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市中心一家環境優雅的咖啡店內,香氣四溢。這家咖啡店不但藍山咖啡出名,各色蛋糕也是口味絕佳。


    其中最具口碑的兩款蛋糕,一款是提拉米蘇,一款是草莓蛋糕。唐遇特別開車來這裏,不僅要買咖啡,主要還來買蛋糕。


    「甜甜,想吃哪個?」唐遇抱著孩子站在玻璃櫃檯前,耐心的問她。


    宋甜小朋友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伸出小手,毫無懸念的指過去,「草莓。」


    「ok。」唐遇笑著在她臉頰親了下,打趣道:「我們小甜甜真是專一的好寶寶,你這麽長情,以後要是交了男朋友,會不會傻傻就被人家騙走了?」


    「幹媽,男朋友是什麽呀?」宋甜揚起那張天使般的小臉,單純又無辜的望著她,「可以吃嗎?好吃嗎?」


    噗!


    唐遇笑噴,卻也忍不住紅了臉。糟糕,她這個幹媽也是沒個正經,怎麽能在小孩子麵前扯什麽男朋友,她根本還不懂嘛。


    「嗬嗬。」唐遇幹笑聲,隻得自圓其說,「男朋友不好吃,難吃死了,我們甜甜才不要吃呢!」


    「哦。」宋甜小朋友乖巧的應了聲,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櫃檯內的草莓蛋糕,不停地吞咽口水。


    唐遇的話音落下,頓時覺得身後有兩道銳利的目光直射過來。她下意識偏過臉,果不其然看到一張熟悉的俊臉。


    「這麽巧啊。」霍行止單手插兜,站在唐遇身後。


    這個男人什麽時候出現的?


    唐遇深吸口氣,嘴角揚起的弧度有些僵硬,「霍少,還真是挺巧的啊。」


    放眼整個新城內,有名的咖啡廳不下上百家,怎麽偏偏她就能在這裏遇到他?這種巧合,還真是概率不高啊。


    望著唐遇懷裏抱著的小女孩,霍行止黑眸動了動,「這孩子是……」


    「我幹女兒。」唐遇倒是沒有隱瞞,直接迴答。不過她微微側了下身子,盡量迴避霍行止探究的目光。雖然宋甜長相比較傾向宋央,但她還是擔心被霍行止看出端倪。


    幹女兒?


    霍行止蹙了蹙眉,眼底悄然劃過一抹異色。如果當年那個孩子還在的話,是不是也有這麽大了?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霍行止倏然迴過神,臉色不自然的別開,望向前方。周邊還有排隊買咖啡的人,大家看到前方並排站著一男一女,還有他們懷裏的小女孩,自動歸結為一家三口。


    哇,這一家三口的顏值真是棒棒噠!


    不久,唐遇要的草莓蛋糕和咖啡已經打包好。她拎過袋子,抱著宋甜準備離開,「霍少,我們先走了。」


    「等等。」


    霍行止下意識喊了聲,並且已經邁步擋在唐遇的身前。


    眼見男人攔住去路,唐遇不禁蹙了蹙眉,「有事?」


    唐遇迴到新城已有大半年,這大半年中,霍行止見過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如今的唐遇已經接管家裏的生意,他們見麵的那幾次也都在商業場合。唐遇代替父親出席各種應酬,席間有很多男人向她邀約示好,但她都沒有迴絕。


    霍行止抿起唇,喉嚨裏好像堵著什麽,想說又說不出來。後麵排隊的顧客不少,店員已經朝他看過來。


    「那個……」霍行止麵色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胡扯了句,「你買的哪種咖啡?」


    唐遇眨了眨眼,「藍山,這家最出名的。」


    話落,她盯著對麵的男人問道:「還有別的事情嗎?」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霍行止不得不後退兩步,讓出一條通道,「沒有。」


    「那我們先走了。」唐遇淡然的笑了笑,抱著孩子,頭也不迴的離開。


    眼見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走遠,霍行止緊繃的臉色依舊沒有舒展。自從唐遇迴國,她的生活圈子就很忙碌,也很充實。唐家雖不算名門望族,但這些年家底也是日漸豐厚,如今唐家的獨生女兒,前來登門提親的豪門公子哥也不在少數。


    想到此,霍行止煩躁的蹙起眉。


    「先生,請問您要點些什麽?」店員詢問的聲音,打斷霍行止的胡思亂想。


    男人斂下眉,道:「和她的一模一樣。」


    她?店員一怔,想起剛剛那位離開的小姐,瞬間明白過來。


    不多時候,霍行止拎著打包的東西,快步走出咖啡廳,駕車趕迴拾光。


    叮!


