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官員聽聞此話,都是一臉的驚駭。他們雖然聽到傳言說被送到鍾楚國的藥人不是長孫允本人,但是也隻當道聽途說,世上藥人可不多得,哪裏那麽容易就找到另一個人代替。


    如今居然敢在朝堂公然提出此事,說明十有八九傳言是真的。下首的官員開始竊竊私語。如果真的有藥人,那這次的時疫就迎刃而解了。


    “陛下,如果此次疫情再得不到控製,國之危矣,還請陛下交出藥人。”又有官員附和道。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官員站了出來。


    楚黎笙睥睨著下方眾人的嘴臉,實在是覺得可笑。他們居然單純地認為隻憑借一個藥人,就能救下幾千感染了時疫的人,他們不知道人的血就那麽一點嗎?就算是抽幹了也隻是杯水車薪。


    到時候,大家會因為搶奪藥人之血而相互廝殺,血流成河,親人反目。


    他們大多數人不是因疫症而死,反而會死在自己最熟悉的人手上。


    這世上本不該有藥人存在的。


    “既然眾愛卿覺得朕的宮裏藏了藥人,那不如你們去搜一搜如何?如果搜到了,朕就將藥人交給你們,如果沒搜到,所有參與搜宮的人,朕一個不留。”


    楚黎笙威壓襲來,整個殿中置身於寒冰內,讓人不禁打著哆嗦。


    “柳愛卿,就由你帶領大家去搜。”楚黎笙沉聲道,“各位官員可都是國之棟梁,治世之能臣,搜個人應該不難吧?”


    眾人噤若寒蟬,大殿驀然鴉雀無聲。


    “三人成虎,這個道理眾愛卿都明白吧?既然朕說什麽你們都不信,那也隻能讓你們親自驗證了。”


    “臣認為,無論有無藥人,此事都不可取,藥人之血尚且能救幾人,可並不能解決時疫困局。”


    良久,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戶部尚書站了出來,話語擲地有聲,不卑不亢。


    楚黎笙冷寒的眸子中,終於露出了些欣慰。


    看來朝堂上也不都是蠢人。


    “柳愛卿,你認為呢?”楚黎笙睨著他冷聲問道。


    “微臣認為……藥人可解一時之憂,安撫……百姓恐慌的情緒。”柳旭支支吾吾道。


    “哈哈哈……柳愛卿,朕命你帶五百侍衛搜宮,搜到了,你便活,搜不到,你便去請教刑部尚書自己的死法。”


    柳旭愣了愣神,說出那話時,他沒想過活,可是提到死法他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就這樣,柳旭被逼著用了整整一天,搜遍了皇宮的每個角落。


    自滄玄立國以來,這可是聞所未聞。


    很顯然,他什麽也沒搜到,最後落了個誅九族的下場。


    楚黎笙再此期間也在調查,到底是誰泄露了秘密。因為知道長孫允之事的人,也就隻有身邊的人了。


    敵人再強,她都不怕,可是她不能忍受身邊之人的背叛。


    不過,這次倒是有一個意外之喜。這個皇位後繼有人了。


    ……


    楚黎笙親自帶著幾萬侍衛三天三夜沒有休息,她下了命令,所有人不得出屋,又安排戶部開放糧倉,為家家戶戶送去糧食,所有的部署都由她親自監管。


    三日後,疫症得到控製,不再蔓延。解藥雖然還未配好,可是卻也出了些暫緩病症之藥。


    “陛下,您三日未歇息了,還是先迴宮休息吧。”跟在她身旁的青兒實在看不過眼,出聲勸道。


    這三日她還休息過兩次,可是陛下是實實在在奔波在路上,片刻不得閑。為了節省時間,就連馬車都不坐,全部是騎馬前行。


    而因為陛下的舉動,朝廷官員和普通百姓也都似被感染,不敢懈怠絲毫。


    “枕風踏雪,別有一番風味。”


    說完這話,她上了馬車,眼睛一閉便睡著了。一炷香的時間,她就醒了,馬車也已經到了城門口。


    她每日都要來看看城門外時疫百姓的安置情況,也會看一看守城侍衛是不是會玩忽職守。


    她的每一次出現都能似一縷曙光,給大家帶來了希望,也給百姓們帶來了信仰。


    ……


    七日了,這天她獨自去了神女廟。


    這期間,很多次,她都想過來看看阿允的,她知道他在受苦。


    可是她又不敢冒險,一個是害怕被人發現,一個是她害怕自己會忍之不住,將人帶走。


    可是這是如今最快速的辦法了。


    “穀主,解藥成了。”楚黎笙進了洞中,老頭就喜滋滋炫耀道。


    “他如何了?”


    “放心,有老頭我在,他還不會死。”


    楚黎笙熟門熟路就去了禁錮長孫允的洞內。


    一張鐵青猙獰的臉,時不時抽搐的身體上遍布著青青紫紫的毒痕,眼眸空洞破碎的人出現在了楚黎笙的眼中。


    她早有心裏準備,可是看到的刹那,心還是疼得厲害。


    “放他下來。”楚黎笙低聲道。


    “他的蛇毒還未解呢。”老頭提醒道。


    “放他下來。”楚黎笙加大了音量。


    老頭一聽這語氣,知道“寒月”生氣了,不敢耽擱,趕緊將人放了下來。


    剛解開束縛,長孫允就要將頭撞擊在石牆上,楚黎笙一個閃身就將人緊緊摟在了懷中。長孫允太疼了,一口就咬在了楚黎笙的肩膀上。


    “嘶~”


    楚黎笙痛哼了一聲,可是也沒製止他。


    “拿件衣服過來。”楚黎笙看著衣不蔽體的人朝著老頭命令道。


    老頭迅速拿了件衣物過來披在長孫允的身上。


    “這件事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楚黎笙走之前又叮囑道。


    她雖然相信老頭必會守口如瓶,但是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


    其實當時疫爆發時,楚黎笙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長孫允必須足夠的強大才能保護自己,強大到無人敢覬覦,無人能嫉妒的地步,才能真正獲得救贖和自由。


    他還要積攢功德,方能圓滿。


    當時,她腦海中有個聲音在提醒她:引藥人之血,方能渡過此劫。


    這是劫,是天意,也是功德和因果。


    她不會因為自己的身體動了飲他血的心思。可是麵對上千人,上萬人的生死,她的心也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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