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中吵鬧聲愈演愈烈,站在麥田油畫前的男人,趾高氣揚的叫嚷,絲毫不顧忌會不會影響周圍的參觀者,明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這位先生,請您有話慢慢說。」艾米努力想要緩和那個男人的情緒,可惜無論她怎麽賠笑臉,或者說些什麽,那男人一概不買帳。


    「你算哪根蔥?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和我說話?」男人臉色憤懣,說話的語氣粗鄙,「墨炎呢?怎麽,有本事抄襲沒本事承認嗎?好啊,原來堂堂新人畫家,竟然是個縮頭烏龜,卑鄙無恥之徒?!」


    「先生,您不可以……」不等艾米把話說完,男人忽然惱怒的伸手,朝艾米肩膀重重推了下。


    哎喲——


    人群立刻響起一陣驚唿聲,眾人齊刷刷往這邊趕過來。畫展現場還有幾名來宣傳拍照的記者們,此時見到那邊出事,他們紛紛舉著攝像機衝過來。


    宋央站在人群圈外,被大批蜂擁的人們排斥在外。她隻能聽到男人的吵鬧聲,還有大家的驚唿聲,心裏急的要命。


    史文率先撥開人群進去,眼疾手快扶住差點摔倒的艾米,臉色刷的沉下來,「我是畫展的負責人,有話跟我說!」


    鄒木抬起臉,一看迎麵出現的男人後,頓時冷笑連連,「喲,這不是墨炎的經紀人史文嗎?怎麽著,你現在跑出來,打算替墨炎出頭?」


    相比墨炎的低調,不愛露臉,史文可算異常活躍在圈子內的交際能手。鄒木自然認得他,甚至也深知墨炎能走到今天,全拜史文超強的人際關係疏通所賜。


    「哼!鄒先生,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史文把艾米拉到邊上,自己主動迎上去,「墨墨的性子低調,但不代表可以隨便讓人汙衊。你在這裏嚷嚷半天,是來刷存在感,還是想來蹭一蹭墨炎的熱度?」


    史文神色陰霾的幾句話,直接懟的鄒木無話可說。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墨炎平時基本不怎麽說話,但他的經紀人可是口若懸河。


    「汙衊?」鄒木明顯情緒更加激動,因為史文剛剛的一番刺激,心中怒火翻湧。他抿唇從懷中拿出一本連載周刊,翻開後直接朝他丟過去,「我為什麽要汙衊墨炎?大家都來評評理啊,如果不是墨炎抄襲我的作品,剛好被我發現,我才懶得和你們這種人多說什麽!」


    自從皺木出現以後,他口中一直念念不斷『抄襲』兩個字。史文接過他遞來的周刊,從他翻開的那頁掃了眼,隨後臉色一變。


    不是吧!


    史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時間忘記言語。


    「怎麽樣?看到了吧。」鄒木瞧見史文大變的臉色,立刻得意洋洋的仰起臉,大聲叫道:「這幅秋收是我上周發表的新作,得到各大畫友的一致好評,再看看墨炎這幅麥田油畫,簡直和我的秋收相差無幾,這不是抄襲是什麽?」


    史文臉色微白,握著周刊的手指不斷收緊。怎麽會這樣?他一邊盯著周刊一邊又對比墨炎的畫,非常想要找出兩者的區別,可惜並沒能成功。


    鄒木的這幅秋收油畫,畫中所繪為金燦燦的麥田,人們忙碌割收的繁景,以及麥田邊一高一矮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幾乎看不出什麽明顯的差別。


    「現在還敢狡辯嗎?」鄒木眼神霍霍,氣焰再度囂張。


    史文啞然,能言善辯的他,難得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我的麥田,沒有抄襲你的作品。」


    怔忪片刻,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史文迴過頭,果然看到墨炎已經走入人群,並且站在鄒木對麵。


    「沒有抄襲?」鄒木見到當事人出現後,眼底悄然劃過一絲寒意。就是這個墨炎,不過初出茅廬,竟然就搶走他辛苦打拚十幾年的位置,憑什麽呢?


