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警局。


    男人坐在走廊的長凳中,不時抬起腕錶看眼時間,此刻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鍾。走廊中時不時有穿著製服的警員走過,深夜還在工作。


    對麵的審訊室內,沈妍剛被警員帶進去。


    「六爺。」西裝革履的律師,神色匆匆的趕到。


    男人挑了挑眉,問道:「那邊情況怎麽樣?」


    「驗傷結果出來了,連輕傷也算不上,私了就可以。」律師謹慎的迴答。


    謝戎城應了聲,抬手指向對麵的審訊室。律師立刻會意,馬上拎著公文包,大步進去,陪同在沈妍身邊。


    審訊室的門關上以後,走廊中隻剩下謝戎城一個人。他背靠椅背,深邃的目光微微眯起,俊臉的神情透著幾分疲憊。


    昨晚他接到沈妍的求救電話,開車趕到酒吧。劇團演出結束後,大家本來在酒吧開開心心的慶祝,可席間有人喝多了,與酒吧中的其他客人起了衝突。後來又因為沈妍長相漂亮,太過惹眼,原本的衝突漸漸升級,最後變成大打出手。


    謝戎城趕到的時候,場麵一度有些混亂。當時沈妍嚇壞了,手中握著打破的酒瓶,掌心被玻璃碎片割開一道很深的口子,流了不少血。


    而在沈妍對麵的椅子裏,有個中年男人受了傷,額頭也流了不少血。那是他妄圖對沈妍非禮的時候,被她用酒瓶砸出來的傷口。


    接下來的事情,去醫院治療、驗傷,然後再迴警局錄口供。劇團其他成員因為沒有太大的問題,多數都已經錄完口供離開。如今隻剩下沈妍和那個受傷的男人,雙方掙紮不下。


    雖說那個男人企圖對沈妍非禮,但並沒有成為事實。而且在酒吧那種地方,取證困難,沈妍又動手傷了人,按照律師的意思,這件事還是私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男人高大的身影倚在窗邊,直到遠處的天際泛白,他才低頭看眼時間,已經早上五點鍾。


    審訊室的那邊還沒動靜,謝戎城伸手捏了捏眉心,轉身出去,想要買杯咖啡提提神。


    須臾,警局大門打開。一位年輕男子,攙扶身邊的中年婦人,兩人疾步走進大廳,焦急的四處打聽,「警察先生,我女兒在哪裏?她受傷了嗎?」


    「你女兒是誰?」


    「我妹妹叫沈妍,昨晚她在酒吧出事,被送到這裏來的。」


    長相清秀的年輕男子一口氣說完,輕聲安撫身邊的婦人,「媽,你先別急,小妍肯定不會有事的啊。」


    身穿製服的警員查詢過後,朝那邊的房間指了指,道:「她還在審訊室錄口供,你們先等一等吧。」


    「謝謝。」年輕男子道了聲謝,立刻攙扶婦人過去。


    碰!


