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宿默不作聲地站起身,按照剛才那個大媽的指引朝著家的方向行去。


    走到一個灰敗的院落前,推開樹枝做成的小院門,走到廚房的水缸當做鏡子自照。


    水中倒映出一個營養不良的十歲女童樣子。


    兩隻大眼嵌在巴掌大的臉上,小鼻小嘴,骨瘦如柴。


    身體像是一個大大腦袋安在燒火棍上,滑稽得可笑。


    黎宿:.......


    長相倒是看不出美醜,隻覺得瘦得可怕,像個骷髏架子。


    她又不死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臉上的刺痛提醒是她的臉。


    好真實的感覺。


    莫非她不是在什麽幻境中,而是已經死了。


    她現在身體內不僅沒有靈氣,更唿喚不了係統毛毛,但她又感覺到自己異常貼合這具身體。


    現在她,又重生了?


    “大妞!大妞!死哪裏去了,今天也不去地裏給我們送水,是要渴死我們嗎。”


    一個大嗓門在院子中響起。


    “黎寶兒,娘的乖兒子,快來,看娘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


    然後是一陣腳步踢踏聲,一個體型龐大的婦女叉腰站在廚房口,“好哇,你個死娃子,躲在這裏,害我一頓好找。”


    黎宿看著這個婦女不說話,見她又走到灶台前,揭開鍋蓋,哐一下放下蓋子,轉身怒火衝天朝她道,“我看你是要死,今天不僅沒來給我們送水,這冷鍋冷灶的,竟是連飯都沒做。我們辛苦做工迴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看老娘不打死你。”


    說著身手敏捷地從柴火堆裏抽出一根藤條,揮舞著朝著黎宿麵門打來。


    黎宿不躲不避,神情冷如冰,直視她的眼睛砸出一句冰冷的話。


    “沒發現你那乖寶兒子不見了嗎?”


    婦女被她異於往常的冰冷表情驚得動作一頓,反應過來後,眉毛都要豎到天上去了,“你這什麽語氣態度?你弟弟呢?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今天你要造反不成?”


    婦女話雖說得兇狠,手中的藤條始終沒有落下。


    她心中嘀咕,這丫頭今天是中邪了不成,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冰刀一樣,比當家打她時的陰沉殘暴還要令她感到恐懼。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中年婦女嚷嚷著,隨後一個身形壯實的男子走了進來,他黑著臉問,“嚷什麽,還不趕緊把飯盛出來!老子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哎喲,當家的,這冷鍋冷灶的哪裏有吃的,這死丫頭今天在家享清福呢,連寶兒都不知道被她藏到哪裏了。死丫頭,最近真的是翅膀硬了,在家連飯都不做,還都敢頂撞我了。”


    男子皺著眉頭取他婆娘話中重點,“什麽叫寶兒不知道藏哪裏了?我迴來這麽久,怎麽還沒看見他。”


    黎寶是他家的命根子,傳宗接代的唯一男丁,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已經六歲了還沒有大名,一直都是寶兒寶兒的叫著。


    大妞也沒有大名,不過是因為懶得給她取名,就一直大妞這樣叫著。


    鄉下女孩子,都是這樣齒序排著的,嫁出去了就冠夫姓,在娘家也不講究一定要取個名字。


    男人陰沉的目光看向黎宿,“你又犯瘋病了?你弟弟呢?”


    黎宿從他眼中看出了寡薄不滿,像是看臭蟲一樣的目光。


    這是這具身體的父母?


    女兇男惡的。


    黎宿也刻薄一笑,“你們的兒子問我?我是他媽還是他爹。”


    男人女人聞言像是見鬼了一樣看著她。


    “你看你看,這死孩子我就說她是仇家投胎來我們家報仇的,越大越邪門,這種壞種子養大了怕是要壞家的玩意。”


    女人慫恿男人,“剛才她一雙眼睛冷颼颼地盯著我,當家的你今天不給她點教訓,怕是要上天。”


    這死孩子越長大越邪門,怎麽打罵都不怕。她還特意去求問了村裏的占婆,結果占婆說這是什麽反骨投胎的。


    這真的是這具身體的父母?


    黎宿還在感慨,就見那男人悶頭就從地上撿起一個四指粗的木棍當頭就朝她打來。


    黎宿豆芽菜一樣的身體根本不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對手,即使她連忙一步逃開,還是被狠狠一下打在肩膀上。


    她悶哼一聲,感覺半邊身體像是被打麻了。


    “打死她,打死她,這種反骨三五不時就該狠揍一頓才知道好歹。”


    婦女還在一旁拱火。


    黎宿根本沒有辦法還擊,隻能抱著腦袋縮成一團。


    被狠狠打了一頓的黎宿被男人一腳踢到柴火堆旁,奄奄一息。


    男人打累了坐在門檻,兩隻眼睛射出兩道嫌惡的冷光,“別裝死,趕緊把你弟弟叫出來吃飯。”


    黎宿低著頭,蹣跚著走出小院,婦女罵罵咧咧的開始燒火做飯。


    她朝著村口走去,途中路過一條小河,看見幾個光著屁股的小孩在玩鬧嬉水。


    “黎寶,你姐姐又來找你啦,還不趕緊跟她迴去。”


    “黎大妞又被打得鼻青臉腫咯,哈哈哈。”


    其他的小孩起哄,像是被黎宿現在的摸樣逗笑,笑聲裏滿是天真的惡毒。


    一個和男人長得有五分相似的胖墩子從河裏出來,“她才不是我姐姐,我娘說了女娃子都是別人家的,都是賠錢貨。”


    “喂,今天家裏煮什麽了?還是土豆番薯的話我可不吃。要是餓到我了,等下你還要被揍的哈哈哈。”胖墩看著傻愣站在河邊發呆的黎宿笑嘻嘻的說著。


    黎宿低頭看著這個到她胸口的胖墩,“你要吃不吃關我屁事。”


    然後繼續朝著村口的方向走去。


    胖墩在後麵撿起地上的石子,朝黎宿的後腦勺扔去,“讓你敢對我大聲,砸死你個賠錢貨。”


    黎宿偏頭躲過,心裏安慰自己,幻境幻境都是幻境,靜心靜心,不要被影響。我得趕緊迴劍宗去,看看老家夥的傷勢。


    黎宿忍著氣走上村口的羊腸小路,正當她要踏上村口的小路,碰地一下,空中像是有道無形的屏障將她反彈迴來。


    黎宿不死心,換了條路繼續走。


    結果不論她怎麽走,都會被空氣中無形的屏障給阻隔迴來。


    強忍著的身體疲憊痛楚一下湧上來,黎宿幹脆坐在地上休憩。


    她走不出這個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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