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的小樹林,那棵被韓成俊用魔戒擊倒的枯樹旁,已經重新長出了一棵小樹苗。


    它在這刺骨的嚴寒中,頑強地生長著。


    這棵小樹苗也是韓成俊親手種下的,就在他和徐禹城爆發衝突的第二天。


    禾雨欣用手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那剛發出來的嫩芽。


    微風輕輕地吹著她的薄紗長裙,在朦朧的月光下,美得就像一幅畫。


    徐禹城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嬌小柔弱的人兒,忍不住走上前去,緊緊地將她擁入了懷裏。


    “欣兒,謝謝你能醒過來。”


    徐禹城溫柔地說著,把她抱得更緊了,就像要把禾雨欣完全地嵌入自己的身體裏。


    “我很想你,想得就快要瘋了。”


    徐禹城開始不由自主地發著抖,他抱著禾雨欣哭了,哭得是如此撕心裂肺,如此的痛不欲生。


    這一刻,徐禹城再也繃不住了。


    難過、心痛、後悔……。


    一瞬間,他把所有的情緒全都釋放了出來。


    “欣兒……對不起,我錯了!”


    徐禹城輕輕地鬆開了緊抱禾雨欣的雙手,他絕望地看著眼前的人。“是我負了你。”


    “徐禹城!”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禾雨欣的臉上沒有一絲絲的表情,她後退一步,躲開了徐禹城的拉扯。


    “徐禹城!你憑什麽讓我原諒你,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十年了,我在你心裏一直就是個笑話!”


    禾雨欣紅著眼睛,看得出來她十分難受,她努力地忍著,不讓自己在徐禹城的麵前變得那麽沒有自尊心。


    “不是這樣的!”


    徐禹城急了,他不想讓禾雨欣因為自己犯的錯,而去否定她自己。


    “這一切全都是我造成的,是我自己沒有定力,才會讓蕭玉牽著鼻子走。”


    他們的爭吵聲,讓不遠處的韓成俊坐立難安。


    好幾次他都想上前勸阻,但他又不知道該勸誰,這事本就不是他們任何一方的錯。


    若不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算計,徐禹城也絕不可能做下這種糊塗事,更不會背上這負心漢的罵名。


    “徐禹城,我隻是想要你親口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從別人口中道聽途說,你懂嗎?”


    禾雨欣忍了很久的防線還是崩潰了,她緊緊地抓著徐禹城的手臂,向他發泄心中積壓太多的不滿。


    她討厭徐禹城一直以來的這種包容心,討厭徐禹城的顧全大局,更討厭徐禹城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他自己。


    因為這樣,他就永遠都走不出自己設置的牢籠了。


    他會被這種該死的負罪感困住一輩子,禾雨欣不想看著他帶著罪惡感生活下去。


    “我已經都知道了,事情發生的所有全過程,我一字不差的全都知道了!”


    “這不怪你!你也是一個受害者。”


    “但你錯的是你隱瞞了我;你錯的是你在事情發生之後還依然選擇欺騙我;你錯的是讓我變得如此被動。”


    “你不該讓蕭玉來掀開我的傷口!你懂嗎?”


    禾雨欣說著,不斷地用手拭去眼裏積滿的淚。


    這些事情的真相是禾雨欣的舅舅司陽告訴她的。


    那天禾雨欣和凜月坐在玉石凳下的時候,她的難過就是因為知道了徐禹城的所有真相。


    司陽不想讓禾雨欣誤會徐禹城的人品,不想這昔日愛侶連今後見麵都變得被動。


    即使分開司陽還是希望他們能變成兄妹,變成朋友,哪怕隻是變成可以自然打招唿的路人。


    “欣兒。”