    審訊室的大門恰好此時打開,律師拎著公文包走在前麵,沈妍低著頭,妝容精緻的臉頰神色蒼白的走在後麵。


    「沈小姐,後麵的手續和賠償問題我會繼續處理,您可以先迴去了。」律師語氣恭敬地開口。


    沈妍轉頭往四周看眼,並沒看到謝戎城的身影,卻意外見到有兩人朝她走來。


    看到迎麵走來的婦人,沈妍臉色一變,立刻轉過身,望向律師說道:「張律師,今天的事情真是麻煩您了,謝謝。」


    「這是六爺吩咐的,沈小姐不用客氣。」律師看眼來人,又察覺到沈妍麵色不對,馬上識相的離開。


    「妍妍!」


    前方腳步匆匆走來的婦人,神情焦急,看到沈妍從審訊室出來,立刻往她麵前走來,「妍妍你怎麽樣,哪裏受傷了?」


    「你們怎麽來了?!」見到來人,沈妍頓時沉下臉。等她看到律師拎著公文包走遠,這才轉過身望向他們。


    「你們劇團的人給家裏打電話,說你出事了。」沈佑後麵跟上來,語氣不悅的迴答。


    沈太太幾步走到女兒麵前,急忙拉起她的手,擔憂的上下查看,「快讓媽看看,你哪裏受傷了啊?」


    感覺到婦人的觸碰,沈妍厭惡的蹙起眉,下意識用力推開她,「別碰我!」


    沈太太站立不穩,又被女兒大力推了下,腳跟不穩的險些摔倒,幸好沈佑距離母親不遠,及時伸手扶住她。


    「沈妍!」沈佑攙扶住母親,看向沈妍的眼神含著怒意,「你怎麽迴事?媽擔心你出事,接到電話就往警局跑,你這是什麽態度?」


    「擔心我出事?」沈妍嗤笑聲,仿佛聽到什麽笑話般不屑的搖搖頭,「她是擔心我出事,還是又想找我要錢?!」


    沈佑被氣的不輕,作勢挽起袖子就要上前,但被母親一把拉住,「小佑,她是你妹妹,有話好好說。」


    「妹妹?」沈佑滿眼含怒的瞪著麵前的人,道:「媽,我要不是看她是我妹妹,我才不想搭理她這種人!」


    「對,在你心中,我算什麽妹妹?」沈妍冷冷彎起唇,臉色冰冷的望著前方的兩人,「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這些年我很清楚。在你們心目中,謝戎晗才是你的女兒,才是你的妹妹!」


    「妍妍……」聽到女兒的話,沈太太霎時紅了眼圈。


    沈佑張了張嘴,似乎想起什麽,揚起的拳頭也悄然放下。


    前方的大門前,一道高大的身影由遠及近。沈妍瞥眼走近的男人,立刻垂下頭,一把拉住麵前的婦人,道:「媽,你說,這次你們想要多少錢?」


    要錢?沈太太神情怔了怔,對於女兒的問話有些懵,「妍妍,媽不是來要……」


    不等母親把話說完,沈妍先一步開口,「我知道,哥哥想要出國深造,但是我的存款不算多,可以給我點時間準備嗎?」


    「沈妍,我出國讀書不會找你要錢。」邊上的沈佑,沒好氣的迴了句。


    前方的男人已經走進大廳,沈妍緩緩低下頭,道:「哥,這些年你讀書的學費、生活費,哪樣不是我的錢?還有家裏的日常開銷費,醫藥費,又哪樣不是我出的?」


    「你……」麵對妹妹的質問,沈佑一時間失了聲。


    沈太太聽到女兒的話,神情不禁暗淡,「妍妍啊,媽媽知道,這些年家裏用錢都是由你來出,你一個女孩子家家不容易。可是媽媽沒有辦法,你隻有一個哥哥,他上學讀書也是為了我們沈家的未來。」


    「我知道,所以我這些年努力跳舞,也是想要你們生活的好一些。」


    「妍妍,是媽對不起你。」


    沈妍垂下臉,搖著頭,哽咽道:「媽,哥,我隻希望,你們真的把我當做一家人。不要覺得我不夠好,不如小晗出色。」


    「好端端的,你又提起小晗做什麽?」沈佑蹙起眉。


    「哥,我知道,在你心裏小晗才是你的妹妹,我不過就是把你妹妹擠走的外人罷了。」沈妍語氣漸漸低沉,說到最後竟有哽咽。


    「嗬嗬。」沈佑明顯冷下臉,道:「你用不著在媽麵前裝樣子,我知道這些年我們用了你不少錢。不過你放心,以後我都會還給你。」


    「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沈妍咻的抬起臉,神情焦急的一把拉住沈佑的胳膊,眼睛紅紅的看著他,「我沒想過要你還錢。」


    「放開!」


    看到沈妍伸過來的手,沈佑下意識抬起胳膊躲閃了下。也許他的力氣有些大,總之沈妍受驚般叫了聲,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往後推開。


    謝戎城拎著咖啡袋,眼疾手快走上前,適時出手扶住沈妍的肩膀,這才穩住她的身體,沒有讓她摔倒在地。


    「妍妍,你沒事吧?」沈太太嚇了一跳,狠狠瞪眼兒子,急忙走上前,卻在見到迎麵出現的男人時,腳步一頓。


    「六,六爺。」


    男人神情慣有的冷冽,看眼麵前的婦人,淡淡頷首,「沈太太。」


    隨後,他低下頭,看眼身邊的女子,問道:「你沒事吧?」


    「六哥,我沒事。」沈妍低著頭,一臉委屈的搖搖頭。


    原本沈佑還覺得,剛剛推開沈妍的那一下力氣有點大。可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又看到妹妹突然變化的神情,沈佑不禁冷笑聲,「媽你都看到了吧,在沈妍心目中,她從來也沒把我當做她的哥哥。」


