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魔霧穀南方,群山溝壑間,猛獸咆哮的聲音,震天動地,此起彼伏。


    魔霧穀北方,一座帳篷悄無聲息地懸浮在空,急速向著更北方飄去。


    魔霧穀內。


    原本打算好好勸導花雲芝的李素,不得不停了下來,豎起耳朵,傾聽著南麵傳來的各種獸吼聲。


    花雲芝的一顆心也稍稍提了起來,她耳中聽到的一些獸吼聲,蘊含著可怕的威壓。


    “不太對勁。”李素低語。


    “素哥哥…”耳畔響起塗小嬋的傳音,李素直接打斷,“這是屬於我的磨礪。”


    “哦。”塗小嬋很乖巧。


    “什麽?”花雲芝呆呆地看著身上的李素。


    “把眼睛閉上。”李素看著花雲芝的泛紅臉頰,溫聲說道。


    花雲芝下意識地聽話,閉上了雙眼。


    “阿雪。”李素低聲唿喚。


    “明白。”雪鱗蛇的聲音在李素腦海響起,下一刻,雪鱗蛇竄到了花雲芝的肩頭。


    花雲芝暈了過去。


    雪鱗蛇身影刹那變大,一口吞下花雲芝,轉瞬又變得宛若螞蟻一般大小,竄到李素的耳朵裏。


    李素起身,穿上了一身黑色勁裝,走出帳篷,下意識地看了下北麵,頓時睜大了眼睛。


    “帳篷呢?”


    李素無法淡定了。


    原本,百丈之外,應該是有一座帳篷的……段良、中年文士、魁梧刀客的暫歇之地。


    “吼。”


    “嗷。”


    “嘶。”


    “哞。”


    一道道獸吼,仍舊震天動地,持續不斷。


    李素冷靜下來,發現獸吼皆是從魔霧穀南方傳來。


    魔霧穀北方,一直寂靜無聲。


    “我是來磨礪的,並非送死…”李素略作沉吟,心中便有了決定。


    身影一閃,轉瞬間獸化成湛藍飛蛟,竄向南方。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是來磨礪自身的,那肯定不能轉身逃走;又非送死,最好的辦法,就是化作異獸,先融入山林,再逐個擊破這些莫名嘶吼的山間兇獸。


    剛送離段良三人、歸來的香繡,一眼就瞄到了李素化作湛藍飛蛟的整個過程。


    “這小子…”香繡一時無言,在這之前,她已經見識過李素獸化為血色大蛟,一口咬死湛藍飛蛟的過程。


    此刻,見到李素再次獸化,倒是沒有多受驚。


    讓她詫異的是,這小子咬死湛藍飛蛟之後,居然就能獲得湛藍飛蛟的血脈,並且身軀可以幻化成湛藍飛蛟。


    這種功法,亦或是神通,堪稱恐怖。


    抬眼望向更南方,香繡秀眉微蹙。


    按理說,這種時候,她應該提前去跟那位胭脂鄉的魁首大人通通氣,告知李素此刻的情況。


    可李素這種獸化成異獸的能力,顯然屬於機密之事,怎可告知一個外人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香繡沒再糾結,遠遠跟在李素身後,觀察著李素所化湛藍飛蛟的一舉一動。


    夜色下,山脈中。


    一頭身長兩丈有餘的五色獨角貂,在奔逃中,跟李素所化湛藍飛蛟相遇。


    一貂一蛟相互對視一眼,都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暴起,向著對方撕咬。


    一口咬中這頭五色獨角貂的脖頸,李素大口吮吸起來,溫熱的血液流入嘴中。


    “素哥哥,小嬋幫你提取它的血脈。”塗小嬋的酥軟聲音,在李素耳畔響起。


    李素並未拒絕,又狂吸數口,確定吸不動血液之後,他心念一動,直接將五色獨角貂的屍身扔進玉泉靈鏡當中。


    奔行繼續。


    沒一會,又遭遇到了一頭渾身覆蓋著金色鱗甲的巨獸,這頭巨獸身子長達四丈,腦袋卻小的宛若尖錐。


    “素哥哥,這是穿山妖甲獸,它的頭如鋼,爪似劍,最擅長開山裂石,且能在地底竄行。”塗小嬋的傳音及時響起。


    “穿山妖甲?”李素口中發出一道蛟吼聲,身軀刹那間化作兩丈金身狀態,雙腳猛踩地麵,整個人宛若炮彈一般,直直衝向前方的穿山妖甲獸。


    同時,他右手成拳,狂暴轟出。


    穿山妖甲獸的反應也極為迅猛,它的身軀似弓一般後縮,轉瞬爆發,尖銳的金甲頭顱直直撞向襲來的李素。


    轟!


