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凱特尼斯處理完一半傷口之後,夜色已深,鳥兒也已經迴巢了,為雛鳥唱著催眠曲。


    可是她還有另外一半的傷口沒有來得及處理完,此刻她身上根本早就沒有什麽力氣了。


    夜間動物開始活動,貓頭鷹嗷嗷叫著,空氣中隱隱飄來臭鼬的氣味。旁邊樹上的動物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凱特尼斯靠在樹幹上,心想,也許那是隻負鼠吧。


    突然,凱特尼斯心中一驚,她用胳膊肘托起身子,警惕地向後靠去,那不是負鼠的眼睛!


    她太熟悉負鼠眼睛的反射光了,那根本就不是動物的眼睛,反倒更像是人!


    借著最後一點微弱的光亮,凱特尼斯認出了她,這個在樹葉的縫隙中盯著她的人……


    她是十一區的小姑娘茹!


    茹安靜地趴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雙大眼睛明亮有神,朝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像一隻靈巧的貓一樣從另外一棵樹上跳到凱特尼斯所在的樹上。


    小姑娘的的動作非常熟練,兩棵樹之間的跨越沒有引起樹下人的丁點注意,但是,樹下有人翻了個身子。


    “!!!”


    樹上的兩人都屏住唿吸不敢說話。


    半晌,那人隻是翻了個身子,並沒有發現她們,茹抿著嘴,睜大眼睛,悄悄地用自己的小手指頭指向她頭頂,示意凱特尼斯向上看。


    凱特尼斯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隱隱約約看見上方不遠處有個東西。


    那東西大概像水桶那麽大,吊在樹枝下麵,隨樹枝輕輕擺動,還有低低的嗡鳴聲。


    天呐,那是黃蜂巢……不,不是普通的黃蜂!


    凱特尼斯忽然反應過來,這東西可是個不得了的致命物種。


    那些黃蜂被稱作“追蹤黃蜂”,凱特尼斯更願意把它們稱為“殺人蜂”。


    這些殺人黃蜂在實驗室培育出來,之後在林中放養,戰爭時像地雷一樣投放到其他轄區。


    這些黃蜂的個頭比普通黃蜂大,通體金黃色,人一旦被蜇,起的包有李子那麽大。


    多數人蜇幾下就一命嗚唿了,即使活下來,毒液使人產生幻覺而發狂。


    還有,這些黃蜂會圍攻任何破壞它們的蜂巢或企圖殺死它們的人,這就是為什麽它叫“追蹤黃蜂”的原因。


    想到它們的致命性,凱特尼斯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盡力讓自己保持鎮靜。


    饑餓遊戲進行期間投放的品種都是充滿了各種危險性。


    【懸在我們頭上的是追蹤黃蜂嗎?】


    凱特尼斯用眼神向茹確定,茹點點頭,靠近來,發現凱特尼斯身上的傷口已經嚴重到潰爛的地步。


    她拿起降落傘裏麵的工具,朝凱特尼斯揚了揚,那意思竟然是要替她處理剩下的傷口。


    凱特尼斯正不知作何反應,耳機裏麵忽然傳來女聲,“讓茹替你救治,剩下的傷口你自己搞不定,想想你們不可能一直待在樹上。”


    被這麽一提醒,凱特尼斯朝茹點了點頭,兩人齊齊看了看樹下的動靜,無聲地用眼神交流著。


    皮塔在樹下睡不踏實,他一睜眼就看到凱特尼斯的位置多了一個人影,差點將手中的武器拋射上去。


    待看清了是誰時,他又重新躺了迴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樹上的兩人緊張兮兮,茹的動作略顯生疏,不小心就會碰到凱特尼斯的傷口,導致了凱特尼斯痛得一直咬住口中的樹枝。


    凱特尼斯覺得要是傷口再不處理完,她的牙齒估計都要全部陣亡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凱特尼斯已經痛到快沒知覺的時候,茹終於結束了最後一個動作,將縫合傷口的線剪斷。


    觀眾們看著茹在樹林間來去自如的動作和做手術的熟練,忽然明白了這個孩子為什麽能在人才濟濟的“貢品”裏位列前茅。


    這個小丫頭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觀眾們不禁對這個不怎麽愛表現的孩子關注起來。


    又一個銀白色降落傘飄過來,體積比之前的大了很多,茹看了看樹下,凱特尼斯點頭,茹便將降落傘裏麵的毛毯拿了出來。


    裏麵竟然還有水和餅幹!