    「小佑!」沈太太麵露尷尬,一直朝兒子使眼色。


    謝戎城劍眉輕蹙,並沒接話。因為當年的事情,謝家與沈家的關係也很不好,這些年每次謝戎晗迴去沈家,在謝家都會惹來一場不快。


    「媽,我沒事,有六哥在這裏陪我,你和哥先迴去吧。」沈妍上前半步,望向自己母親的眼神含著暗暗的警告。


    沈太太垂下臉,暗中嘆口氣。是啊,其實她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還會惹來他們兄妹間的爭吵。她不得不點頭,道:「好吧,那我們先迴家。」


    頓了下,她看眼沈妍掌心包紮的傷口,又望向謝戎城,說道:「六爺,妍妍這次的事情又麻煩您了。」


    「哪裏,您客氣了。」謝戎城笑了笑,自始至終對於沈家人的態度都表現的謙和有禮。無論事情如何,畢竟謝戎晗在沈家生活十年,沈家人對他的妹妹有一份養育之恩。


    「走吧。」沈太太不好繼續多說,隻好拉住兒子轉身離開。


    沈佑轉身前,又看眼前方的兩人,隨後眼神複雜的同母親一起離開。如果沒有謝家,那麽今天的小晗,是不是還能是他的妹妹,而不是什麽謝家的大小姐?!


    不多時候,黑色賓利停在市中心一處高檔小區。沈妍解開安全帶,伸手去拿後座的東西,不知怎麽觸碰到右手的傷口,立刻痛的倒吸口氣。


    傷口似乎裂開,白色的紗布逐漸滲出血跡。


    男人掃眼她的右手,眉頭微微蹙了下,「你的手有傷,我送你上去吧。」


    「好。」沈妍應了聲,眼底難掩一抹喜色。


    早上六點多,小區內還沒什麽人活動。沈妍打開門,親熱的招唿身後的男人進去後,反手將門關上。


    這套房子,沈妍年初才買下,重新裝修過後,她基本也沒住多長時間。因為她的工作性質,經常都在世界各地演出,所以這套屋子裏的擺設都很新。


    謝戎城之前隻來過一次,那還是沈妍搬新家的那天。


    「六哥,你先坐,我去燒水。」沈妍指了指那邊的沙發,不由分說走進廚房。


    男人來不及阻止,隻好轉過身在沙發裏坐下來。他把手中拎著的皮包和藥袋放在茶幾上,仰頭往四周看了看,屋子各個角落打掃的都很幹淨。


    客廳正對的整麵影視牆,用沈妍的照片鋪貼而成。那張照片謝戎城還記得,那是沈妍十八歲時初登舞台,第一次跳天鵝湖獨舞的留念。


    也是從那一年開始,謝戎晗與家裏的關係越來越緊張。考上大學後,她一直住校,哪怕節假日也都找各種理由不迴來,即便迴來也都呆在小樓陪奶奶,同家裏人的交流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淡漠。


    沙發邊的相冊架上,醒目的擺放著一張全家福。這張全家福的拍攝時間顯然很早,照片中謝老太太和謝老爺子兩人居中而坐,他們身後分別站著謝之璋與莊鈺。而謝老太太的身邊坐著沈妍,謝老爺子的身邊則坐著謝戎城。但照片中的他們,還都是孩童年紀。


    謝戎城眯了眯眼,深邃幽暗的眼底不期然閃過一抹異色。雖說這張照片代表著童年的迴憶,可如今沈妍已經是沈家的女兒,她還把曾經的照片放在如此醒目的地方,確實有些不妥。


    「六哥。」


    去而復返的某人迴來,手中端著一杯咖啡,含笑放在茶幾上,「這是我手磨的,你嚐嚐看味道如何?」


    謝戎城瞥眼她受傷的手,淡淡一笑,「我先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


    聞言,沈妍內心一陣激動,趕緊坐下來,並且將受傷的右手遞到男人麵前。雙人沙發距離很近,她微微抬起臉,便能看到男人那張完美的臉龐。


    沈妍臉頰漸漸泛起紅暈,一瞬不瞬盯著身邊的男人,看的癡迷。


    男人打開醫藥包,從裏麵拿出消毒棉簽和藥水。迴想起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一幕,他好看的劍眉瞬間緊緊擰成川字型。


    此時此刻,謝戎城思緒有些飄忽,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前幾天宋央也跑去酒吧喝酒,如果也遇到昨晚的事情……


    想到此,謝戎城薄唇倏然緊抿,心頭狠狠揪了下。嗯,今天迴家,他一定要明令禁止,嚴格控製她出入酒吧那種地方!