    鄒木揚聲大笑,道:「墨炎,你自己看看我發表的作品日期,再看看這兩幅畫的內容,你還敢說自己沒有抄襲我?」


    墨炎低下頭,掃了眼史文手中握著的周刊,目光尤其沉寂,「沒有,麥田是我的作品,與你無關。」


    「哎喲喲,大家都聽聽看,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不要臉的人啊。明明是我先發表的作品,他照抄照搬,現在鐵證如山,他竟然還敢不承認?!」鄒木用詞刻薄,每個字都在刻意點出抄襲。


    眾人起先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可這會兒看到鄒木亮出來的周刊,大家的矛頭頓時一邊倒戈。


    「原來墨炎是這樣的人啊,年紀輕輕學點什麽不好,竟然學抄襲?」


    「可不是嘛,不但抄襲,還死不承認?這臉皮厚的也是沒誰了!」


    「抄襲的畫家,我們都不會支持!我們要求退票!」


    「對對對,給我們退票,馬上退票!」


    人群中霎時亂成一鍋粥,有些被煽動,不理智的人們已經把手中的畫展門票撕毀,紛紛朝著墨炎的身上狠狠丟過去。


    「你們住手!大家不要衝動——」


    宋央硬生生被擠在人群外,眼見大家過激的行為,急的想要製止。可惜這種時候,哪裏能有人聽她的話?更何況,人群數量眾多,她一個人的叫聲,瞬間被淹沒在群情激憤中。


    好在畫廊備有安保人員,很快有人出來控製現場氣氛。宋央站在人群圈的另外一側,眼睜睜看到史文和墨炎被圍堵的人群攻擊,想要跑過去幫忙卻又被安保人員阻止。


    現在還有不少記者們,這會兒他們都扛著攝像機,一致將鏡頭對準鄒木。


    「請問鄒先生,如果墨炎真的抄襲您的作品,請問您下一步預備怎麽辦?」


    麵對記者們的提問,鄒木麵色坦然,明顯早已思索良久的迴答,「我的作品已經先於墨炎的畫展正式發表,抄襲的認定鐵證如山,不容他狡辯。下一步,我會運用法律武器,來維護自己的權益。我們這個圈子裏,絕對不能出現抄襲這樣的惡劣事件,而那種抄襲者,人品如此低劣,也決不能繼續被大家喜愛和追捧!」


    嘩啦——


    大家聽到鄒木的發言,不禁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掌聲。宋央聽著那些話,隻覺得一股熱流往腦袋上沖。


    特麽的,這男人才是真的不要臉!


    宋央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心中很清楚,這件事絕不簡單,她不能衝動行事,尤其在此時此刻的場麵,她更不能在引發什麽事端。


    下意識的,她轉身往休息間的方向看過去。可這會兒,休息室的玻璃窗前,早已不見男人的身影。


    不知何時,謝戎城已經離開。


    宋央撇撇嘴,心情忽然煩躁起來。這個男人跑來說墨炎抄襲,這根本就是莫須有的事情。墨炎這幅麥田油畫,她之前看到過,這是墨墨早就完成的作品,隻是一直沒有發表而已。怎麽莫名其妙就被人按上個抄襲的罪名?!


    畫廊外麵,人頭攢動。不少記者們被安保人員驅逐出來,但遲遲不願離開,想要繼續深入採訪。雙方互有爭執,場麵一瞬間變的更加激烈。


    「我們有權利知道真相!」


    「打擊抄襲畫家!沒有道德,羞恥心的渣子,立刻出來向原作者道歉!」


    「道歉!道歉!」


    此起彼伏的聲討異常亢奮,宋央隻能眼睜睜看到史文護送墨炎往外走時,被激動的人群團團圍住。


    維持秩序的安保人員衝過來,五六個人強行架起人牆,這才艱難的可以令史文帶著墨炎脫身。


    史文護著墨炎走出包圍,兩人都低著頭,迅速撤出畫廊,坐車離去。


    因為所謂的抄襲事件,墨炎的畫展不得不中途結束。眼見墨炎離開,依舊有不少人義憤填膺,站在原地破口大罵,不願離開。


    畫廊對麵的路邊,一輛黑色轎車停靠有些時候。車後座的蔣怡摘下臉上的墨鏡,隔著車窗玻璃望過去,恰好看到墨炎倉皇逃離的背影。


    「嗬嗬。」蔣怡挽唇輕笑聲,笑著抬手重新戴上墨鏡,吩咐司機開車離去。


    這才是墨炎該有的樣子啊,一個沒有身家,又沒有背景的草根,他以為單單憑著他那點可憐的才華就可以與她比肩嗎?哼,真是不自量力!