    電梯門打開,霍行止沉著臉出來。


    「霍少。」秘書起身打了聲招唿,男人點了點頭,大步走向前方的會議室。隻是可惜,他剛剛走近,對麵的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


    霍行止腳步微停,下意識看向走出來的那道身影,卻在看清那人的麵容後,震驚的瞪大眼睛,「六……宋央?」


    宋央拿著公文包,身後跟著兩名助理,略施粉黛的小臉明艷依舊,「霍少,好久不見。」


    她幾步走上前,在霍行止麵前微微站定,「希望以後,能夠與霍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不是吧?


    霍行止心底咯噔一下,但麵前的女子已然笑著轉過身,越過他的肩膀,大步離開。


    不久,宋央連同兩名助理,走進電梯。


    等到電梯門合上,霍行止才迴過神。哎喲我去,原來金先生推薦的那個最優秀的學生,竟然就是宋央?


    「老六。」


    霍行止快步走進會議室,匆匆走到好友麵前,「金先生的得意門生就是宋央?」


    「嗯。」謝戎城端坐在椅子裏,正在翻看剛剛留下的選拔賽流程細節,以及後續一些準備工作。


    「哇靠!」霍行止神情緊繃,道:「不行,我要給金先生打個電話,讓他換個人來。難道他不知道宋央和你的過節嗎?他怎麽能派這個女人來和我們合作?這次咱們拾光砸了這麽多錢,不能出半點差錯!」


    「我和她,有什麽過節?」謝戎城臉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霍行止翻了個白眼,心想什麽過節他自己心裏沒數嗎?當年謝家六爺的離婚風波,鬧的整個新城沸沸揚揚,雖說這事已經過去四年了,可他剛看到宋央的眼神,還是覺得不寒而慄啊。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當年宋央離婚,遠走他鄉,可是受了謝家不少委屈。如今她重新迴來,難道心裏沒有任何怨氣?


    霍行止蹙起眉,道:「不行,我馬上去給金先生打電話。」


    「不用打了,金先生帶著家人去小島度假,一時半會接不到你的電話。」


    「什麽?」


    霍行止炸毛,「那我就飛去找他。」


    「等等。」


    謝戎城拉開椅子站起身,徑直走到好友麵前,道:「昨晚金先生給我打過電話,他說,他相信自己的學生,所以這次的選拔賽他都不會參加。」


    頓了下,他深邃的黑眸眯了眯,語氣沉下來,「這次的全球美術評選至關重要,我相信,宋央不會公私不分,有辱她老師的名譽。更何況,我和她的問題,屬於私人問題,我們不會牽扯到工作中來。」


    霍行止撇撇嘴,「你覺得,她能這麽理性嗎?」


    聞言,謝戎城隻淡笑了聲,並沒迴答。或許其他的事情對宋央會有影響,但有關畫畫,那是她最投入最鍾愛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允許有一絲一毫的錯誤發生。


    一連兩天,宋央都在忙全球美術選拔賽的事情,每天早出晚歸。幸好鍾點工阿姨非常能幹,每天她迴到家幾乎不用操心家務,隻不過女兒太黏著她。


    「媽媽,抱。」洗完澡的小姑娘,坐在沙發裏朝媽媽伸出小手。


    宋央彎腰將她抱起來,親親抱抱舉高高一番,又帶她迴臥室講睡前故事,「河邊的農舍裏,一隻鴨媽媽正在窩裏專心認真的孵蛋,這些小寶貝們……」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睜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著媽媽,神情專注的聽她講故事。


