,今晚隻說我們。你告訴我,你還愛我麽?」


    大概他的問話太突然,宋央完全沒有心理防備。她睜著那雙黑亮的清澈眼眸,一瞬間望進男人的眼底。


    還愛嗎?


    宋央咬著唇,隻覺得心髒的位置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喉嚨裏似乎湧動著什麽,可她卻無法說出口。


    半響,她稍稍平復下心情,道:「謝戎城,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這兩個字,她用來提醒自己,希望喚迴自己的一絲理智。


    「離婚?」謝戎城低低笑了聲,轉而張開雙臂,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裏。


    男人的胸膛寬廣熱烈,宋央掙紮不開。隔著單薄的襯衫,宋央能夠清楚地聽到男人平穩的心跳聲。


    這種聲音,曾是她午夜夢迴時的想念。


    「知道,當年我為什麽答應離婚嗎?」謝戎城低下頭,下巴放在宋央的肩頭,他雙臂收緊,用力擁著懷裏的人。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宋央眨了眨眼,靠在他的懷裏,漸漸安靜下來。


    「因為那是你想要的。」謝戎城薄唇輕抿,道:「央央,那時候你想要離婚,其實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拒絕。但因為那是你想要的,所以我就給你。」


    「……」


    車廂內的氣氛驟然變的安靜,男人的話落在耳邊,宋央隻覺得心尖狠狠揪了下。她沒有說話,眼前氤氳起一片水霧。


    他說,答應離婚,隻是因為那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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