    不久,宋央心急火燎趕迴工作室,卻沒有看到史文和墨炎的身影。


    工作室隻有艾米,她看到艾米被撞青的手腕,不禁沉下臉,「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


    「沒有。」艾米竊竊的迴了句,捧杯熱水,耷拉著腦袋坐在椅子裏。


    宋央微微鬆口氣,問她:「墨墨和史文都沒迴來?」


    「沒,」艾米搖搖頭,「我迴來就沒看到他們。」


    頓了下,艾米捧著水杯抬起臉,道:「央央,你說今天的事情……會不會很嚴重?」


    宋央黑眸一沉,紅唇緊抿起來。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事情必然不妙。


    果不其然,不多時候,艾米指著電腦屏幕叫道:「天哪,網上都是罵墨墨的留言!」


    宋央也在刷手機,她每刷新一下網頁都會多出幾百條的評論,大多數的留言用詞都極其惡毒。


    「無恥抄襲者,出來道歉!立刻出來道歉!」


    「墨炎滾出畫壇——」


    「臥槽!我不相信我家墨墨抄襲,這是汙衊,這是誹謗!」


    「特麽的,腦殘粉閉嘴吧!人家原作者已經發了微博長篇,鐵證如山不容狡辯!」


    宋央沉著臉,關閉墨炎微博下麵的評論後,立刻去搜索鄒木的微博,果然十分鍾之前,他發了長篇博文。


    用最快的速度瀏覽一遍,宋央秀氣的眉頭越蹙越緊。鄒木的那篇博文,看似隻是陳述事實,其實明眼人都能感覺到他措辭分明在帶節奏。


    「艾米。」


    正在發呆的艾米,急忙抬起臉,目光有些躲閃的望向對麵的宋央,「怎麽?」


    「墨墨的那幅麥田油畫,肯定不會抄襲鄒木。這幅畫墨墨很早就完成了,我們都是看到的,都可以作證。」


    艾米抿了抿唇,語氣有點低沉,「其實我記憶力不太好,墨墨那幅畫我好像沒有印象。」


    似乎覺察到這話有點過,艾米急忙又補充道:「就算我們都相信墨墨也沒什麽用,對方要走法律程序,我們都是工作室的員工,證詞可信度肯定不高。」


    宋央瞥眼艾米有些僵硬的表情,隻以為她被今天的事情嚇到,也並沒多想。不過艾米的話也有道理,事情鬧到法庭需要講證據,單是他們幾人的證明作用不大。


    拿起手機,宋央走到邊上打電話。半響,電話那端有人接聽,「央央。」


    「史先生,你們在哪裏?」


    「我在墨墨家,工作室那邊情況如何?」


    「工作室還好,沒什麽問題。」宋央如實迴答,聽到墨炎和史文在一起才算放心。


    「那就好,墨墨樓下有蹲守的記者,估計這兩天我們不能出門。你和艾米出入都要小心,看好工作室,有事及時和我聯繫。」


    「好的。」


    宋央掛斷電話,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她皺眉想了想,心底再度升起一絲疑惑。


    既然那些記者們圍堵墨炎的住所,沒理由不派人來工作室打擾啊!她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商業街周圍人來人往,依舊繁華安逸,看不出半點異樣。


    傍晚時分,宋央從工作室迴到禦景郡。迴來的路上,她看到以拾光的名義,發出的微博內容。


    內容稱,目前有關墨炎抄襲的傳言,一切均在調查中,網絡任何謠言都不能採信,希望廣大網友理智對待,不要以訛傳訛。


    拾光發出的公開信,瞬間獲得網友們的點讚,並且短時間內轉發率劇增。除此以外,拾光官方認證的大v下麵,竟然一條謾罵質疑的留言都沒有。


    宋央蹙眉。為什麽感覺這整件事,全都隻是朝著墨炎一個人而來,無論是鄒木,還是網絡的評論,苗頭全部直指墨炎,絲毫不曾提及拾光,也沒有對拾光進行任何攻擊。


    難道,因為拾光屬於謝氏集團,有大魔王坐鎮,所以才倖免遇難嗎?!


