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照,城牆的方形塔樓上矗立著一座座黑色雕像,塔樓圓形穹頂上一隻巨鷹飛過,帶起一片空氣的攪動。


    城牆內,古樸雄偉的玄色大殿裏,一座布滿金色暗紋的大椅邊站著一個身影,目光追隨那隻飛翔的巨鷹。


    他穿著一身黑底暗金的獅頭浮紋披肩鬥篷,身上穿著一身黑色鐵甲,腰部用一條絲質刺繡獅頭腰封扣住。


    鐵質肩甲雕刻有家族的族徽怒吼雄獅,寬厚的鬥篷直直垂下,修長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銀製鍍金的骷髏骨戒。


    瑩白如玉的手指正摩挲著那枚泛著冷光的骷髏骨戒,看似輕柔又充滿了爆發力。


    慢慢往上,鐵質胸甲上的黑金立體獅頭若隱若現,仿佛等待捕獵一般蓄勢待發,再往上是一層暗金色的鐵質護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護喉襯出內中脖頸無比修長。


    脖頸的主人微微低頜,露出一張如刀刻般無可挑剔的俊臉,五官仿佛天然雕刻的一般,恰到好處,深邃的眼睛裏是一望無際的淺淺藍色,仿佛大海一般令人沉迷。


    那雙眸子的主人微微向下凝望,似在深思,濃密的眼睫打在臉上,投出一片陰影。


    他側過臉,臉頰上印有一個淺金色月牙印記,與同色微卷淺金發色交相唿應,在陽光下閃動著光芒,像是某種圖騰一般充滿了神秘色彩。


    殿外明亮的光鮮從方形的塔柱中折射進來,在地麵上拉長了他本就頎長的身影。


    這是曼尼家族的幼獅羅德大人,傳聞中叱吒風雲的存在,現在卻不知為何,隻在這戎馬城內活動,從不去南方。


    殿中的其他人心下一陣歎息,但即使幼獅不再胡鬧,那也是一隻在成長的獅子,眾人麵對羅德大人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感受到來自心裏的顫抖。


    良久,瑩潤如玉的手指終於止住對骨戒的摩挲,“說說北方現在的情況吧,領主府現在是由誰接手了?”


    嗓音溫潤,讓人一聽會覺得是個溫潤的君子,加上這絕世的容貌,絕對是戎馬城大大小小的閨中少女的夢中情人。


    但是跪在地上的鐵甲甲兵知道,城主溫潤隨和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顆暴戾的內心,會在不經意間就泄漏出來戾氣。


    甲兵身上套著幾個皮袋,裏麵密密麻麻裝滿了羊皮卷。


    隻見甲兵恭敬地雙手遞上一副羊皮卷,“是雷蒙德伯爵大人,他暗殺了卡靈特公爵,囚禁了公爵府家眷後,向國王陛下遞交了公爵的反叛書。”


    隨後甲兵又展開一幅羊皮卷,“公爵被判通敵罪,整個公爵府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了,新任北境領主府府君為雷蒙德伯爵大人。”


    第三封羊皮卷也被打開,“這是雷蒙德伯爵大人的邀請函,他邀請您一月後前去他的慶祝宴會。”


    看完羊皮卷上的內容,羅德看見窗前巨鷹再一次飛過,“手腳還真快。這些巨鷹天天在城上飛來飛去的,明天把它們處理了。”


    “說說詹姆士最近的動作。”手指重新開始摩挲起骨戒來,節奏略為緩慢。


    羅德一到思考的時候便會下意識做這個動作,這個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而甲兵卻知道,城主大人這是在認真思考了。


    “這個,詹姆士大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在抱怨工作的勞累,隻是,”甲兵猶豫了一下,不知道今天早晨發生在城門口的事情要不要跟城主大人匯報。


    “說。”


    “詹姆士大人今天早晨在城門口巡查時,看上了一群南方來的姑娘,把她們都帶到灰窗酒店了。”


    “嗤!”骨戒一停,一聲淺淺的嗤笑,詹姆士還真是死性不改。語氣中依舊平靜,卻讓跪在地上匯報的甲兵滴了一滴冷汗。


    不聽話啊。骨戒的主人輕輕歎氣,似在惋惜一般,


    “這,還請城主指示。”甲兵不敢猶豫,單手握拳放在右肩。


    詹姆士大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帶人進入到他們的下轄酒店了,他很害怕城主大人會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來。


    “家族的蛀蟲就是煩人。”城主說了這句話後就沒有說了。


    甲兵在地下暗暗思索,最近經過戎馬城的流民越來越多,內城已經完關閉不對外開放了。


    城主大人自從前幾天從前哨的馬克村迴來就一直在思索著什麽。


    一下子去地牢審問那群搶劫的酒徒,一下子又命令畫匠發布蘑菇商隊的懸賞消息。


    就算甲兵跟隨城主大人良久,這下也猜不出來,城主大人到底在想什麽了。


    “繼續。”


    “最近城中多了很多的流民,外城中的流民身份難以核查,那隻賣蘑菇的商隊也沒有在城門出現過,您還要繼續在周圍城鎮追查嗎?”