    徐禹城又一次緊緊地抱住了禾雨欣,這一次他們之間沒有了怨恨,沒有了隔閡,隻有深深的惋惜。


    禾雨欣終於忍不住了,她抱著徐禹城哭得淚幹腸斷。


    這個擁抱也是禾雨欣的日思夜念,也是對戀人的難舍難離。


    這十年以來,禾雨欣已經完全依賴於徐禹城的溫暖擁抱。


    這種讓她在黑暗中唯一感到一縷陽光般的溫暖嗬護。


    在禾雨欣的心裏除了親人以外,從小到大也就隻有徐禹城能給她這樣獨特的安全感。


    韓成俊看著眼前痛苦的兩人,他心裏也十分難受,這是他唯一無法為徐禹城做的事情。


    他無法替徐禹城留住這個臭丫頭,這個對徐禹城來說,比他生命更重要的女人。


    韓成俊到現在還能清晰地記得,徐禹城告訴自己他愛上了禾雨欣的那天,他是多麽的開心幸福。


    這些年下來他把所有關於禾雨欣的美好,所有關於禾雨欣的點點滴滴,都分享給了他。


    雖然韓成俊對禾雨欣一直有偏見,但是他們的這十年,他也是最直接的見證者。


    “我們分手吧!”


    禾雨欣艱難地開了口,“從今天開始,我們倆正式分手吧!”


    這句話剛說出來,禾雨欣就後悔了。


    她轉過身去背對著徐禹城,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雙一直以來,帶給她暖陽般的眼睛。


    禾雨欣用手輕輕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她感覺自己的心瞬間被冰封印著,正一點一點地碎裂崩塌。


    “以後我們都不要難過,不要痛苦,更不要有任何任何的遺憾!”


    禾雨欣擦了擦眼裏的淚,轉過頭對著徐禹城調皮地笑了笑。


    “禹城哥,謝謝你!”


    “你陪了我十年,你愛了我十年,寵著嗬護著我十年了,往後請你還像哥哥一樣的來愛著我行嗎?”


    禾雨欣伸出了她的手指,“拉勾吧!不能拒絕的啊!”


    禾雨欣的淚水又一次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她躲開了徐禹城心碎的眼神,也依然等待著徐禹城給她的迴應。


    “好!”


    徐禹城用很輕的聲音迴應著,他的聲音很小,小得隻有兩個人的心聽得見,徐禹城流下眼淚,再一次抱住了禾雨欣。


    “謝謝你,欣兒!”


    “謝謝你照進了我的生命,謝謝你陪伴了我這麽久。”


    “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會好好收藏起來,我會把它永遠的封存起來。”


    “往後,你好好的!隻要你需要我,我一定會在你……。”


    徐禹城開始哽咽了起來,他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他也無法再麵對著自己的口是心非。


    徐禹城閉著眼睛,輕輕地吻了一下禾雨欣的額頭,吻了她臉上的淚痕,最後吻了禾雨欣的嘴唇,轉身快步離開了這個他此生的最愛。


    子時的寒夜不停地吞噬著這個疲憊不堪的身體。


    禾雨欣一動不動地站著,除了流淚,她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


    韓成俊緩緩地走到禾雨欣的麵前,看著這個遍體鱗傷的臭丫頭,韓成俊深深地歎了口氣。


    “迴去吧!”


    “天氣挺冷的!”


    禾雨欣絲毫沒有反應。


    “咱們還是走吧,我現在可是沒有半點法力在身啊!”


    “要是待會餓狼出現,我可保護不了你的。”


    韓成俊是故意拿這個去嚇她的,他就算身上再沒有法力,隻要有那枚魔戒護身,什麽都夠了。


    他是不想看禾雨欣在這裏失魂落魄的獨自難過著。


    “那,你需要安慰嗎?”


    “還是擁抱?”


    “我可以委屈一下自己,借你靠一會。”


    韓成俊還在她身旁聒噪著。


    “哇!”


    這次禾雨欣哭得更加傷心欲絕了,這大嗓門別說把狼給引來,恐怕就連冥界妖獸都能聽見了。


    韓成俊顧不了那麽多了,他走上前不顧她的推搡和掙紮,緊緊地抱住了她。


    在韓成俊懷裏痛哭了很久的禾雨欣,慢慢地癱軟了下來。


    韓成俊抱起禾雨欣,轉身離開了這寒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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