    反觀因為「抄襲」的新聞熱搜,墨炎微博下麵的評論幾度癱瘓,各種不堪入耳的攻擊惡毒的令人心寒。宋央真的不敢相信,曾經那些天天說著永遠支持墨墨的粉絲,轉眼卻能不分青紅皂白,胡亂的指責辱罵。


    她真的很懷疑,這些所謂的墨汁,究竟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如果真心支持一個人,怎麽可能動搖的如此快,甚至在沒有聽到墨炎親口說明的情況下進而惡語相向。這哪裏能算作粉絲,簡直就是兒戲。


    縱然心底憤憤不平,但宋央也什麽有效的辦法。網絡的攻擊性太強,她一個人勢單力薄,不可能罵過那麽多張嘴。更何況,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最明智的選擇另有其他。


    客廳內亮著燈,表明那個男人已經迴來。宋央在玄關看到男人的皮鞋,她換了拖鞋進來時,沙發裏並沒有人,她又繼續往裏走,走到樓梯口時,聽到書房裏有男人打電話的聲音。


    雖然聽不太清,可宋央猜想應該與墨炎深陷抄襲的事件有關。她轉身迴到自己的臥室,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上網查詢有關鄒木的情況。


    這兩年,宋央一直追星墨炎,對於其他有才華的畫家,她多少也有些關注。不過能夠合她眼緣的不多,至於今天出現的這個鄒木,她了解很少。


    之前因為墨炎評選最受歡迎年輕畫家的時候,她曾看過鄒木的一些作品。可惜不對她的胃口,準確來說,她覺得鄒木畫的不怎麽樣,名頭大於他的本質。不過在墨炎走紅之前,這個鄒木卻也人氣不低,甚至還在圈子裏火過一段日子。直到墨炎的知名度逐漸打開,他的人氣也慢慢低落,尤其最近這半年來說,可以說非常低迷。


    宋央在搜尋引擎內,陸續搜索出鄒木的作品,她耐著性子一點點看完,越看臉色越難看。這個鄒木平時擅長畫花鳥,以及抽象派的畫作,獲獎的作品也基本都是那兩大類,可他最近發表在周刊的那幅秋收圖,儼然與他之前的風格截然不同。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宋央拿起手機,連續給史文發了數條消息,都是有關鄒木的問題。


    不多時候,史文給她迴復。


    史文:這個鄒木平時就和墨墨扛著,尤其在墨墨搶走最受歡迎年輕畫家的稱號以後,他更是耿耿於懷。


    史文:他的作品上個星期發表,這周墨墨就開畫展,時間上也很可疑。


    盯著微信迴復,宋央認同的點頭。是的,鄒木往常有新作品發表時,排場都會搞的很大。可這次他隻把作品發表於周刊上,與他以前的風格差距太大。


    最重要的是,宋央確信墨炎的麥田圖很早前就已經完成。雖說有時候人們思維靈感會發生相似的碰撞,但連畫作人物的細節都那麽相似,概率並不大。


    對於墨炎的人品,除去追星的這兩年不說,單單隻是最近日子的接觸,她是絕對相信的。


    墨炎不會做出抄襲這樣的事情!


