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是曆代嫡長公主的寢宮,跟功績貢獻沒關係,就是單純標榜血脈地位的象征。


    這本該是嫡女蕭清韻的寢宮,之所以空置是因為登基大典還未舉行,做事滴水不漏的李靳西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蕭清瑤站在原地,目送蕭文輝被幾個宮侍簇擁著離開。


    “殿下。”李光複帶著幾個內侍候在一旁。


    “走吧。”蕭清瑤這才像是迴過神來。


    長樂宮離禦清宮有些距離,位於後宮宮殿群的正東方,橫跨半個禦沁園。


    七八月盛夏,烈日炎炎,奇花名木層巒疊嶂,亭台水榭,石階長廊,飛鳥遊魚,一如從前那般,滿園生機。


    遮天蔽日的古鬆柏林後隱約有嬉笑追逐聲傳來,紅牆綠瓦,飛簷流閣間比花兒都嬌的貴女們正在避暑消夏,泛舟遊湖。


    整天跟一幫糙老爺們、熱血硬漢待久了,冷不丁遇到一群香香軟軟的小姐姐,倒是挺賞心悅目。


    除了正事,她一向比較隨心所欲,既然喜歡也便順從心意,站在長廊下遙望遊船上打扮的漂漂亮亮,清清涼涼的小姑娘們采蓮、喂魚。


    李光複見她駐足觀望,開口解釋道:“是寧和郡主,請了蕭氏本家的姐妹和隴東李氏母族的人一起泛舟遊湖。”


    寧和郡主蕭清韻,是她的嫡長姐。


    正午時分,大概是玩盡興了,貴女們在侍婢的攙扶下開始陸續下船,遠遠望去,被一群貴女簇擁在當中的正是闊別許久的蕭清韻。


    她還如當初那般溫婉,二十幾歲的年紀風華正茂,像一朵沾染朝露的牡丹,雍容華貴。


    蕭清瑤轉身準備離開,不經意間卻瞥見古鬆柏林中有一道鬼祟的人影閃過。


    宮中如今戒備森嚴,宮侍宮婢成群,倒不會有人對一群小姑娘下殺手。


    繼而想到內宮後宅各種烏七八糟的醃臢事,蕭清瑤微微蹙眉,腳步卻沒停,“勞煩李總管幫我向長姐帶句話,下午不忙的話,來長樂宮尋我。”


    李光複動作一頓,應道:“是。”緊接著拾階而下,朝湖邊走去,必經之路是要穿過那片遮天蔽日的古鬆柏林。


    ***


    像長樂宮這樣的宮殿,哪怕長期空置沒人住也會有專門負責清雜掃障的宮侍宮婢將內外打掃幹淨。


    等蕭清瑤帶著幾個內侍趕到的時候,留守長樂宮的人已經跪了一地。


    “參見公主殿下。”


    “去準備沐浴和換洗的衣物。”因為是緊急召見,她連衣服都沒換,一身便裝直接進宮了,身上還沾染了上午跟段景懷一起喝酒的酒氣。


    “是。”幾個宮侍應聲退下。


    “起來吧。”不管是金碧輝煌宮殿還是輕便簡陋的行軍帳篷,對她來說都隻是落腳休息的地方,不分好壞高低。


    直到整個身體浸入水中,被蕭文輝抓過的肩胛處又開始隱隱作痛。


    在疼痛的瞬間,想起了剛才在禦清宮中蕭文輝以指代筆,在她肩膀上留下兩個字。


    救我。


    他寫的速度很慢,大概是怕寬袖遮掩下,動作幅度太大會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蕭清瑤還以為全員都在演戲,隻有蕭文輝一人入戲了。這樣看來,大家都在劇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真真假假,不到大結局,勝負難分,好壞難辨。


    也是,蕭文輝是先皇寧願破了祖宗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的規矩定下的繼承人,能力和野心讓他與各方勢力周旋到現在,本想坐收漁翁之利,卻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自以為的黃雀卻成了螳螂。


    他正值壯年,身體一向康健,這麽短的時間身體垮成這樣,很明顯是被人下藥了,不管是李靳東還是劉肇懷手筆,他就算再有野心,也得有命活著才行,再這樣下去,他恐怕真的等不到登基那一天了。


    所有人都在試探觀望她的反應和底線,也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連她嫡親的父親也在想怎麽利用她活命。


    蕭清瑤屏氣凝神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走,就在這時,並沒有刻意隱藏的腳步聲,自屏風外響起,沒有停頓的繞開屏風和紗幔直接走了進來。


    蕭清瑤自水中睜眼,看著站在浴池邊的身影,水中看人,那人像是扭曲的怪獸,張牙舞爪,麵目全非。


    “殿下……還真是不負眾望,也沒讓子衡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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