    清理傷口,上藥,重新包紮,男人動作一氣嗬成,前後不超過五分鍾。他將沈妍受傷的右手傷口包紮完畢,沉聲道:「可以了,傷口不要沾水,每天要換藥,如果你自己不能處理,就記得去醫院。」


    「謝謝六哥。」沈妍盯著包紮好的傷口,眼底有著難以掩飾的喜悅。隻是她的那份開心還不及享受,便聽男人幽幽說道:「這張照片,你還是收起來吧。」


    沈妍咻的抬起臉,眼見謝戎城盯著邊上那張全家福,下意識皺眉,「為什麽要收起來?」


    「你是沈家的女兒,如果被你的家人看到這張照片不好。」謝戎城語氣稍冷。


    被她的家人看到不好?她的家人是誰?


    按捺住心底的怒火,沈妍抿起唇,眼眶漸漸泛紅,「六哥,雖說我不是謝家的孩子,但是這麽多年在我心裏,我還是一直把自己當做是謝家的女兒。」


    「小妍。」謝戎城薄唇動了動,打斷她的話,說道:「你已經迴到沈家了,所以你應該和你的家人好好相處。」


    「好好相處?」沈妍怒極反笑,「剛剛你也看到了,他們從沒把我當做是沈家的女兒,他們隻是把我當做搖錢樹,想要錢的時候才會找我。」


    「小妍!」謝戎城好看的劍眉蹙了蹙,語氣緩緩冷冽起來,「你也姓沈,說到底他們也是你的親人。」


    「這些年,小晗和你都有個心結。」謝戎城斂下眉,聲音有些低沉,「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兩個人都能開心起來。」


    他低頭看眼腕錶,隨後站起身,「好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話落,男人繞過沙發,徑直準備離開。


    「六哥——」


    男人背對沙發,卻忽然感覺身後有人靠近,他來不及躲閃,沈妍已經跑上前,並且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腰。


    「六哥,我不要姓沈,我不要!」沈妍情緒激動,潛藏在心底的情緒一瞬間爆發開來,「你知道這些年,我每次被噩夢驚醒有多害怕嗎?我多麽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我還是謝家的公主,我還是你的妹妹,我還是爸媽的女兒,我……」


    漸漸地,沈妍語氣哽咽,眼淚大滴的滾落。


    謝戎城怔怔站在原地,聽到她的哭訴,眼底的神情也有些變化。那年沈妍離開謝家的畫麵,不期然又出現在腦海中,這段錯位的身世,不僅僅連累兩個無辜的女孩備受折磨,連帶一起經受磨難悲痛的,還有兩個家庭。


    縱然謝家位高權重,可到底也有尋常人家的親情倫理。那一場換女風波過後,懿園許久都沒有傳出過歡笑聲。哪怕後來謝戎晗迴歸謝家,可每次見到妹妹悶悶不樂的樣子,謝戎城心中都會有許多感慨。


    當年……


    每每想起那個當年,謝戎城都會有種無以名狀的情緒,湧動在心間。當年便是由他開始,才解開這場錯位的身世之謎。之後的很多次,他也曾問過自己,如果當初不是他把沈妍弄傷,那麽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


    可每次他詢問自己之後的結果,答案都隻有一個。如果真是那樣,那麽對於謝戎晗的一生,就太不公平了。


    男人低頭,輕輕推開沈妍抱在自己腰間的雙手,轉過身麵朝向她,「小妍。」


    「六哥!」沈妍眼含熱淚,再度埋首在男人胸前,「我不想成為沈家的女兒,真的不想!」


    謝戎城蹙了蹙眉,不自覺往後退開半步,徹底拉開和沈妍的距離。他目光如炬,定定望著麵前的人,語氣變的冷冽幾分,「可你就是沈家的女兒,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


    沈妍張了張嘴,看著男人那雙清冷的眼眸,禁不住全身打了個冷顫。如果說這些年有什麽是支撐她麵對這段身世的勇氣,那就是她姓沈以後,她和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女。


    「六哥,我……」


    謝戎城抿了抿唇,「你累了,休息吧。」


    撂下這句話,男人沒在多說,直接轉身離開。


    眼見男人沉著臉走遠,沈妍動了動嘴,卻識相的沒有繼續糾纏。剛剛她雖然情難自已,卻也從謝戎城的眼神動作中,感受到一絲疏離。


    嗬嗬。


    沈妍抬手,冷冷擦掉臉上的淚水。這個宋央才出現多久,謝戎城對她的態度就已經變的與之前不一樣,如果任由他們繼續發展下去,那她就要失去這個男人了!


