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十三四歲的時候真可謂是明眸皓齒,粉雕玉琢,她穿著鵝黃色刺繡旗袍裙在花園裏種的月季前與蝴蝶嬉戲的場景就如同電影裏的畫麵——燦爛的陽光、盛開的月季卉、碧綠的草坪、飛舞的彩蝶和天真可愛的少女相得益彰,不是電影裏刻意營造出來的氛圍,而是自然流露的爛漫美好,少女鮮活的笑臉直直撞入了在一旁看戲閑逛的樊誠的眼裏。


    當時樊誠鬼使神差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那時是參加一個老人家的壽宴,他因為跟老人家的孫子是同學,經常過來玩鬧,所以也不講什麽禮儀規矩,又正在叛逆期,隻要不鬧出大事,長輩也懶得管束他們,怕越管叛程度越深,所以主人家對於他們幾個穿著騎行裝騎著自行車來給老人家賀壽的事情,長輩也沒有苛責,隻不痛不癢地嘮叨幾聲便過去了。是以,那天樊誠得以用自行車做道具,自以為很酷地在言青從壽宴主人家別墅外不遠處的花叢裏迴別墅的路上用一招擺尾攔下了言青。


    一開始言青自然是被嚇到了,他讓言青叫他哥哥,問言青他帥不帥,他把言青誇了一通,然後問言青願不願意長大了做他女朋友,還要言青待會兒跟他一起吃飯,形單影隻的言青怯生生都應下,跟在他的自行車後麵一路走迴別墅內。


    過壽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了,但因為不是整壽,所以覺得隨意一些也無妨,就趕時髦安排了自助餐。樊誠來到席上就指揮言青給他夾菜,他自己去找位置,找酒水;言青依他說的照做,還特別“好心”地給他推薦一款三明治,之後說自己也要去拿東西吃就離開了。


    那三明治當然有問題,有一層全是芥末,也不知道言青是怎麽弄進去的,他咬了一口之後嗆得眼淚直冒,等他要去找言青的時候人早就沒了蹤影。


    他以為小姑娘的報複到此為止,誰知道在自己要騎車迴去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自行車快被拆散架了——輪胎被放了氣,調整座椅的螺絲被拔了丟到地上,刹車鬆掉了,鏈條也已經脫落......他懷疑要是這鏈條再細一點兒就要被剪斷了,頓時怒火中燒,但當時的監控並沒有那麽普及,即使是在勳貴人家,能在大門口裝一個監控就已經是安全意識很到位了,當天人來人往,也沒有人注意到是誰幹的,他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去查,不然要是鬧出去讓人知道他一個十九歲的成年人去招惹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指不定他要被他家老頭子打成什麽樣,隻能自認倒黴。但他沒想到倒黴的日子還在後頭。


    在那之後的半個月裏,他先後被周津睿、周嘉燁、言穆的拳頭問候,拳頭下、話語裏就兩個意思:一、猥瑣男人人得而誅之,更何況還打起了他們妹妹的主意;二、想讓言青喊你哥哥,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當然,這三個人下手有分寸,他當時疼得像渾身要散架了,但看不見外傷,過了兩天更是什麽事兒都沒有,根本來不及找他們的麻煩。


    後來又被言玥揭露他的幾件齷齪事,害得他被關在家裏半個多月,在大半年裏被限額消費,直到出國才得以解禁。誰知道出國前又遇上剛集訓迴來的寧毅,寧毅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在地上後,按著他的頭說出了他的齷齪心思,然後又是一通警告。寧毅下手就明目張膽得多,讓他嘴角和額頭結結實實受了傷,這次是他自己覺得被女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丟了麵子,自己偷偷躲了起來不好意思出門。


    他覺得即使自己有錯在先,但這兩家人輪番的折磨也太過分了,於是跑去跟自己老媽告狀,然後林女士就加快了他出國的進程。


    後來再見言青,樊誠心裏也是發怵的,但架不住自己嘴賤,總要調笑幾句,每次都討不到好,但他總是忍不住。


    因著他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舉動,言青也不愛搭理他,頂多是被惹得不耐煩了跟他打打嘴仗,再重就是讓他“無意間”吃進去一些相克的東西,讓他有時候鬧肚子,有時候又積食腹痛,但終歸不會太嚴重,所以他對言青還談不上懼怕。


    見到寧毅,他是真的發抖,畢竟言青言語再犀利那也隻是口頭上的,一旦寧毅武力壓製,他毫無還手之力,這京市上層圈子裏的姑娘去軍隊的少之又少,就算去也是去醫療、後勤和機關單位的居多,但誰也沒想到最是清貴的言家的外孫女寧毅不僅去了,還去了最艱苦的崗位,據說從沙漠戈壁到沼澤雨林,沒有她沒去過的地方,他是真的不敢惹這位大小姐,所以,在衛生間門口看到寧毅的一瞬間,他首先擔心的是自己在裏麵跟言青說話時那輕佻的語氣有沒有被寧毅聽到。


    他訕訕跟寧毅打了聲招唿,見寧毅隻是微微頷首,並不見生氣,料想應該是沒被聽到,於是迅速走出衛生間,一刻也不想多待。


    寧毅看到言青慢悠悠擦著手,問道:“好了嗎?”


    “嗯。你要上洗手間嗎?我等你。”


    “不了,我們過去吧。”


    “好。”


    兩人便走出洗手間便聊著。


    寧毅問道:“那是樊誠?”


    “對,就是我小時候欺負過我,你幫我教訓過的那個。”言青迴答。


    “怎麽見了我跟見了鬼似的,他剛剛又對你出言不遜?”


    言青搖頭:“我小時候就沒吃過虧,現在又怎麽可能在他手裏落敗。要是他剛剛對我出言不遜,現在我們怕是該幫他叫救護車了?”


    寧毅一臉欣慰。


    走出洗手間,言青給時琰打去電話,說人在三樓走廊。


    等了十來秒,就看到時琰從包廂裏出來,兩人本來就朝著那個方向走著,時琰一出來就看到人了,招唿著人就推門進去。


    見來了生麵孔,裏麵的人陸續安靜了下來,時琰給眾人介紹了言青和寧毅,隻說是剛認識的朋友,至於這群朋友,他挑了幾個最活躍的給兩人介紹了下,其他的人就讓他們自己認識。


    梁鬱看到言青到了,起身上前把人帶到自己的位置旁坐下,然後單獨跟寧毅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聽說寧毅是現役,不由得又跟她多聊了幾句。


    見言青和梁鬱聊得熱絡,眾人不免時不時投來好奇的目光,剛剛說自己參加了今年周氏年終晚宴的那位也認出了言青,畢竟言青的容貌確實有讓人印像深刻的資本,更何況她眉骨長相隨了他父親,也可以說是那是周家人的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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