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淺身後的聲音頓時消失了,但是在譚仲明迫人的視線中,後排的人都站了起來。


    “來,說說看,是什麽事讓你們討論得這麽起勁?”譚仲明抱臂看著站起來的幾個人,臉上掛著微笑。


    但是站著的人沒來由打了一個冷顫。


    這譚老師雖然是笑著的,但是他們卻覺得有點可怕是怎麽迴事?


    最後還是帶頭開小差的男生硬著頭皮開了口:“我們在討論聞淺同學!我們猜她是不是真的那麽厲害,還沒開學就能獨自救人!”


    譚仲明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們說的是這個。


    他在辦公室也聽說了這件事,還有聞淺在宿舍說的那番話,被她的舍友傳了出來。


    剛開始聽到時,他的內心是震撼和感慨的,還帶著欣慰。


    他們中醫係終於不全是‘非自願生’了,有這種覺悟和本事的學生,還愁他們中醫不能傳承下去嗎?


    “咳咳,你們先坐下吧。我本來也是要說的,誰是聞淺?站起來給我看看,還沒開學就聽到你的事跡了,也不知道是哪方神聖啊!”譚仲明開玩笑道。


    惹得在座的學生都哈哈大笑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聞淺的方向。


    聞淺的後背微微僵了僵。


    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個舍友一眼,對上她們心虛的目光,隨後大方站了起來。


    “譚老師好,我就是聞淺。”


    譚仲明意外了一下:“剛剛所有人看著你,我以為是你太好看的緣故呢,沒想到你就是我們的全國第一同學啊!看來今年的校花要出自我們係咯!”


    頓時全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聞淺也有點意外,按理說這個年代的人不是會含蓄一些,沒那麽大膽嗎?


    怎麽這個譚老師還帶頭起哄了?


    因為聞淺不是什麽八卦的人,這兩天沒有八卦到一些中醫係的消息。


    宿舍的人倒是八卦了很多,但是自從她們把聞淺那番話說了出去,就一起瞞著她,不在宿舍說八卦,免得她們說漏嘴了。


    她們本來是想給聞淺一個驚喜,讓她那泰山崩於前都能麵不改色的表情變上一變。


    誰知道麵對這麽多人的打量,聞淺還能做到這麽淡定。


    她們微微有點失望。


    譚仲明想到那些學生傳出來的話,朝著聞淺招了招手:“聞同學,你上來講台一下,我想知道你選擇中醫這個專業,是出於什麽理由。”


    聞淺沒有急著上去,而是反問了一句:“老師,你是隻問我一個嗎?”


    譚仲明愣了愣,沒想到聞淺會有這樣的反問。


    “怎麽,你是想知道其他人的想法?”


    聞淺點點頭:“對!”


    譚仲明想了想,朝著其他人道:“也好,你們從第一排開始,逐一起來做自我介紹,隻要簡單介紹自己的姓名和籍貫,然後用一句話概括對中醫的看法,或者選擇中醫係的原因。”


    頓時兩個班的人都炸開了鍋。


    討論聲此起彼伏。


    “安靜,來這邊第一個同學先來。”譚仲明拍了拍手,示意各位安靜可以開始了。


    靠門邊的一個男同學,臉色漲紅地站了起來。


    “老師好,我叫王輝,來自安省,是...調劑過來的。”


    “老師好,我叫何天,來自川省,也是調劑過來的。”


    ......


    對著一個個站起的人自我介紹,最後都是以‘調劑來的’收尾,教室越來越安靜,講台的譚仲明也收斂了表情,眼底越來越黑沉。


    雖然中間也有一些人出於熱愛、想學、好奇,主動選的中醫係,但是有一大批因為調劑才來的中醫係,譚仲明的心裏有點堵。


    他們京大的中醫是全國最厲害的,情況都這麽不好,其他地方更難看了。


    最後一個同學介紹完,教室安靜得落針可聞。


    聞淺再一次站起來,臉上沒什麽表情道:“老師,這就是我學中醫的理由。”


    譚仲明緊抿著唇,一下子就明白聞淺的意思。


    同時心裏也是十分震撼的。


    這小姑娘真的有能力扭轉中醫麵臨的結局嗎?


    中醫不僅經過特殊年代的衝擊和打壓,自從現代醫學引進華國之後,中醫就開始落寂了。


    加上近十年的打壓,中醫已經開始不純粹,被衛生部那些人加入了很多現代科學的內容以及不合規的管理。


    無數瑰寶級別的典籍和醫術都漸漸失傳,中醫的傳承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本來今年恢複高考,他們都看到了一絲希望。


    隻要把握好給下一代傳承現存的中醫技術,現階段的還是能傳給下一代的。


    但是剛剛無數的‘調劑來的’,讓譚仲明開始陷入自我懷疑了。


    他們華國的中醫真的要漸漸失傳了嗎?


    今後是不是就沒人願意學中醫了?


    難道幾百年之後,後代們就隻能從書本上的隻言片語看到被描述的中醫嗎?


    譚仲明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


    雖然已經知道中醫係曆年都是調劑的學生占上風,但是高考恢複後的第一年,情況還是這樣,讓譚仲明難受。


    他對上聞淺沉靜的眸子,狂跳的心漸漸平穩了下來。


    他朝聞淺招了招手,示意聞淺上來講台。


    這次聞淺沒有拒絕,步伐從容走到了講台上。


    “我從一些同學嘴裏聽說了你在宿舍的那番話,可以再跟同學們說一下嗎?”譚仲明說這句話是壓著聲音的,眼底竟然有幾分祈求。


    現在教室裏的氣氛十分頹靡,在一句句‘調劑來的’中,大家好像被打擊了信心,看不到前途一樣。


    譚仲明想讓聞淺給大家鼓一下勁。


    她宿舍的另外四人不挺好的嗎?


    一點都沒有被其他人影響。


    聞淺也知道譚仲明的意思,點頭答應。


    譚仲明鬆了口氣,朝著教室內的人道:“接下來讓我們的聞淺同學,分享一下她的感受。”


    眾人看到聞淺上台之後,眼裏湧上來了一絲希望。


    聞淺粗略掃了一眼台下的眾人,微微深唿了一口氣。


    清冷的聲線壓低,顯得沉穩有力。


    “同學們好,我是聞淺。很榮幸能上台分享我的感受,在分享我的感受之前,我想讓你們自問一句,你們在京大畢業之後,最想要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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