    想到此,宋央拿起手機,快速給史文發條消息:不要讓墨墨上微博。


    史文:晚了,他已經盯著評論看了好久。


    聞言,宋央瞬間蹙起眉。哎,墨炎的性格挺敏感的,如果他看到那些辱罵的評論,心情一定會很糟糕吧。


    她隨手又刷新下朋友圈,有新動態,點進去一看,竟然是謝戎城轉發的拾光發布的公開信。


    宋央抿了抿唇,心中忽然一暖。身為拾光的老闆,他有這樣的舉動,足以說明對墨炎的態度。


    「唔。」宋央吸了吸鼻子,立刻轉發謝戎城的那條微信到朋友圈,並且配文: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休想成真!


    須臾,她把手機放到邊上,轉身走出臥室,一口氣上了樓。


    自從搬入禦景郡,宋央還沒踏足過二樓,今晚是第一次。大魔王的地盤,她不應該隨意進入,可事情緊急,她不得不來。


    書房的門此時開著,裏麵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影,宋央轉而走到臥室門前,深吸口氣才鼓足勇氣敲門。


    扣扣扣——


    她心裏急,難免動作也比平時要快一些。


    敲門聲不斷響起,但大門遲遲未開,宋央詫異的聳聳肩,難道他不在?


    正當她準備離開時,不想緊閉的臥室門一下打開。


    聽到開門聲,宋央下意識轉過臉,卻在看到身後的男人時,豁然瞪大眼睛,「你你你……」


    男人緩緩將門打開,身上穿著白色浴袍,頭髮還未擦幹,額前的碎發濕漉漉的,有水滴順著他結實有型的胸膛蜿蜒流下。


    宋央眼睛瞪的滾圓,隻覺喉嚨幹澀,臉頰火燒火燎。特麽的,他為什麽穿成這樣開門?


    「有事?」男人氣定神閑抬起頭,聲音依舊低沉磁性。


    宋央把頭埋下去,頓覺整張臉都要燃燒起來,「那個,六爺,我……」


    她心跳速度太快,說話都開始結巴。


    「墨炎的事情我已經安排了人去處理,那些網絡留言很快會被清除的。」不等她說,男人竟然主動開了口。


    宋央咻的抬起臉,目光不其然落向男人身上的睡袍。此時,男人睡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


    她努力抑製撲通撲通的心跳,讓自己冷靜下來,「六爺,你是真的相信墨墨沒有抄襲嗎?還是,你隻是因為拾光,隻是因為墨炎是你的簽約畫家?」


    聞言,謝戎城深邃幽暗的眼眸眯了眯,薄唇微勾,「墨炎是我選中的,對於他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宋央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忽然無法控製的彎起唇,笑道:「有六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墨墨的麥田油畫很早前就已經完成,我是親眼看到的,隻是他一直沒有發表,也沒對外公布。」


    「嗯。」謝戎城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


    「……」


    宋央心跳漏了一拍,因為他的那句,我相信你。


    翌日早上,宋央是被微信聲吵醒的。她滑開屏幕就看到唐遇發來幾條語音消息。


    唐遇:親愛的,我這兩天都在忙著準備拾光的麵試,沒時間刷手機,怎麽墨墨就出事了?


    唐遇:抄襲是什麽意思?


    宋央給她迴復過去,簡單的說明下昨天的情況。她握著手機,詢問好友,「唐唐,你相信墨炎抄襲嗎?」


    唐遇:當然相信啊,墨墨可是我粉過的男人,怎麽可能抄襲。


    雖然她的話有幾分玩笑,但宋央還是覺得心情舒暢許多。她刷新下網上的消息,果然發現那些惡意評論都已消失。有關墨炎抄襲事件的熱度,正在遞減。


    隻可惜,宋央顯然低估這件事的發展速度。臨近中午時,有人將一份律師函送到工作室。


    緊接著,鄒木再次發博,並且亮出律師函,表明他一定要就追到底的決心。


    昨天那些對墨炎抄襲持有懷疑態度的人們,這會兒再次炸鍋,一時間網絡又把墨炎推至熱搜榜。


    整個下午,宋央都沉著臉。艾米顯然也被嚇到,這兩天精神都不太好。


    下班以後,宋央獨自走在路上,心情輾轉難平。昨天史文主動聯繫了鄒木,希望雙方能夠平和的談一談,說明一下事情的原委。可鄒木態度強硬,絲毫不給墨炎機會,執意要把事情鬧大。


    而如今的情勢,也恰如他所願,抄襲事件被炒作至今,確實愈演愈烈。


    原本走在迴家路上的宋央,突然停下腳步。她仰頭望著遠方漸漸垂落的夕陽,深吸口氣。如今墨炎和史文被困在家中不能露麵,她總要做點什麽才好,不然隻能被動挨打!