    金色的拳,金色的頭,激烈碰撞。


    下一瞬間。


    穿山妖甲獸口中爆發一道淒慘的吼叫,整個身軀都陷入到了地麵裏。


    李素豪邁一笑,一手捏住穿山妖甲獸的腦袋,一手抓住穿山妖甲獸的前肢,直接將整頭穿山妖甲獸都舉了起來。


    “哢嚓。”


    李素一口,直接咬碎了穿山妖甲獸身上的金色鱗甲,脖頸湧噴鮮血,盡皆流入李素喉嚨裏。


    塗小嬋第一時間,散出妖力,幫李素提煉這種異獸血脈。


    其實,已經獲取了諸多異獸血脈,李素早已學會了塗小嬋提煉異獸血脈的法門,他自己也完全可以提煉。


    不過,有塗小嬋輔助,終究要更加快捷一些。


    吸幹穿山妖甲獸的血液後,李素將這頭異獸扔進玉泉靈鏡,身軀再次化作湛藍飛蛟,繼續前行。


    他很期待,接下來遇到的異獸。


    “這小子……”


    一直遠遠跟在李素身後的香繡,有點無語。


    她感覺,山林的暴動,不僅沒有磨礪到李素,反而讓這小子越來越興奮了。


    事實上。


    香繡的感覺並沒有出錯。


    李素確實有些亢奮。


    在山林間,以異獸形態,像一頭兇獸一般戰鬥,贏了便可盡飲敵獸血……這讓他有一種正在戰場殺敵的亢奮。


    渾身幽黑的三丈雙角巨牛。


    沼澤地竄出的金色巨鱷。


    似虎又似牛的黑色巨獸。


    足有八丈高的白金巨象。


    雙翅展開長達十丈的金色鵬鳥。


    隨著深入,李素遇到的暴動異獸,越來越多,也變得越來越兇猛。


    他維持著獸化形態,或正麵對敵,強撕敵手;或背後偷襲,長尾擊七寸。


    香繡、黑袍女子匯合到了一起。


    “他結束了?”黑袍女子自然而然地問道。


    香繡一頓,搖了搖頭,“他開始了。”


    “又開始了?”黑袍女子蹙眉。


    香繡望向遠處,李素所化飛蛟,遭遇了一頭體型巨大的紫金色蜘蛛異獸。


    “你說,這片碧雲山林,有如此多的異獸,這正常嗎?”香繡輕聲問道。


    黑袍女子淡淡道:“有什麽不正常的?不止這裏有,昆侖、雲澤、北漠、東海…哪裏沒有?”


    “我奇怪的是,它們的實力都很強大,若是在人族居住之地活躍…”香繡道。


    黑袍女子淡笑道:“你以為它們的先祖沒想過要強占人族的地域?”


    香繡看向黑袍女子。


    黑袍女子淡淡道:“強者為尊罷了,人族擁有足夠多的強者,它們膽敢進犯人族,等待它們的就隻有滅亡。


    我猜測,過往時期,必定有人族強者,將它們的祖輩打怕了,使得它們龜縮在碧雲山脈…”


    “或許吧。”香繡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聊。


    “你是他的護道者,不是奴仆。”黑袍女子冷聲說道,“如果你一直這樣縱容他,所謂磨礪,就是一個笑話。”


    她覺得很無語。


    想磨礪弟子,還得等弟子在溫柔鄉裏徹底舒服了再磨礪?


    “確實有些縱容。”香繡點了點頭,這碧雲山脈裏的異獸,跟那小子一對一,壓根都不是對手。


    “如果你實在不忍心,我可以幫你一次。”黑袍女子冷冽一笑。


    “好。”香繡點頭,說道,“那你去再引一些強大的異獸過來。”


    “什麽?”黑袍女子蹙眉。


    香繡輕聲道:“你剛引來的這些異獸,實力不太行,對他造不出任何威脅。”


    “他……”黑袍女子剛欲說些什麽,餘光忽然瞥到一抹金色光芒,她一怔,當即看向前方的山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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