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臉黑,連看向月魁,發現月魁整個人站立不動,頭皮不禁一陣發麻。


    他確定,月魁又讓雪鱗蛇咬了一口。


    “這女人,怎麽一點警惕性都沒有?”李素有點無語。


    “……”


    月魁站在小石潭岸畔,僵立不動。


    她的心態,有點崩潰。


    剛剛恢複,就再次中招?


    右小腿叮痛感一閃而逝,旋即整個身子再次陷入麻軟無力,比之不久前,這蛇毒蔓延進身體的速度,要更加迅猛急促。


    幾乎僅一瞬間,月魁尚未有任何反應,雙臂就無法抬起。


    這讓她心態近乎崩潰。


    李素站起身,瞧了眼月魁,暗哼一聲,沒在第一時間搭理,而是伸手擼兔。


    其實,他的心態也有點崩潰,這兔子接連給他的‘驚喜’,都太突然了。


    等了片刻。


    “月魁前輩…”李素悶悶喊了聲。


    月魁僵硬著臉,無法迴答,同時,滿心都是尷尬鬱意。


    “月魁前輩?”


    “月魁前輩?”


    “前輩……”


    李素走到了月魁身前。


    月魁眼皮半垂,沒去看李素。


    “前輩,你沒事吧?”李素明知故問。


    月魁沉默無言,此刻的她,也說不出話。


    “前輩?”李素伸手,在月魁眼前晃了下。


    月魁抬眼,冷幽幽掃了眼李素。


    “唿,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又中毒了呢。”李素舒了口氣。


    月魁臉僵,一時心鬱難言。


    “不對,你怎麽不說話?”李素像是忽然意識到不對,睜大眼睛看著月魁。


    月魁冷幽幽地盯著李素。


    “你……”李素一臉狐疑,問道,“還不能說話?”


    月魁沉默許久,輕輕眨了下眼。


    “還沒恢複?”李素明知故問。


    月魁連續眨了兩次眼睛。


    “額…不是沒恢複?”李素頓了頓問道。


    月魁眨了下眼睛。


    “那是……”李素想了想,沉吟道,“你恢複了,但是又不能說話了…你該不會是又中毒了吧?”


    月魁臉上浮現幾分鬱色,十分無奈地眨了下眼。


    確實再次中招。


    “還是跟剛才一樣的蛇毒?”李素問道。


    月魁再次眨眼。


    李素眼裏閃過一抹古怪。


    月魁臉頰漲紅,惱怒地瞪了眼李素。


    李素輕咳,臉色變得嚴肅:“你能確定咬你的毒蛇在哪嗎?”


    聞言,月魁心頭亦泛起幾分凜然,看著李素,並未眨眼。


    “無法確定?”李素問道。


    月魁想了想,眨了下眼。


    “那……我剛剛幫你解毒的方法,有用嗎?”李素頓了頓問道。


    月魁臉頰瞬間漲紅,宛若能夠滴出血一樣。


    她沉默許久,最終再次眨了下眼。


    雖然羞人,可確實有用。


    她穿衣前,身體已經完全恢複。


    “這次的傷口,跟上次在同一個地方嗎?”李素問道。


    月魁看著李素,並未眨眼。


    “不在同一個地方。”李素輕語,繼續問道,“上身,眨一下;下身,眨兩下。”


    月魁連眨兩次眼睛。


    “左腿眨一下,右腿眨兩下。”李素吩咐道。


    月魁連眨兩下眼睛。


    “小腿一下,大腿兩下。”李素繼續。


    月魁眨了一下。


    “小腿啊。”李素一時竟莫名的有點小小的失望。


    月魁整張臉都已潮紅,冷颼颼地瞪了眼李素。


    “先說好,我再幫你吸出蛇毒,你不準像剛剛那樣,翻臉不認人。”李素輕哼。


    月魁瞪眼,羞恥難言。


    李素微微俯身,直接拉起月魁的的右腿。


    月魁一顆心提了起來。


    “還不快把眼睛閉上?”李素斜睨月魁,接下來,幫月魁解毒的,主要是兔子的唾液,這可不能讓月魁看到。


    月魁瞪了眼李素,忍著羞意,閉上了雙眼。


    “素哥哥,月魁大祭司臉這麽紅,是不是也喜歡上你了?”塗小嬋的酥軟聲音,傳入李素耳畔。


    李素嘴角扯了下,很想反問一句:哪個女人被男人看光了不臉紅?


    想到塗小嬋是隻兔子,李素十分理智地沒反問,僅是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嗎?要是不喜歡素哥哥,那她怎麽會臉紅?難道是在勾引素哥哥?”塗小嬋發出疑問傳音。


    李素右手伸出兩指,直接夾住了兔子的嘴巴。


    “素哥哥,你生氣了?那小嬋不猜了。”塗小嬋的聲音,再次傳入李素耳中。


    “傳音不靠嘴啊。”李素暗道,隨後,開始幫月魁吸蛇毒。


    片刻後。


    月魁四肢百骸,再次彌漫著一股涼意。


    麻意頓消,氣力恢複。


    掃了眼李素,這一次,月魁僅是輕哼一聲,收迴右腿,並未震飛李素。


    “能發現那條毒蛇嗎?”李素一臉嚴肅地問道。


    月魁蹙眉,默默感知四周。


    “素哥哥,雪鱗在你身上呢。”塗小嬋的酥軟聲音,悄然在李素耳畔響起。


    李素臉色頓時一僵。


    “素哥哥,要不也讓雪鱗咬你一口吧,免得月魁大祭司以後生疑…”塗小嬋弱弱傳音。


    李素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下,下意識地就要搖頭,忽然感覺右側肩膀一痛。


    “你怎麽了?”月魁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李素的異常。


    “素哥哥別怕,雪鱗咬你的這一口沒毒,你隻要裝作不能動就好。”塗小嬋的聲音很及時的在李素耳畔響起。


    李素一怔,當即看著月魁,急促說道:“我右肩後……”


