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並沒有想象中的灼熱…”慧宜打量周圍,沉吟道,“師父他使用椿梧之火不斷焚燒這尊鼎爐,按理說,這裏麵應該是異常灼熱的。”


    “椿梧之火…”李素輕語,第一次聽說這種火焰。


    “那灼熱真讓你吸收了?”慧宜盯著李素,她記得之前這位小師弟擔心封住黑鼎之後,這黑鼎有可能爆炸,師父當時建議這位小師弟可以吸收黑鼎裏的熱量。


    “我的築基很順利。”李素道,“師姐,你沒必要留在這裏。”


    “真順利的話,你就不會如此狂躁了。”慧宜輕聲道。


    “狂躁?”李素一時無言,心說你要是知道我體內是什麽情況,就不會認為我狂躁了。


    “師姐,快出去吧。”李素隻能這樣說道,如果換個場合,他或許會很願意跟這位三師姐赤身相待。


    然而,此刻,他的修煉到了關鍵時刻,決不能中止。


    “我是來幫你的。”慧宜輕聲道,“我精通佛門的六根清淨咒,能夠幫你清心靜識。”


    “我很清醒,不需要。”李素拒絕道。


    這是實話。


    他體內確實充斥著極其狂暴的力量,但這並未影響到他的意識或者思維。


    他一直很冷靜,很清醒,僅僅是身體快要爆炸了…


    “你很急躁。”慧宜直接盤坐在李素身後,“有師姐陪你,無需急躁,你很快就能冷靜下來。”


    李素:“……”


    還欲再說些什麽,耳邊已響起慧宜吐出的一字之音:


    “唵。”


    一刹那間,李素隻覺大腦像是被人用水澆過一般。


    “嘛。”


    “呢。”


    “叭。”


    “咪。”


    “吽。”


    佛門大光明六字真言,自慧宜唇間發出,在李素耳畔響起。


    “小師弟,你…”慧宜瞧著李素仍在不斷顫動的後背,秀眉不自禁地蹙了起來。


    她一開口,就是佛門六字真言,本想在瞬間鎮住這位小師弟。


    卻沒想到,似乎根本沒用。


    “師姐,你還是快出去吧。”李素有些無奈,自己的問題壓根就不是冷不冷靜、清不清醒。


    “對你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嗎?”慧宜有點不甘心。


    李素想了想,說道:“倒也不能說沒用,主要是…你留在這裏,我需要分出部分精力,掌控周圍的暴動,不讓其傷害到你。”


    慧宜一怔,呢喃道:“這種時候,你還能心分二用,護我周全?”


    “也不算心分二用。”李素搖了搖頭,如實說道,“鼎內的一切,都跟我達成了一種動態平衡,師姐進來後,破壞了這種平衡,我需要留一份心神,在師姐身上,周圍的一切,才不會傷害師姐。”


    說著,他淩空一掌,轟向前方的鼎壁,釋放體內泛起的部分狂暴力量。


    在慧宜進入黑鼎的這段時間裏,他體內的狂暴力量,並未停止肆虐。


    “你快承受不住了?”慧宜輕語。


    “不是。”李素自是否認。


    “你的修煉不能中斷,也不能失敗。”慧宜輕聲道,“你和周圍的罡風達成了平衡,我無法跟罡風融為一體,卻可以跟你共同承受一切。”


    “額……什麽意思?”李素一時沒聽明白。


    “現在的你,應該是跟周圍的罡風,形成了周天循環。”慧宜站了起來,“這可以比擬修煉中的真氣周天運轉,你可以試著把我當成你的一條經脈,融入這種周天循環當中。”


    李素聽懂了,剛想說些什麽,就感受到了周圍狂暴罡氣的異動。


    他不用迴頭看,就能夠通過罡風,感受到慧宜的身軀正在移動。


    慧宜走到了李素身前。


    “師姐,你可能真的誤會了。”李素抬著腦袋,臉上顯露著幾分無奈。


    “就算是誤會,我現在這種情況,也沒辦法出去。”慧宜瞧著李素,“再者,我已經跟師父和香繡師叔做出保證,需要陪著你完成鼎爐築基的第九道工序才行。”


    “……”


    李素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此刻的三師姐,身無寸縷,確實不便直接出去。


    “你還能堅持多久?”慧宜忽然問道。


    “額……”李素眨了下眼,默默感受著體內的狂暴力量,說道,“大概一盞茶的時間。”


    “小師弟,你要記住,你我之間,隻能有同門之誼。”慧宜認真叮囑道。


    “哦。”李素輕哦一聲,心裏自是不以為然。


    下一刻。


    他無法淡定了。


    慧宜上前一步,環著李素坐了下去。


    李素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絕色麵孔,眼裏閃動著探尋之色。


    “佛有分支,以欲製欲;意念合一,空樂雙運。”慧宜聲若梵音,在李素耳畔響起。


    李素很想冷靜思考,可他的注意力,全然都讓三師姐慧宜所吸引。


    此刻的慧宜,渾身似是充滿了佛性,就像是盤坐在蓮花台上的觀音一般。


    李素所能做的,就是瘋狂吸收著周圍狂暴灼熱的罡風,免得傷到了三師姐。


    三足黑鼎外。


    趙玉鼎時而看著毫無動靜的三足黑鼎,時而眼巴巴地看向淩空盤坐的香繡。


    梁玉、趙清璿、白凝冰也都是如此,她們既擔心小師弟李素,也擔心剛進去沒多久的慧宜。


    “使用歡喜佛一脈的傳承,自是能幫助那小子,就是……”香繡秀眉不可察覺地蹙起,胸口有些發悶。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慧宜的根腳了,她亦很清楚慧宜這次入鼎,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歡喜佛一脈,講究以欲製欲,認為隻要對於欲,習以為常,欲念之心,便會消解無蹤。


    在香繡看來,所謂以欲製欲,就是佛門中人,利用女子修煉,還冠冕堂皇的說‘先以欲勾之,後令入佛智’。


    最令香繡無語的是,這一脈的功法,男子修煉,基本算是百無禁忌;女子修煉,需要跟男子性命合一,終其一生,隻能擇一人修煉。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歡喜佛並不被佛門正宗所承認,傳承早已斷絕千年之久。


    “那小子…值得嗎?”香繡低眉不語,她想起了雲染公主和花弄影。


    雲染公主口中的李素,宛若謫仙臨塵,是世間一等一的佳公子;花弄影口中的李素,雖缺點多多,但香繡能夠聽出,花弄影也是十分欣賞李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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