    茹眼睛一亮,天知道她已經有多久沒喝過一口幹淨的水了,她將毛毯蓋在凱特尼斯身上。


    【我能吃它們嗎?】茹指了指那一小罐水和餅幹,她現在餓極了。


    凱特尼斯自然點頭,她現在還能保持意識清醒,得多虧了這個小丫頭,茹立刻小心翼翼地吃起來,動作格外謹慎,樹下有丁點動靜,她都會停下觀察。


    畢竟,現在這顆樹下的五人,沒有一個好惹,稍不留神讓樹下的人發現了強攻上來,兩人都得掛掉。


    別看茹年紀小,但她知道的東西很多。


    凱特尼斯也跟著吃了些,為接下裏的苦戰保存體力,將大部分吃的都給了茹。


    她明白自己最應該感激的應該是送降落傘來的人。


    凱特尼斯很熟悉她的導師的性格,黑密斯會送她藥物,卻不會送毛毯這類東西。


    也許,降落傘的主人另有其人。


    可是凱特尼斯一直等到淩晨,耳機裏麵都是安安靜靜的,茹也在樹下的人醒之前悄悄離開了她的樹幹,走時還帶了那灌水離開。


    對此,凱特尼斯並沒有阻止,小姑娘能過來救她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讓一點水給對方,完全值得。


    茹一個人在這裏有點不太現實,也許她還有同伴,凱特尼斯沉沉睡去。


    天色大亮之後,樹下的五人就開始生活打獵燒烤起來,香味撲鼻,異常誘人,好像在對凱特尼斯說“看,我們吃得多香”。


    已經吃飽的凱特尼斯完全不想理他們,閉著眼睛隻睡覺,毛毯和餅幹被她放在一個那些人看不到的位置。


    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她就發現自己的傷有了很大的起色,除了縫合的位置依舊發紅,那些輕微燙傷的部位竟然已經完全長好了!


    凱特尼斯當然不會讓那些人察覺到,藏身的地方更隱蔽了。樹幹上被她塗了很多油,她暫時下不去,那些人也別想上來。


    “盡量多爭取一些修養的時間,把傷養好,再找個時機把殺人蜂引下去。”


    太陽正當頭,耳機裏傳來了久違的聲音,此刻樹下的五人隻剩兩人在值守,皮塔和一區的兩人都出去了。


    不知是去拿物資還是去打獵找牙祭。


    凱特尼斯笑了下,皮塔其實很會察言觀色保護他自己,跟著一區的人行走,中間一直都沒挨過餓,也沒受過傷,哪像她,不是被人追著砍就是被火追著燒,落得一身病痛。


    聽到聲音,凱特尼斯點頭,忽然說道:“謝謝你。”


    耳機對麵的寧歡頓了一下,嘴角揚起,“好好活下去,凱特尼斯。”末了,想到皮塔此刻和凱特尼斯之間不甚明朗的關係,她加了句,“皮塔是站在你這邊的,如果你們兩想活下去,就要相互扶持,單打獨鬥在這裏是活不下去的。”


    凱特尼斯一愣,這話跟黑密斯好像,黑密斯之前也是這麽跟她說的,可是當時她對皮塔有誤解,還做出了種種不理智的行為,現在看來,好像大家都比他們本人看的清楚。


    “我知道了,那個,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凱特尼斯心中有一個猜測,可她覺得那太過荒唐。


    “我們會見麵的,凱特尼斯。”寧歡掐斷耳機通話,迴身,“怎麽起來了?”


    “你想要救那些人?”卡特顯然聽到了寧歡的通話。


    寧歡沒有否認,“對呀,有什麽問題嗎?”


    “你這麽做風險很大,凱匹特不會坐視不理。”卡特想不通,他還以為那些盟友隻是暫時的結盟關係,等把敵方幹掉後,再內部決鬥,沒想到她竟然想要讓其他人撐到最後。


    最後隻能有一個人存活下來,獲得最後的冠軍,隻要其他人不死,比賽就會一直進行下去。


    這是一個死局。


    “並不是,”寧歡搖頭,“隻要最後有超過七個人活下來,就可以了。大賽辦了這麽多年,一直有序進行,可是這種利用恐懼來震懾人民的舉動是不會長久的。凱匹特拒絕背叛,任何一點的過激行為都當做叛國罪,這樣的治理方式是不對的。”


    電影裏麵凱特尼斯和皮塔成為勝利者後並不能阻止反叛者的興起趨勢,哪怕最後隻有一個人贏,最後的結果也會是反叛軍揭竿而起。


    這個國家的環境和通知方式注定了它堅持不了多久。


    死亡的貢品越多,民眾內心激起的反感就會越多,因為他們看不到希望。


    一個失去希望的民族,一個隻有恐怖的國家,還指望能延續多久呢。


    所以,反抗是必然的,但如果,再次給民眾希望呢?


    事情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寧歡說完,卡特就陷入了沉默,寧歡任憑他去思考,將視線放在了凱特尼斯和皮塔那邊。


    凱特尼斯聽到耳機裏的忙音,知道自己遲早會跟降落傘的主人見麵,心中反而踏實了下來,安安靜靜待在樹上養傷。


    不管手下的人如何誘惑她,她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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