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澀的眸子攀上淚珠,原本破碎的一顆心又開始跳動了。


    笙兒既然讓自己活著,那自己就得活著。


    第二日夜裏,楚黎笙又出現了,這次她給長孫允喂了兩顆丹藥,又給他喂了一口水。


    此時,長孫允張了張幹裂的唇瓣,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若不是他武藝高深,恐怕如今已經去見閻王了。


    楚黎笙深深看了他一眼,便閃身離開了。


    這裏經常有巡邏士兵,她不便久留,何況現在該說什麽呢?


    她想罵人,可是每次見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所有的重話便吞進了肚子。


    第三日,長孫允的意識愈發模糊了,他似乎真的要死了。


    可是,他還不能死,笙兒不準他死的。他懷著卑微的期盼,努力地保留著一口氣。他想要睜開眼睛保持幾分清明,可是眼皮沉沉地耷拉下來,任他怎麽睜也隻有一條縫。


    最後,就在暮色完全壓下來時,長孫允失去了意識,停止了唿吸。


    他還有債沒有還,他不甘心啊。


    多少次他萌生了輕生的念頭,可是這次,他真的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


    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經躺在了馬車上。


    入目便是笙兒清冷的麵龐。


    “醒了?”楚黎笙淡聲問道,沒有任何情緒。


    長孫允猛地睜大了眼,坐起了身。


    “陛……陛下。”長孫允顫聲道。


    他的嗓子很舒服,並沒有不適感,身上也很幹淨,有人幫他清洗過,還給他換了身衣物,腳踝處也被人包了紗布。


    “朕看,你最適合被鎖在榻上。”楚黎笙冷諷道,“隻有這樣,你才不會惹事。”


    “奴……以後不會亂走的。”長孫允軟糯道。


    “作為一個‘死人’,你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亂走的。”楚黎笙冷聲道。


    長孫允錦衾中的手顫了顫乖順道,“是。”


    他並不害怕以後自己悲慘的命運,可是他害怕笙兒生氣。他知道,笙兒不開心了。


    自己這次能活著,必然是笙兒救了自己。上次木偶的事他沒不清楚笙兒如何得來的,如今又是起死迴生之事。


    他怎麽越欠越多了,長孫允越想越懊惱。


    “長孫浩出賣了你,為何還要放走他?”楚黎笙淡聲道。


    “他是奴唯一的親人了,奴實在不忍心傷他。”長孫允膽怯道。


    “為了一個出賣自己的人,把自己的命都賠了,長孫允,你可真出息。”楚黎笙譏諷道。


    “奴這次放了他,以後便與他再無瓜葛了,從此奴隻是陛下的。”長孫允垂著頭,糯聲道。


    楚黎笙兩根手指鉗起她的下巴,直視著他的眼睛。


    “看著朕。”楚黎笙低聲命令道。


    長孫允緩緩抬眸,恭敬地看向麵前的女人。


    “你早就是朕的了,何來‘從此’一說?”楚黎笙冷冷睨著她,眸光中透著寒涼。


    “奴錯了。”長孫允畏懼地垂了眸光,怯生道。


    是呀,他明明早就把自己交給了笙兒,可是後來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了她。


    “朕有沒有命令過你,不準說這三個字?”


    “奴下次不敢了。”長孫允趕忙道歉。


    楚黎笙甩掉了他的下巴,寒聲道,“迴了宮,朕得好好跟你算算賬。”


    長孫允將還泛有紅指印的下巴收了迴去,喃喃道,“是。”


    以往笙兒也生氣,可是這次明顯不同。


    長孫允在馬車上,幾次想要跪下,可都被楚黎笙製止了。


    “怎麽,為了逃避懲罰,還想讓自己病上加病?”楚黎笙慍怒道。


    長孫允後來便不敢再跪,隻是乖順地躺在那裏。


    一行人停下休息後,長孫允繼續躺在馬車裏,一個是他的腳踝還受著傷,另外,一行人中除了青兒和翠兒,便無人知道長孫允的存在。


    楚黎笙沒有給他吃食,隻是給他喝下那苦苦的藥膳,真的很苦,可是楚黎笙卻絲毫不在乎。


    一行人用完膳休息後,馬車又搖搖晃晃上路了,可是沒跑多遠,長孫允便想要小解,隻是這樣的話讓他實在難以啟齒,而且,外麵這麽多人,他要如何掩人耳目?


    憋了老半天,他最後還是忍之不住,怯生道,“陛下,奴想要……小解。”


    楚黎笙眸光瞥向他,半晌,才拿出一個瓷罐遞給了他,玩味道,“就在車上解決。”


    長孫允看著遞過來的瓷罐,羞窘地眸光亂顫,不知該往哪裏瞟。


    “朕的手都酸了。”楚黎笙見他遲遲沒有接過去,不悅道。


    長孫允趕緊雙手接了過去,“奴……可以再……憋一會兒。”


    楚黎笙坐在那裏,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長孫允終究憋住住,大著膽子哀求道,“陛下可否……迴避?”


    楚黎笙看了一眼痛苦的人,吩咐道,“停車。”


    楚黎笙和青兒很快就遠離了馬車。


    她原本是存著心思狠狠地辱他,罰他,可是真到了最後一刻,她還是不忍。


    兩日後,馬車直接停到了幽蘭殿外。除了青兒,其他人都沒有跟著進宮。


    青兒遣散了周圍的宮女太監,楚黎笙便抱著人直接進了內室。


    “以後,你的活動範圍隻能在這裏。”楚黎笙將人放在榻上冷聲命令道。


    長孫允乖順地應了聲。他這條命本來就是楚黎笙的,她想要自己如何都好。


    另一邊,自從烏蘭國失了兩城後,薑哲賢果然將兵權重新還給了鎮國將軍,並要求他要將三座城池半月內奪迴來。


    可是薑哲賢沒想到的是,鎮國將軍居然用自己給的兵權霸占了皇城。如果不是皇宮內有先祖留下的巫術,此時隻怕薑哲賢早已成了刀下鬼。


    皇宮中的巫術開啟後,任何人不得進,任何人不得出。


    皇宮內有一座糧倉,足夠維持皇宮內半年的用度,唯一的缺點便是膳食單一,原本吃慣山珍海味的皇室之人,怨念也是逐日上漲。


    ……


    楚黎笙收到消息後,心情頗為愉悅,她可是記得,當時鎮國將軍答應了自己,若是他取得政權,願意成為滄玄國附屬之國,每年會給滄玄納稅進貢。


    這樣不用勞民傷財就收服了一個國家,楚黎笙自然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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