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淩晨四點鍾的太陽嗎?”李素問道,而後不等雪姬神女迴答,便自己迴答上了,“你沒有,你連四點鍾指的是哪個時間段都不知道。


    而我,在那時,一直都沒睡覺。


    乃至,我徹夜未眠。”


    心裏補充道:“陪月魁。”


    “……”


    雪姬神女無言,想著或許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這少年郎一直都在努力修煉。


    “也對,他的天賦如此之高,肉身強度能夠直接崩開黑暗血凰的新身軀…”


    “必定經曆過千錘百煉。”


    李素在雪姬神女心裏的形象,更加生動了些許。


    禁地裏無日月,隻有暗紅色的天穹,亙古不變。


    不知獨行了多少距離,李素眼前多出了一條通道…說是通道,並不準確,這更像是一棵空心巨樹的樹幹斜插進了地麵。


    “在我那個時期,神話中的鳳凰,非梧桐不棲。”雪姬神女輕聲道,“普通的梧桐樹,都是空心的。”


    “你是說,這是一棵不普通的梧桐樹幹?”李素問道。


    雪姬神女道:“這種時候,何須多問?”


    “也是。”李素一笑,當即大步邁出,直接進入到了通道裏。


    通道裏,一片幽黑。


    李素的身影,斜斜向下,快步奔行。


    沿途,並未遇到任何阻礙或者危險,整條通道都靜悄悄的。


    “這裏應該是陰陽神鳥鎮守的通道。”雪姬神女輕聲道,“陰陽神鳥已經讓羲娥、月魁她們解決了。”


    “也就是說,此行無驚無險?”李素有點無奈,在心裏迴話時,他並未放慢腳步。


    “對於別人來說,沒有危險是好事;而你,似乎不太滿意。”雪姬神女很懂李素此刻的心態。


    戰勝危險的考驗,通常能夠提高實力。


    真正的天驕,無懼任何考驗;甚至,他們期待考驗,期待在考驗中變強。


    一路無驚無險,李素來到了通道最深處。


    這裏已坍塌,在雪姬神女的指引下,他很輕易地便進入到了地底的密室裏,見到了昏迷不醒的蕭元霸。


    “要結束了。”李素輕語,這第三關的考核,發展至此處,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不一定。”一道低沉的聲音,突兀間在密室裏響起。


    李素眯眼,盯著趴躺在地的蕭元霸。


    玉泉山,山腳下。


    一眾人全都屏住了唿吸,透過陣盤,他們清晰地看到了密室裏的情況,也聽到了密室裏的聲音。


    “好像不是蕭元霸的聲音。”有人低語,心裏隱隱在發毛。


    “確實不是。”小金剛盯著陣盤,嘀咕道,“奇怪,我怎麽感覺,在禁地裏,我耳邊好像也有一道聲音。”


    聞言,羲娥看了眼小金剛,又看向一堅大師,冷笑道,“你們就不怕撐爆他的祖竅?”


    “阿彌陀佛,淮竹施主想多了。”一堅大師雙手合十,這種時候,自然是什麽都不能承認的。


    “哼。”羲娥冷哼,抬眸看向陣盤。


    “什麽意思?”小金剛有點發懵,剛想問些什麽,耳畔已響起一堅大師的傳音,“慎言。”


    小金剛撇了撇嘴,抬眼看向陣盤。


    .


    禁地,塌陷的密室裏。


    蕭元霸雙手撐地,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祖竅裏,可能不止一靈。”雪姬神女的聲音,在李素腦海響起。


    李素心中恍然,再次想起了唐覓……準確來說,是被金須邪魔鼇的妖靈掌控的唐覓。


    “是黑暗血凰的殘靈嗎?”李素在心裏問道。


    雪姬神女道:“無法確定。”


    蕭元霸已徹底站起,他輕身一震,身上塵土汙垢瞬時崩離。


    “孤小瞧你了。”蕭元霸盯著李素,眼眸鋒利如刀。


    李素盯著蕭元霸,“你確定你還是你嗎?”


    蕭元霸冷笑道:“為何不確定?你有你的手段,孤自然也有孤的手段。”


    “不對,剛剛那聲音,並不屬於你。”李素搖頭說道,他很確定,那一聲‘不一定’,決不可能是蕭元霸的聲音。


    蕭元霸淡淡道:“那很重要嗎?”


    李素想了想,點頭說道:“確實不重要,無論何等手段,隻要你能擊敗我,那都是你贏。”


    “看來你已經有了敗亡的覺悟。”蕭元霸盯著李素,“在遇到你之前,孤一直高歌猛進,同輩無敵。


    遇到你,孤淪為了笑話,這種恥辱,你不會懂。”


    李素再次點了點頭,“不錯,我確實不懂。”


    蕭元霸臉色發沉,怎能聽不出李素這句‘確實不懂’當中蘊含的嘲諷之意?


    “你的底氣,是因為在這禁地裏死了之後,還能在外麵複活?


    嘿,孤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兩次。


    等到出去之後,就算你插上翅膀,也難逃孤的手掌心!”


    說話時,蕭元霸右手緩緩握成拳,仿佛是已經將李素給捏到了手心裏一般。


    “跟你對話,真中二啊。”


    李素吐槽,心裏有點無語,想著我是不是要配合著來一句‘你逃我追,你插翅難飛’。


    “中二?什麽意思?”蕭元霸皺眉。


    “意思就是……該開打了。”李素沒有興致多說什麽,主要是,他很清楚,這一次的對手,大概率不會是蕭元霸。


    “既然你主動尋死,這一次,孤倒是可以成全你。”蕭元霸冷笑,握緊了雙拳,雙眸緊緊盯著李素。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幾天了。


    “神女,簫音震他魂。”


    李素在心裏說了句,抬眸盯向蕭元霸。


    兩人對視,似針尖對麥芒,戰意在迸發。


    “戰!”李素忽然爆喝一聲,右手握著的大荒棍,直接扔擲向蕭元霸。


    蕭元霸眼裏閃過一抹蔑視。


    他的右拳緊緊攥緊,拳頭上彌漫著濃鬱的黑色罡煞。


    剛欲舉拳轟擊襲來的大荒棍,忽然感覺眉心一痛。


    “不好!”


    蕭元霸臉色大變,來不及思忖,他的身影急急向著右側閃去。


    轟襲而來的大荒棍,勢達萬鈞,棍身掃過蕭元霸的左臂,竟是直接將蕭元霸整條左臂都擊碎成了血霧。


    “啊!”


    一道慘叫聲響起。


    蕭元霸痛的雙眼赤紅,他狀似瘋狂,右手捂著左膀斷臂處,狠戾地瞪著李素。


    “你該死!”蕭元霸咬牙怒吼,麵容猙獰無比。


    “嘖~,這下子遭了。”


    李素嘖了聲,瞧著蕭元霸,笑吟吟地說道,“你要是不死在這禁地裏,等到活著走出去,那你可就要成為獨臂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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