    宋央邊讀故事邊看女兒,秀氣的眉頭不禁蹙了蹙。也許很多人都說,甜甜的長相像她,五官精緻,眼睛又黑又亮,可那是他們沒把孩子同那個男人比較。


    其實女兒的這雙大眼睛,更像那個男人的黑沉深邃。尤其小姑娘不高興,撅著嘴巴撒嬌的時候,明明是個小女孩,但周身冰冷冷的氣場,瞬間令她想起那個男人。


    讀完睡前故事,宋甜小朋友依然不想睡覺。她胖嘟嘟的小肉手抓住媽媽的胳膊,甜軟的聲音絕對是一擊必殺技,「媽媽,甜甜不想睡覺。」


    床頭的時鍾已經九點多,宋央抿起唇,道:「甜甜,這個時間小朋友都要睡覺了。」


    自從迴到新城,宋央還沒時間為女兒安排幼兒園,所以這段時間她都隻能呆在家裏。但在作息時間上,她依舊維持原來的時間表,不想讓孩子養成不好的習慣。


    「唔。」小姑娘撇撇嘴,故意撅起嘴巴撒嬌。但宋央每天和她在一起,自然能分辨出女兒什麽時候是真的,什麽時候是裝的。


    比如此刻,這小姑娘為了不睡覺,可是什麽花招都能使出來。


    「乖,睡吧。」宋央對於女兒的撒嬌,沒有任何妥協。


    小姑娘聰明的不得了,看到媽媽不吃這套,立刻變了招數,「媽媽,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哥哥呀?」


    聽到女兒的問題,宋央眼神閃了閃,道:「甜甜很喜歡哥哥?」


    「嗯,喜歡。」女兒奶聲奶氣的迴答。


    宋央彎起唇,低頭在她額前親了下,「你乖乖睡覺,哥哥很快就能來找你玩了。」


    「真的嗎?」


    「真的。」


    須臾,小姑娘閉上眼睛,漸漸進入夢想。直到晚上十點多,宋央才成功把女兒哄睡。她家小姑娘也是個古靈精怪的寶寶,每天和她鬥智鬥勇,真是不容易。


    調暗床頭燈,宋央為女兒蓋好被子,然後才輕手輕腳離開臥室,走進書房。距離美術選拔賽的日子越近,她需要準備的工作越多。


    書房的燈亮著,宋央坐在電腦前,完成工作以後已經將近淩晨。她合上筆記本電腦,為自己泡了杯咖啡,而後又坐到畫架前方。


    她的作品還沒完成,拖得太久就要沒靈感,所以今晚必須畫完。


    時鍾指向淩晨一點鍾,宋央打了個哈欠,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這些年,她獨自帶著女兒工作生活,熬通宵那是常有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鍾點工阿姨早早過來。宋央將特別為女兒烤好的蛋糕擺好,叮囑阿姨等她醒來,給她吃。


    鍾點工阿姨看眼時間,又看看新出爐的蛋糕,輕嘆口氣,「宋小姐,你這又是一晚沒睡吧?」


    「我昨晚趕作品。」宋央迴了句,又交代鍾點工阿姨些注意事項便離開公寓,急匆匆趕去工作室上班。


    選拔賽之前的這段時間,她都會特別忙,每天爭分奪秒的工作,隻不過希望能夠早點下班迴來陪女兒。


    下午,唐遇從公司出來,直接開車來到好友的公寓。來時的路上,她給宋央打過電話,本來想約她們母女一起出去吃飯,但宋央的工作還沒結束,還不能離開。


    鍾點工打開門,唐遇笑眯眯進來,「小甜甜,幹媽來了。」


    對麵沙發裏,宋甜抱著芭比娃娃,不高興的撅著嘴巴,沒有迴答。唐遇放下皮包過來,在她身邊坐下,「甜甜,你怎麽不高興啊?」


    小姑娘嘴巴撅起來好高,這次看到唐遇竟然也沒給個好臉色。


    嘖嘖嘖。


    眼見小姑娘緊繃著小臉,坐在沙發裏的冷酷氣場。唐遇禁不住搖搖頭,還真別說,這會兒小甜甜的高冷模樣,倒是十足十的像極了謝戎城。


    唐遇誘哄半天,才探聽出小姑娘不高興的原因。原來早上她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媽媽,也沒有得到媽媽的早安吻。