    早上,宋央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她接通電話,立刻聽到唐遇激動地聲音傳來。


    掛斷電話,她低頭看眼躺在沙發裏的自己,這才迴過神,昨晚她竟然沒有迴臥室,而是躺在這裏睡著了。


    而謝戎城,卻是一夜未歸。


    須臾,宋央洗漱後,換了衣服離開禦景郡。早上唐遇的電話提醒她,今天下午她們要迴學校拍攝畢業照留念。


    來到工作室,宋央上午的工作效率極高。午休過後,她請了假,相約與唐遇一起迴到新大,參加畢業拍照留念。


    下午三點多,同學們陸續到齊。校方請來專業的攝影團隊,為畢業生拍照留念。大學四年的生活,在這一刻,真的要畫上句號。


    原本歡笑嬉鬧的同學們,不知被誰先挑開頭,一個接著一個由歡笑,變成大哭,最後演變出三三兩兩抱頭痛哭。


    宋央看著大家熱淚盈眶,依依不捨眼淚模糊的畫麵,忍不住也紅了眼眶。唐遇撅著嘴巴過來,張開雙手抱住身邊的閨蜜,眼眶也有些濕潤,「親愛的,我們是不是也要應個景,抱頭使勁痛哭一下?」


    宋央伸手在她額前狠狠戳了下,道:「我們哭什麽?我們又不用分開。」


    「對啊,我們不用分開。」唐遇興奮地在宋央臉上親了下,道:「宋小央,我真的好開心,我們畢業了還可以在一起。」


    聽到她的話,宋央忽然眼眶一熱,轉手迴抱住她,「嗯,我也開心,能夠和你在一起,是我最開心的事情了。」


    噗!


    唐遇立刻搖搖頭,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壞笑道:「別,現在我可不敢和你在一起,你都已經是有老公的人啦。」


    老公?宋央眼神一暗,心底某處瞬間有什麽東西閃過。


    畢業季的同學們相約晚上聚餐嗨皮,但宋央沒有參加,唐遇見她神情不太對勁,也沒有硬拉她,隻告訴她有事要聯繫。


    與同學們分手,宋央打車直接迴到禦景郡。她進門後,迴到臥室,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行李以及物品全部收拾好。


    迴來的路上,宋央終於想明白困擾自己多時的問題。這些日子,她之所以患得患失,情緒失控,全都因為她的心情變化。


    當初迫於雙方長輩的壓力,宋央不得不妥協,並與謝戎城定下為期三個月的約定,既然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場戲,那麽她如今的入戲之深,不是很可笑嗎?


    說到底,她不過就是平江宋家的女兒,而他是新城堂堂謝家的繼承人,謝家六爺。她與他,本就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那都是演戲,如今是時候迴到他們的最初位置。


    這一切,都是假的。


    落地窗外的繁華都市,漸漸被燈光點亮。宋央神色淡淡的站在窗前,內心的情緒已然歸於平靜。


    是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演戲。


    她如此告訴自己。


    傍晚,謝戎城迴到禦景郡。他打開門進去時,敏銳的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六爺,你迴來了。」窗前的女孩,笑臉輕揚,黑眸直直看向走近的男人。


    男人眯了眯眼,被她臉頰綻放的那抹笑容,驚詫的有些恍惚,「……有事?」


    宋央點頭,邁步走到男人麵前,「今天我畢業了。」


    聞言,謝戎城眸光微動,「所以呢?」


    「當初我和六爺領證,完全是因為不得已的理由。如今我爺爺的病情已經穩定,那麽三個月的婚期約定,是不是可以提前結束?」


    宋央黑眸清澈,看不出半點情緒起伏,「雖然距離三個月還差幾天,但我想,六爺也不是小氣的人,不會計較這些吧?!」


    她說話時,神情特別平靜,甚至眼底還微微閃爍著笑容。


    那是一種即將脫離枷鎖的笑意。


    謝戎城瞬間沉下臉,心底某處狠狠揪了下。所以她對於他,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改變?這一切對於她來說,還都隻是演戲?!


    「既然六爺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啦。」


    「這套房子本來就是六爺的,既然約定結束,那我應該搬走了。」


    宋央彎起唇,拉過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竟然還朝麵前的男人笑了笑,道:「辦手續的時間六爺定吧,定好通知我就可以。」


    眼前的女孩頭也不迴的離開,謝戎城怔怔站在原地,耳邊隻餘下她留的那句話。她說,辦手續的時間他來定。


    辦手續?離婚嗎?!


    謝戎城眯了眯眼,俊臉的神情霎時變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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