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方桌上,擺著熱騰騰的晚餐。剛剛出爐的披薩香氣四溢,還冒著熱氣。宋央站在廚台前,動作麻利的炒製。宋甜一手抱著媽媽大腿,一手捏著個草莓小口咬著。


    她一邊吃東西,一邊睜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不停望著坐在對麵的兩人。


    餐桌邊,謝明顥小朋友依舊撅著嘴巴,小臉的神色緊繃,顯然還很不開心。而坐在他身邊的男人,此刻也是俊臉陰沉,氣場冷冽。


    察覺到男人散發出來的冷酷氣場,宋甜更加用力抱緊媽媽的大腿,小身子一個勁往後躲閃。


    那個叔叔真的好兇!


    不多時候,宋央端來一份意式肉醬麵,又把蔬菜湯也端上桌。


    「可以吃飯了。」


    聽到媽媽一聲令下,宋甜瞬間爬上椅子,乖乖坐好,動作麻利的舉起麵前的小碗,直接伸到媽媽麵前,「要炸雞。」


    宋央拿起個雞腿放到她的碗裏,瞥眼邊上的兒子,卻見他小臉氣鼓鼓的模樣。


    「寶貝,你想吃什麽?」宋央笑著問了句。


    小傢夥看眼自家親爹,繼續鼓著腮幫子硬挺。不過炸雞好好吃,披薩也好香啊!


    眼見這一大一小僵持不下,宋央不禁蹙起眉。這就是謝戎城所說的,他可以把孩子管教的很好?


    嗬嗬,他一個大男人非要和孩子鬥氣?兒子從早上就沒吃過東西,肯定餓壞了。


    想到此,宋央剛要說話,不想女兒比她快一步,主動將自己碗裏的雞腿放到哥哥碗裏,「哥哥,吃雞腿呀,這是甜甜最愛的雞腿。」


    炸雞的誘人香氣不斷飄散,謝明顥小朋友不自覺吞咽了下口水。可自家親爹沒發話,他硬是繼續忍著,沒有動手。


    宋央察覺到兒子的眼神,漸漸明白過來。雖說這父子倆看似僵持,但實際小傢夥還是很遵守謝戎城的教導。比如他沒有點頭,兒子寧可挨餓,也沒私自吃飯。


    「謝先生。」宋央心疼兒子,不得不看向身邊的男人,「孩子們都餓了,讓他們吃飯吧。」


    男人沉寂的黑眸動了動,俊臉的神色有些古怪。前兩天他還信誓旦旦在人家麵前,高傲的說可以帶好兒子,可才一轉眼又把兒子抱來。他的臉麵還有威嚴,算是徹底敗在他親兒子手裏了。


    「咳咳。」謝戎城抿唇輕咳聲,緩緩吐出兩個字,「吃吧。」


    親耳聽到他發話,謝明顥才伸手拿起碗裏的炸雞腿,大大咬了口。其實這種食物,他平時在懿園基本吃不到,還是之前雷易偷帶他出去,帶他去吃過一次。


    一隻炸雞腿,小傢夥很快啃完。宋央切了塊披薩放到兒子麵前,又給他盛了碗蔬菜湯。


    「寶貝,慢慢吃哦。」宋央抽出紙巾給兒子擦嘴,見他吃的狼吞虎咽,當真是餓了。


    她轉頭看眼身邊的男人,隻是禮貌的問了句,「你要一起吃嗎?」


    「好。」


    男人的迴答,倒是出乎宋央的意料。但話已出口,她又無法收迴。算了吧,反正就是一頓飯而已,她也沒那麽小氣。


    餐桌上擺放的食物都是孩子們喜歡的口味,宋央答應女兒,隻要她一周乖乖聽話,周末就會給她準備炸雞和披薩。隻是她沒想到,今晚會迎來他們父子倆。


    對於素來喜愛素食的男人來說,這頓飯無疑不夠清淡。宋央以為他會嫌棄,卻沒想到他低頭大口吃麵,樣子非常接地氣。


    呃……


    宋央再度皺眉,心想謝家那麽有錢,怎麽這兩人好像都餓了幾頓一樣?


    隻是宋央不知道,今早謝戎城被兒子氣走,也沒吃早餐。到公司又忙著處理公事,中午隻喝過一杯咖啡。


    餐桌邊另外三人,全都吃的狼吞虎咽。宋央不時的為兩個孩子擦嘴添菜,偶爾看眼低頭吃麵的男人,忽然就覺的這一幕畫麵,有種怪異的感覺。


    一頓晚飯,孩子們吃的風捲殘雲,意猶未盡。宋央隻喝了碗蔬菜湯,全程一言不發。


    晚飯後,宋央拿著餐具去收拾,等她切好水果出來,看到兩個孩子正在茶幾前玩,而男人則站在窗邊,不知道正在想什麽。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謝戎城不禁轉過身,那雙深邃的雙眸直勾勾落在宋央眼底。


    「今晚的事情……」謝戎城抿起唇,神色有絲不自然。


    那邊茶幾邊,謝明顥正拿著畫筆,宋甜幾次湊到他身邊,想要和他一起玩,可都被哥哥拒絕。不過小姑娘並沒介意,依舊跟在他身邊左跳右蹦。


    孩子們的天真無邪都擺在臉上,無論是喜愛或者厭惡都表現的明白。宋央斂下眉,低聲說道:「謝先生,你也看到了,孩子需要母親。」


    她一點點抬起臉,黑亮的眼眸落在男人眼中,目光堅定,「無論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孩子都是無辜的。兒子還小,他渴望和媽媽在一起。」