    那支賣蘑菇的隊伍,如果要去北方的話,算日子也快到了。


    周圍拍了那麽多人去查,怎麽會沒有動靜,就像完消失了一樣。


    城主大人轉著自己的骨戒,目光深沉。


    再過幾天就要變天了,那群人要是再不出現就可惜了。


    “查。”城主大人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嘴角突然揚起來。


    “傳我的話下去,就說,三日後,北門開啟,不收過城費,想要過城的就抓緊這三天的機會。不然就不用過城了。”


    “是!不過,城主大人,還有一件事情,”甲兵頓了頓,他抬頭,眼中猶豫,“城外發現格艾斯隊長的蹤跡了。”


    羅德城主挑眉,“格艾斯?”那家夥還沒死的麽,“人在哪裏?”


    “就在城門不遠的山腳樹林裏,被人打暈了過去,還有很多低等衛兵,都被綁在一塊。周圍都有其他貴族的衛兵在守著。”


    貴族?聽甲兵的話就知道那個貴族不是戎馬城的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工夫,他找了很久的人終於到了。


    羅德城主放迴羊皮卷,“收迴城鎮的兵馬,賣蘑菇的商隊不用找了。”


    甲兵驚訝了一下,城主大人怎麽又改主意了?“城主大人,您……”


    “他們已經在城裏了。”就是不知道他們以什麽樣的方式躲過了城門的檢查。看來城門的檢查還真是有問題。


    “詹姆士還沒迴來,迴頭告訴他,下次出現這種情況,城主之手的位置就不用再坐了,就算他請族長來求情也沒用。”話雖是這麽說,看上去像還留著一份情麵。


    可羅德心裏早就已經給詹姆士判了死刑,不堪重用的廢物!


    “是。”甲兵再次跪伏在地上,心中閃過無數想法。


    殿外,一隻灰色的鴿子急速飛行,身後跟著一個龐然大物,從殿外還沒來得及飛進,就被衝來的巨鷹啄中身體,撲騰的一聲,掉了下去,這一幕被殿中的兩人看個正著。


    羅德黑了臉,竟然敢在他城中明目張膽的行事,那些人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看來之前的決定還是太輕了。


    “不用等明天了,現在就去把那些巨鷹幹掉。快去,不要讓我等。”


    “是!”城主大人一生氣,後果很嚴重。甲兵立馬收拾好羊皮卷,起身飛快的跑了出去,通知弓弩手,準備執行城主大人的命令。


    內城城牆外,兩個偷偷摸摸的身影靠近城牆,一個站著,四處觀望,一個蹲著,不停記錄,行為煞是古怪。


    衛兵長霍爾很無奈,“領主小姐,您現在在這裏太危險了,要不您先迴去,有消息我再來匯報您?”


    “說了在外麵叫我寧塔閣下,”寧歡揮了揮手,不理他,“不行,這個我必須要親自確認。這些是燒製出來的磚瓦建成的城牆,不是這個時代的工藝,肯定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幹樹葉上已經被她寫滿了筆記,上麵都是一些衛兵長看不懂的圖案,一問領主小姐,領主小姐就說是祖傳的記錄方法,屬於家族秘傳,別人不知道的保密方法。


    衛兵長霍爾是真心搞不懂,一個城牆的構造有什麽好研究的,而且上麵都有士兵在不停巡查,稍不小心他們就會被發現,到時候就麻煩了。


    “你幫我盯梢,就快記錄完了。不要讓其他人發現就行。”正說著,頭上突然掉下來一個東西,摔進寧歡的懷裏。


    把寧歡嚇的手一哆嗦,手裏的幹樹葉灑了一片出去,我的天,什麽東西,還會動!


    “誰!”衛兵中抽出劍,左右四顧,抬頭一看,城牆上的士兵已經發現了他們,弓箭如雨般傾瀉而出。


    衛兵長隻得護著寧歡,開始撒開了腿跑,寧歡既來不及甩掉她懷中的東西,也來不去撿那片掉了的樹葉,就被拉著左躲又躲,離開了箭雨的區域。


    弓箭手出現的那一刻,內城中的雲梯也開始下放巡查兵,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該死,被那兩人跑了。”


    那是城主府專用的信鴿,專門用傳輸一些絕密的快件,絕對不能落入到別人的手裏。


    “天上的巨鷹都給我幹掉!”都是因為那些討厭的巨鷹,居然敢襲擊他們城主府的信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甲兵很氣憤,不僅是因為絕密信件有可能被暴露的風險,還因為這涉及到他在城主大人心中的地位,一旦做錯一次,城主大人便很難會再重用他,絕對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不管什麽代價,都要給我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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