    「小甜甜,幹媽帶你去買新款娃娃,好不好?」


    聽到有新娃娃,宋甜陰雲密布的小臉蛋才轉晴。唐遇麻利的給她穿好衣服,然後抱著她出了門。


    傍晚,司機將車停在幼兒園門前。不多時候,車門打開,一抹冷酷的小身影鑽進來,直接坐到後座一邊。


    司機發動引擎,將車開走。


    車後座,男人雙腿交疊,麵色沉寂。他瞥眼身邊同樣神情淡漠的兒子,好看的劍眉不自覺蹙起。


    平時謝戎城工作繁忙,隻能抽空過來接兒子。今天幼兒園老師特別給他打過電話,說兒子得了全勤寶寶,家長應該鼓勵一下。


    「有什麽話要說嗎?」謝戎城斂下眉,終於先開了口。


    身邊的小傢夥抿了抿唇,擺出一副嫌棄的神情,慢吞吞從背包中拿出老師頒發的獎狀,直接遞到他的麵前。


    自始至終,兒子對他一個字都沒說。


    謝戎城無奈的搖搖頭,這小子就這麽嫌棄他?


    接過兒子的獎狀,謝戎城沉寂的目光動了下。之前這小傢夥極度排斥上幼兒園,每天為了逃避來幼兒園,總會弄出各種狀況。家裏的老人們都一味地慣著他,別說哭鬧,隻要看他不高興都會竭盡所能的寵著他。


    謝戎城擔心兒子被慣壞,這才不得不當起惡人,勒令他每天必須到幼兒園。隻要他能堅持一個月全勤,就會給他獎勵。


    「想要什麽禮物?」謝戎城將兒子的獎狀收起來,放迴背包時發現包裏放著兩根棒棒糖。不過棒棒糖的糖紙都已經皺了,裏麵的糖果也快要融化了。


    「怎麽不丟掉?」


    一把搶過爸爸手裏的棒棒糖,小傢夥冷著臉重新放迴去,「這是小仙女送我的,我不要丟掉!」


    「……」


    難得氣氛融洽一些,謝戎城不想發火,畢竟他們父子間的關係已經足夠冷冰冰。他挑眉看眼司機,低聲吩咐,「去百貨公司。」


    「是,六爺。」


    百貨公司三樓,有片兒童區域。各種品牌的兒童服裝,還有玩具食品,一應俱全。唐遇帶著幹女兒選玩具,小姑娘穿著草莓圖案的裙子,梳著可愛的麻花辮,一路吸引很多人的側目駐足。


    「小甜甜,這個金頭髮的娃娃好不好?」唐遇踮起腳尖,從櫃檯的最上麵拿起最大的那個芭比娃娃。


    宋甜小朋友看到娃娃,眼睛一亮,立刻點頭,「好。」


    眼見小姑娘展顏,唐遇也跟著鬆口氣。她抱著娃娃走到銀台結帳,店員接過銀行卡,忙著打包。


    可是等唐遇結好帳,拎著打包袋轉過身時,卻發現剛剛還站在貨架前玩鬧的宋甜,竟然不見了!


    「小甜甜!」唐遇拿著東西,急忙左右找尋了遍,可店鋪前後她都找過,也沒看到宋甜的身影。


    「甜甜,你在哪裏?不要和幹媽開玩笑了!」


    「甜甜快出來啊——」


    唐遇臉色漸漸發白,手裏拎著的東西也丟在地上。她不過就是結個帳的功夫,孩子怎麽就不見了呢?!


    男孩子選玩具,大概隻有那幾樣。謝戎城拎著一盒樂高玩具,帶兒子往外走。從扶梯下來,走到玻璃門前時,商場的保安們忽然出動,開始在門前把守。


    謝戎城蹙了蹙眉,下意識轉身牽過兒子的小手。可他身高腿長,視線有盲點,所以並沒看到緊緊跟在兒子身後的另外一道小身影。


    一個長相帥氣的男人,身邊跟著一兒一女離開的背影,瞬間吸引很多人的目光。甚至連守在門前的保安都忍不住側目多看兩眼。


    司機打開車門,立刻上前接過男人手裏的東西,放到後備箱。


    謝戎城彎下腰,伸手要抱起兒子的時候,這才猛然發覺,兒子身後竟然還站著個小女孩。


    小女孩長著一張天使般的麵孔,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盯著麵前的男人,並沒有害怕。她的眼睛又黑又亮,清澈見底。


    謝戎城望著眼前的小女孩,腦海中情不自禁想起某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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