    「你不能那麽狠心,我有權利見我的兒子。」


    「可以讓我每周,單獨和兒子相處一天嗎?」


    男人神情內斂,對於她的話,恍若未聞。


    宋央欲要再次開口,但男人已經越過她的肩膀,幾步走到茶幾前,「很晚了,我們要迴家了。」


    聽到迴家兩個字,謝明顥小朋友的臉色瞬間垮下來。他立刻丟掉手裏的畫筆,噔噔噔跑到宋央身邊,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小仙女。」


    小傢夥的聲音委屈極了,宋央聽的心尖一揪。如今她剛剛和兒子見麵,不敢貿然告訴他,她就是媽媽。每次聽到兒子喊小仙女,她心裏都很難過。


    「寶貝。」宋央彎下腰,蹲在兒子麵前。


    小傢夥好像忽然想起什麽,一溜煙跑到沙發裏拿起自己的小背包,又風一般跑迴她的麵前。


    他將背包的拉鏈打開,從裏麵拿出一根棒棒糖,委屈的看著宋央,撇撇嘴道:「棒棒糖隻有一根了。」


    嗚嗚嗚,他不過睡個覺,小仙女送給他的棒棒糖竟然就不見了一根!


    望著兒子的舉動,對麵的男人無語的抽了抽嘴角。原來他鬧了這麽半天,就是因為一根棒棒糖?


    兒子攤開的掌心裏,攥著那根糖紙已經褶皺的棒棒糖。宋央禁不住眼眶一熱,伸手將兒子擁入懷裏,「寶貝,棒棒糖還有很多。」


    說話間,她又拿出兩根新的糖果,重新塞到兒子手裏,「這樣可以了嗎?」


    「嗯嗯。」小傢夥連連點頭,攥著棒棒糖,在宋央臉上狠狠親了下。


    另外一邊,謝戎城盯著兒子的一舉一動,眼神暗了暗。雖然他不想承認,但兒子對於宋央那種與生俱來的親熱,是他不能阻止的。


    腿邊突然冒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謝戎城低頭看眼坐在茶幾邊的小女孩,不禁朝她看過去。


    宋甜嘴裏咬著棒棒糖,一張小臉滿是笑意。相比謝明顥那副酷酷的模樣,她則是乖巧的洋娃娃。


    「你……」男人抬了抬手,指尖還沒觸碰到身邊的小人,不想下一刻她就被宋央抱起來,遠遠躲閃開。


    謝戎城看著自己懸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抿起唇。


    一把抱起女兒,宋央不安的側過身。雖說她想要和兒子靠近,但如果和謝戎城見麵次數多了,難免被他發現什麽端倪。


    「好了,我們走了。」謝戎城起身走到兒子身邊,彎腰將他抱起來。


    「小仙女!」謝明顥伸出雙手,漂亮的大眼睛頓時泛起淚光。


    宋央將女兒放到一邊,幾步走到兒子麵前,「寶貝,今天很晚了,你要乖乖迴家,知道嗎?」


    「小仙女……」謝明顥拚命伸長雙手,想要撲入宋央的懷裏,求抱抱。


    可惜男人雙臂有力,他掙脫不開親爹的懷抱。這孩子現在是越來越粘人了!


    宋央咬著唇,看著兒子泛紅的眼睛,眼眶也跟著發熱,一陣濕潤。


    這一大一小眼淚汪汪的模樣,用控訴的眼光瞅著他,難道他就是個壞人?謝戎城好看的劍眉蹙了下,緊抿的薄唇終於有所鬆動,「周日,以後周日你們可以見麵。」


    男人猝不及防的迴答,令宋央有些措手不及。她詫異的抬起臉,「真的嗎?」


    「嗯。」男人冷冷迴了一個字,轉而便抱著兒子,大步離開。


    「小仙女!」


    兒子的喊聲轉眼消失,等到他們父子走進電梯,宋央緊繃的臉色才舒展開。那個男人竟然答應了?


    男人抱著兒子坐上車,小傢夥依舊不停的喊,「小仙女,小仙女。」


    被兒子吵的頭疼,謝戎城沉著臉撇他一眼,「如果你乖乖聽話,下周還能見到她。」


    聽到親爹的話,小傢夥先是眨了眨眼,隨後反應過後,瞬間閉上嘴巴,無比乖巧的坐在車後座,再也不吵不鬧。


    親眼見識兒子秒乖的謝戎城,再度有種紮心的感覺。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好歹他們父子倆相依為命四年,卻還不及那個女人迴來的幾天?


    男人沉下臉,吩咐司機,「開車。」


    「是。」司機發動引擎,緩緩將車駛入車道。


    迴去的路上,車廂內異常安靜。小傢夥大概鬧累了,如今吃飽又滿足,自然開始犯困。


    眼見兒子如同小雞啄米一樣的耷拉著腦袋,他立刻伸手將兒子抱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裏,睡的舒服點。


    這孩子平時倔強的要命,尤其麵對他時,極少表現的乖巧粘人。可這兩次,他每次看到兒子對著宋央撒嬌賣萌的樣子,內心其實都羨慕不已。


    小傢夥這會兒靠在親爹懷裏,睡的無知無覺。謝戎城低頭盯著兒子的睡臉,忍不住嘆口氣。


    哎……


    無論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無論是對兒子,還是對她,其實他都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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