    話沒說完,他就閉上了嘴。


    月魁心頭一凜,身子一晃,刹那間出現在李素身後,一掌直直拍向李素的右肩。


    掌力在觸及李素的肌膚時,變得輕若無力。


    “好快的速度。”月魁皺眉,並未發現毒蛇的蹤跡,她伸手扯住李素的右側衣襟,向下一拉。


    李素肩膀顯露在外,蛇咬過的傷口,映入眼簾。


    “到底是什麽蛇?”月魁盯著傷口,暗自警惕著周圍,好一陣,都沒感知到絲毫的異常。


    無奈之下,她隻能將視線再次落在李素肩膀的傷口上,右手食指、中指輕輕點在傷口上。


    兩縷吸力,順著傷口,蔓延進李素的體內,牽引著蛇毒,向外湧出。


    “不是吸啊。”李素有點失望。


    “素哥哥,月魁大祭司好像是想研究雪鱗的毒。”塗小嬋悄悄傳音。


    “研究…”李素沉吟不語。


    “素哥哥,要不再讓雪鱗咬月魁大祭司一口吧,不然她可能會發現素哥哥你是在裝中毒…”塗小嬋再次傳音。


    李素:“還來???”


    突兀間,月魁右手忽地抓住李素的肩膀,兩人的身影一閃,刹那間出現在黑色蛇杖前。


    “不好,她發現了。”李素心頭一跳。


    月魁已抓住蛇杖,身影一晃,和李素一同化作一道流光,直襲山下。


    石潭岸畔,一條隻有手指長短的小白蛇,眨動著人性化的眼睛,嗖地一聲,跟了過去。


    “月魁大祭司好敏銳啊,竟然發現了雪鱗。”塗小嬋傳音給李素,聲音裏滿是驚訝。


    “發現才是正常好吧。”李素腹誹,他覺得月魁要是再不發現雪鱗蛇,就真要被這一兔一蛇給玩壞了。


    下了山後,月魁並未停下,仍在急速奔行,快似流光,根本不敢停頓片刻。


    剛剛,她用自身功力,幫李素擠出最後一縷蛇毒時,一股危險的預感,突兀間襲上心頭。


    “到底是什麽蛇?”月魁心中驚疑不定。


    連續奔行五百裏,前方出現一座巨大的城池,月魁停了下來。


    “感覺如何?”月魁放下李素,輕聲問道。


    李素略一感受自身,“毒好像清了。”


    月魁迴頭看向後方,眼裏閃過幾分忌憚,在那座山裏的經曆,簡直稱得上是噩夢。


    “我小瞧這天下了。”月魁輕語,她一直都知道,大乾九州,能人異士無數,她其實也未曾小瞧過那些成名的高手。


    然而,任她如何想,也想不到,她竟然會差點折在那座無名深山裏。


    “那條蛇,很厲害?”李素屏息問道。


    月魁臉色凝重,沉聲道:“能悄無聲息連續咬我兩次,實力隻怕比之你認識的香繡也不弱分毫。”


    “堪比香繡?”李素一怔,心裏犯嘀咕,香繡這怎麽就成戰力單位了?


    “素哥哥,月魁大祭司比雪鱗強多了,雪鱗是靠著天賦神通才能進得了月魁大祭司的身。”塗小嬋酥軟的聲音在李素耳畔響起。


    “天賦神通?”李素默默記下。


    “前麵是巨石城,我要去配點藥草。”月魁大祭司看向前方的巨城,沉吟道,“在這裏休整一日,明天傍晚再繼續趕路。”


    “聽你的。”李素自不會有意見,他猜測月魁應該是讓雪鱗蛇給搞怕了,打算配些特殊藥物防身。


    月魁衣袖一甩,一身黑袍鬥笠落到李素手中。


    “大城有大城的規矩。”月魁看著李素,“戴好鬥笠和麵紗,隻要你不露麵,不行兇,除非城中巡天衛確定你的身份,否則不會輕易搜查。”


    李素一邊穿黑袍,一邊好奇問道:“這算是朝廷和江湖的默契嗎?”


    月魁微微頷首,“江湖無處不在,大乾皇朝統治九州,兩者可以說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


    如果朝廷敢對江湖逼的太狠,最終倒黴的,是各級官吏。”


    “這樣啊。”李素若有所思,對於當時武戩在太湖等待左林的緣由,多了幾分更加深刻的理解。


    “走吧。”眼見李素戴好鬥笠,月魁也在臉上蒙上了紫色紗巾,同時輕輕晃了下蛇杖,原本漆黑的杖身,轉瞬變得木黃,就像是普通老人拄著的拐杖一般。


    李素跟在月魁身側,低聲問道:“我這算是行走江湖嗎?”


    “算是吧。”月魁隨口迴答。


    “原來我已經身在江湖了啊。”李素唏噓,“我以前曾幻想過,一人一劍一壺酒,縱馬狂飲踏歌行。”


    “幼稚。”月魁輕諷,腦海裏卻不自禁地浮現一幅畫麵,穿著勝雪白衣的李素,腰懸寶劍,縱馬狂行,飲酒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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