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能夠淨化天地的嗡鳴聲,再次響起。


    護城大陣屏障裏的火色,刹那匯聚於青冥山下。


    “轟!”


    極致的轟鳴泛起,被壓塌的大陣屏障,如反彈的弓弦一般,猛然彈起。


    熾盛濃鬱的粗大光束,灌湧向青冥山。


    整座青冥山,刹那倒飛,似發射出的炮彈,轉瞬消失在天際。


    朝歌城上空,瞬間變得一片清朗。


    城中驚慌、恐懼的百姓和江湖客們,似是全都呆滯住了。


    “沒…沒……沒事了?”一道呢喃聲,打破了寂靜。


    整座朝歌城,似是‘嗡’了一下,再次沸騰起來。


    …


    天牢,地下第九層。


    一直飲酒的武起放下了酒壇,抬眸望向上空,眼眸深邃。


    “那小子…沒事吧?”江左緊張了。


    武起緩緩道:“青冥山並沒有碎。”


    “沒碎?”江左一怔,遲疑道,“你之前說,青冥山是從三萬丈高空急墜落下的?”


    “是,足有三萬丈。”武起點頭,“再加上那小子的力道,轟擊在護城大陣上,青冥山本應塌碎的。”


    “沒碎…代表著什麽?”江左輕語,鎖眉思忖。


    武起沉吟道:“護城大陣的反攻,亦沒擊碎青冥山。”


    江左若有所悟,說道:“有青冥山在下麵頂著,那小子最多承受一股衝擊力,以他現在的體魄,應是無礙。”


    “但不會結束。”武起輕聲道,“懸在天穹的山,還會再次落下。”


    “……”


    皇宮,湖心亭。


    “這座山,才是他的倚仗嗎?”乾皇自語道。


    青冥山,仍無恙。


    這很不對勁。


    “臣曾看過一本佛門的手劄。”武戩沉吟道,“據說,佛門曾有一位絕世高僧,將一座巨大的五行精母礦,煉化成山,後又將之融入自身手掌,修煉出了一門絕世掌法。”


    “你是說?”乾皇看向武戩。


    “這世間,在一些隱世之地,存在煉器之法。”武戩輕聲道,“懸空寺的琉璃金缽,可大可小,能夠收容萬物。”


    “煉器…”乾皇若有所悟,說道,“你是說,李伯陽把整座青冥山,都煉化成了一體,就像琉璃金缽一樣?”


    “這隻是臣的猜測。”武戩說道。


    “即便是煉器,能夠承受的攻擊,也該有個限度。”乾皇淡淡道。


    “是啊。”武戩心有感慨,說道,“萬事萬物,都有它的極限所在。”


    “一個人,就算再強,也抵不過我大乾皇族數十代的積累。”乾皇淡漠說道。


    “這是自然。”武戩臉色如常,抬眸望向上空,“山無恙,他亦無恙,這場戰鬥,還沒結束。”


    “……”


    五萬丈高空,青冥山停了下來。


    李素已恢複人形,站在‘山頂’,透過層層雲霧,盯著下方的朝歌城,輕語道:“是反彈,那護城大陣居然將我的攻擊,全都反彈迴了青冥山。”


    “你要小心,我感覺這護城大陣不止可以反彈。”火靈兒的聲音,在李素腦海響起,“一般來說,能夠反彈攻擊的陣法,亦能成倍乃至十倍地爆發。”


    “臭小子,這護城大陣果然不一般,你小心一些,那狗皇帝可能憋著壞呢。”香繡的聲音,亦在李素耳畔響起。


    李素眉頭微皺,盯著下方不言語。


    “素哥哥,要對你的身軀自信一些。”白龍溫和的聲音,在李素耳畔響起。


    “我的身軀…”李素眸光微動,知道白龍所指的,是他曾煉化完整的金鱗巨龍。


    “這大陣反彈我的攻擊,應該會消耗陣法能量吧?”李素問道。


    “肯定會呀。”火靈兒理所當然地道。


    “這是自然。”精通陣法的香繡沉吟道,“不止會,且消耗的要比你更多。


    你從天上往下砸,青冥山本就有下墜之勢,而狗皇帝控製護城大陣反彈,肯定會消耗更多的大陣力量。”


