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瑤打了好幾個噴嚏,還沒走出兗州就收到暗衛的密報。


    池遠被王珪帶走了。


    “?”好的,她這輩子暫時隻跟兩個人許諾過,一個是她阿娘沈明珠,一個是池遠。


    因為不想打草驚蛇,隻等鄉試開始前這三、四個月的時間布局,想要順藤摸瓜,將徇私舞弊的相關官員和世族一網打盡,人贓俱獲才能殺雞儆猴。


    她跟池遠暫時達成共識,他和盤托出與王珪相關的一切,她負責護他周全為他贖身。


    因為還沒移交給陸翊去處理,她便特意留下人守在醉花陰,還給了足夠的銀錢,對外宣稱池遠重傷,最近幾個月需要閉門謝客。


    這才過去多久,池遠居然被王珪那老登帶走了?


    不對勁。


    那天王珪聽到樓下一點風吹草動,褲子還沒提上就嚇得從後門跑了,按照他又慫又菜的性格,怎麽敢明目張膽的帶走醉花陰的小倌?這是要昭告天下他的特殊癖好還是打算跟嶽家撕破臉了?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蕭清瑤略微思考了一下,當即掉轉馬頭,一路追星踏月趕迴昌邑。


    第二天黃昏時分,蕭清瑤風塵仆仆,與守在醉花陰的暗衛接上了頭,“怎麽迴事?”


    “被官府帶走了,理由是偷盜客人的財物,過後才知道是王珪在背後搞鬼。”


    昌邑縣學的訓導,一個八品小官,卻能指使行政司法機構為他辦事。


    官官相護她見過不少,倒是第一次見一個男人為了得到另一個男人,濫用職權,費盡心機到這種地步,搞得她都要開始相信愛情了。


    “人在哪?”


    “關押在縣府衙門,已經以贓入罪,刺配晉州,即日執行,明日一早押解上路。”


    “……”要是所有官員幹正事的時候有這種效率,蕭氏早就幹翻世族,千秋萬代,一統大昭了,“隻池遠一人?”


    “是。”


    蕭清瑤的眉頭難得擠出一個川字,也不休息了,在城內關閉之前,帶著蹲守醉花陰的幾個暗衛離開了縣城。


    ***


    第二天,午時。


    池遠披頭散發,白淨地臉上被刺了一個‘盜’字,整個人死氣沉沉,一副毫無生機地模樣,雙手套著手梏,連接著一條不算細的鐵鏈,被前麵的衙役拖著走時,好幾次險些踉蹌栽倒在地。


    為了抄近路,縮短時間,兩個衙役出城後便刻意避開官道,在荊棘滿布的野地裏行走,泥土和帶刺兒的葎草將池遠本來就不遮體的衣服劃開,大大小小的口子混著血漬,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狼狽,像是下一步就要倒地不起。


    “唉,你說說咱們兄弟倆有多倒黴,為了個醃臢東西,出這麽長的遠差,怎麽就判了刺配晉州呢?一刀砍了了事,還費這勁,唉~”衙役甲在前麵拖著鐵鏈,滿嘴罵罵咧咧,唉聲載道。


    “就是說呢,一個供人玩樂的玩意兒,費這個功夫,哎,可是我聽說啊……”


    兩個衙役一前一後,將池遠夾在中間,當著他的麵一口一個髒東西、玩意兒,滿嘴汙言穢語,越說越惱,越說越不甘,幹脆你一拳我一腳,將池遠踹翻在地拳打腳踢,借此泄憤。


    池遠一聲不吭,不躲不避,任由衙役施暴。


    就在這時,野地邊一人半高的蘆葦地裏突然竄出四五個做山匪打扮的魁梧大漢,二話不說,拎著刀斧就朝三人砍了過來。


    兩個衙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見到這幾個大腿都快趕上他們腰粗的彪形大漢,立馬嚇傻了,反應過來以後,連反抗都沒有,直接很有默契的扔下池遠,連滾帶爬的跑了。


    為首的大漢跑到池遠近前,看著越跑越遠的兩個衙役,狠狠碎了一口唾沫,“哈哈哈,呸,什麽玩意兒。”說著,舉起手中的斧頭,衝後麵的幾個大漢揮了揮,不屑道:“早知道這些當官的這麽不中用,我一個人來就夠了。”


    眾人一陣嘻嘻哈哈,拎起半死不活的池遠就要走,卻被其中一個大漢攔下了,“別給折騰死了,活著才好找姓王的換銀錢。”


    “嘿嘿,我就搞不懂了,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怎麽會好這口?好好地娘們兒不玩,居然花錢玩男人,這家夥……難道比娘們兒還有滋味?”說著,就要伸手掏向池遠下半身。


    說時遲那時快,‘咻~’一聲,暗器劃過半空,正中那隻探向池遠得手。


    幾個大漢根本反應不及,連慘叫聲都來不及喊,就被不知道哪路來的神仙卸了下巴,再一眨眼的功夫,眼前一黑,四五個大漢瞬間失去意識,一頭栽倒在地,生死不明。


    一陣風吹過,將蘆葦和周圍的雜草吹得沙沙作響。


    蕭清瑤鬼鬼祟祟的自蘆葦地另一頭跳出來,“憋屈了這麽久,終於能當一迴黃雀了。”


    暗衛們卻不敢作聲,因為在此計劃之前,他們的這位主子曾經建議大家換上悍匪的服裝,來個黑吃黑通殺,甚至連口號都想好了……


    “留活口吧。”聽這些人字裏行間的意思,大概是與王珪相熟的老相識。留著迴頭扔給陸翊,除了徇私舞弊,可能還會挖出其他的東西,比如,傳說中要向官府繳納稅銀的賊寇盜匪,官匪勾結也不算小罪了。


    走到池遠的跟前蹲下,披散著長發,遮住了他的臉,看起來唿吸微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淨的。


    蕭清瑤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巧的匕首,三兩下將他手上的手梏卸下,順勢摸上他的手腕,查探脈搏。


    虛弱到奄奄一息。


    掏出一顆藥丸,捏住他的臉正要喂他服下的時候,他動了,身子微微後仰,露出大半張臉,還有那雙沉靜無波的淺褐色眸子,他的臉上帶著傷,還有十分刺目黥麵刺青,卻並不影響他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由內至外的風情。


    “髒。”他沙啞著說。


    蕭清瑤像是沒聽見,捏著藥丸直接塞到他的嘴裏,溫熱的指尖,一觸即離,“外傷有點重,恐怕得找輛帶軟墊得馬車。”說著起身,“或者先找落腳得地方,把傷口處理一下。”


    “是。”


    三十應聲上前,就要彎腰將池遠抱起,卻被他躲開了。


    池遠垂目不語,纖細布滿傷痕的手下意識攥緊衣服。


    蕭清瑤卻讀懂了他的小動作,上前背對著池遠半蹲下,“扶他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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