    不久,宋央按照昨晚搜索出來的地址,順利找到鄒木的畫廊。


    大概因為這兩天抄襲事件的熱度,鄒木畫廊中有不少客人。當然這些人純粹隻為來看看熱鬧,壓根沒有買畫的打算。


    宋央猶豫片刻,然後大步走了進去。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畫廊內客人不少,鄒木口若懸河站在眾人麵前,口中頻頻說出汙衊墨炎的語句。好在宋央早有準備,克製住打人的衝動,不敢打草驚蛇。


    她沿著畫廊四周慢慢打量,認真觀察鄒木懸掛的作品。風格,筆觸,以及畫法,無論怎麽看,他發表的那幅秋收,似乎都與他平常的作品格格不入。


    「小姐,你要買畫嗎?」


    身後突兀的響起一道聲音,宋央轉過身,隻見鄒木已經走到她身後。


    「有打算買,不過還沒看到喜歡的。」宋央神情如常的迴答。她挑眉往畫廊四處掃了眼,發現剛剛還都圍在這裏的那些人都已離開。


    聽到她說要買畫,鄒木的態度也變的客氣起來。主動帶著宋央欣賞他的作品,並且還耐心講解。


    宋央樂成其見,她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摸摸鄒木的底,他說的越多越好。


    幾乎參觀完這裏的所有作品,宋央還沒有表示出對哪一幅畫感興趣,這時鄒木的神情開始有些不耐。


    他斜倪眼宋央,見她穿著樸素,一看也不想有錢人的樣子。哼,原來這小丫頭和剛剛那些人一樣,也是跑來這裏看熱鬧的。


    「看的怎麽樣了?你想買哪幅畫?」


    宋央瞥眼懸掛的售價標籤,瞬間倒吸口氣。我去!他的畫竟然賣這麽貴?隨隨便便一幅都要六位數?有沒有搞錯啊,墨墨的畫不知道甩他幾條街,可從來都沒漫天要價!


    嘖嘖嘖,果然人品不咋滴!


    宋央清清了嗓子,忍住心底對他的鄙夷,信口編個理由說道:「鄒先生,事情是這樣的,其實是我男朋友想買一幅畫,所以我代替他來看看,不過你的畫嘛……」


    「我的畫怎麽了?」


    宋央訕訕一笑,「你的畫,不怎麽樣!」


    她刻意咬重後麵幾個字,狠狠出口惡氣。


    雖說鄒木最近半年人氣大跌,但他之前在圈子裏也算小有名氣。宋央是第一個敢在他本人麵前,直言不諱抨擊他作品的人。


    鄒木氣的臉色發白,伸手指著宋央叫道:「你胡說八道!我的畫年年都獲獎,就憑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也敢對我的畫品頭論足?」


    稍稍停頓了下,鄒木橫眉立目瞪著麵前的宋央,神情陰霾的質問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墨炎的粉絲?故意跑來我這裏鬧事的吧!好啊你,你給我等著,看我報警抓你!」


    說話間,鄒木摸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宋央自然不怕他報警,隻不過她來這裏的目的還沒完全達成。她剛要開口,不想有人比她快一步。


    「不是說好一起來嗎?你怎麽不等我?」男人的聲音辨識度極高,宋央驚詫的偏過頭,隻見謝戎城單手插兜,微笑著站在她身後。


    鄒木握著手機一怔,看到眼前出現的這位高冷清貴的男人時,下意識後退兩步,「這位先生,您是……」


    謝戎城眼神溫柔的望向對麵的宋央,薄唇彎起的弧度暖如春風,「我是她男朋友。」


    「……」


    男朋友?!


    宋央怔怔呆住,整個人被這三個字震驚的許久都迴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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