    “素哥哥,小嬋覺得,不止會消耗大陣能量,應該也會消耗朱雀的能量。”塗小嬋酥軟的聲音,在李素耳畔響起,“這攻擊是由素哥哥你發起,要是素哥哥你不斷轟擊大陣,轟擊到朱雀徹底虛弱,即便素哥哥你體內沒有朱雀血脈,也有一定可能馴服它。


    對了,素哥哥你還可以激發黑暗血凰的血脈,到時候肯定能夠壓製住朱雀的血脈。”


    “壓製朱雀血脈?”李素忍不住傳音問道:“你真覺得我能馴服這護城大陣?”


    “不是護城大陣,是朱雀。”塗小嬋糾正,傳音道,“這大陣肯定跟朱雀有關。”


    “要是那朱雀已經不在了呢?”李素傳音問道,他記得火靈兒說過,大陣裏有頭朱雀的妖靈。


    “不在的話,那素哥哥就更容易跟這大陣共鳴了。”塗小嬋傳音道,“這座大陣,肯定跟朱雀關係密切,隻要素哥哥你能夠對朱雀形成血脈壓製,至少可以更加了解這座大陣。”


    “……”


    李素想了想,決定繼續用山砸!


    反正,這種在高空上往下砸山,他並不會消耗太多功力。


    青冥山再次快速旋轉起來。


    李素重新化作一百八十丈五爪金龍,扶搖直上五千丈。


    一如上次,狂吼不斷,道道熱息接連轟擊到青冥山。


    急墜!


    朝歌城裏,正在慶幸還活著的百姓、江湖客們,很快便都聽到了持續不斷的龍吼聲。


    “李…李……李伯陽又來了?!”一道驚恐的尖叫聲,打破了喧囂,使得整座朝歌城,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無數人抬頭,看到急墜似彗星的青冥山,不少人臉直接就綠了。


    又來?!


    恐怖的氣氛,再次蔓延開來。


    皇宮,湖心亭。


    乾皇臉色鐵青,隱隱看懂了李素的意圖。


    “天真的想法。”乾皇冷笑,左手緊握成拳,壓抑著心頭的怒火。


    “確實天真。”武戩點點頭,“臣不信這世上有誰能破開朱雀大陣,更別說這李伯陽,才不過區區一天驕,尚未真正成長起來。”


    乾皇沒搭理,冷冷盯著急墜直下的青冥山,“朕還就不信了,這座青冥山能比朕的朱雀大陣還堅固…”


    “……”


    一如上次,青冥山重重地轟擊在了皇宮上空的大陣屏障上。


    淨化天地的‘嗡’鳴聲響起,熾盛的衝擊波和烈焰,席卷整座大陣每一處。


    皇宮上空的大陣屏障被壓塌。


    百姓絕望驚慌,江湖客四方亂飛,宮女、太監淒慘尖叫…


    乾皇緊握朱雀玉璽。


    一刹那間。


    彌漫在整座大陣上的熾盛衝擊波和烈焰,瞬間內斂,轉瞬匯聚於皇宮上方。


    被壓塌的陣法屏障,開始反彈,爆發出最熾盛的粗大光束。


    仿若能夠淨化天地的‘嗡’鳴聲再起。


    青冥山倒飛如炮彈,刹那消失在天際。


    朝歌城上下,恢複清朗。


    百姓們、江湖客驚魂未定。


    這一次,他們都沒有喧鬧,全都抬起了腦袋,眼巴巴地望著天穹。


    好一陣後。


    當天空上再次響起陣陣龍吼聲…所有人的臉,不分男女老幼,幾乎都綠了!


    “嗡……”


    “轟!”


    “……”


    “嗡……”


    “轟!”


    “……”


    一連十九次。


    有人麻木,有人躺平,亦有人心態崩後大吼大叫…


    還有人,怒了。


    一道極其清冷、仿佛在咬牙切齒的聲音,響徹在朝歌城內外:


    “給我一個麵子,都暫且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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