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已死,蒼天將生……”眾教匪振臂三唿。


    “山童,周世宗十世孫,當主九州。”閻爭繼續振臂帶頭喊口號。……


    “眾道友,今有偽宋鷹犬蜀山宗,一年一度的招新納徒,我等周室正統仁人誌士豈能坐看賊子坐大?”閻爭扼腕長歎,做痛心疾首狀。


    眾教匪不知作何反應,夜白飛振臂高唿:“不能!”


    眾教匪亦振臂,“不能!不能!不能!”有人作不共戴天狀,有人作憤世嫉俗狀,有人作懵逼狀,更有甚者作嬉笑狀,看來,他們中有人還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


    閻爭見了也裝著沒看到,反正他們都是炮灰耗材而已,不管是虔誠信徒還是別有用心加入進來的,一會兒他們的用處就是製造混亂,牽製主要目光,真正的滅門任務還是門中精銳來完成。到時候全力一擊,立即遠遁,這批耗材則留下來背鍋。


    閻爭迴頭和喬三對視一眼,喬三點了下頭。閻爭迴頭大手一揮:“出發。”


    一幫教匪到底是烏合之眾,都想表現自己的軍事素養,聽命後原地轉身,有左轉的有右轉的……頓時一支站著不動還挺唬人的隊伍一下子失去章法,好在幾息之間就恢複了秩序。


    閻爭喬三二人對視一眼,又隻能無語搖頭。不過二人一想到他們就是耗材炮灰而已,瞬間陰霾盡去,心情又好了不少。


    二人相互做了個“請”的手勢後並肩邁出大殿,隻見一幫人靜靜的站在照壁之前……是被人堵在照壁之前,一片烏雲遮住了殘月,夜色中閻喬二人還是可以看到一個老頭,六個小青年,七個半大小子。


    而那個普通人看著仙風道骨的老頭閻爭是認得的,蜀山廢徒馮東山,周圍十裏八鄉土人們口裏的馮半仙。


    幾個小孩不出意外應該就是蜀山新選弟子,而且不是暗子說的六人而是七人,真是意外之喜呢!


    嗯,那個女孩長得真亮哨,一嘿兒留到……


    本來唐德春一幫人順著隕石坑湖左邊繞道邊走邊看,很快就來到隕石坑湖畔北岸,大家順著大道就往駝峰下神骨廟而去,北岸離神骨廟還有六七裏的樣子,一條北岸通往神骨廟的大路在夜色中指引著大家前進。


    大路有十度左右的坡度,所以,從這裏看向盡頭,即使夜色朦朧,現場的人修士們就不用說了,哪怕唐德春等幾個半大小子都能大致看清。


    整條大路由於這些年一直有人修整,雖然每年就那麽一次大規模使用,平常基本上算是人跡罕至,所以平直的路麵上長滿了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板筋草,隻有大路正中一條尺寬的地方,被偶爾上來見識神跡的人來迴踩踏,裸露出紅色的土壤本色。


    幾人順著這條大路中間的羊腸小道呈一字長蛇陣向神骨廟挺進,離神骨廟還有一裏遠的時候,走在第一位置的清峰突然舉手、握拳、停住,並向後示意迅速蹲下,幾個蜀山弟子帶著唐德春等新弟子緊跟著蹲下後,圍攏向清峰。


    “神廟大門外有兩個人。”清峰低聲說道。聲音雖低,但在場所有人都能聽清。


    “夜黑風高,聚首荒野古廟,非奸即盜。”吳師兄說道。


    “情況不明,待我去探查一下。”清峰用征詢的語氣說道,他看著幾個同門。


    “自己宗門地盤之內,沒必要那麽小心吧?”另一個內門弟子開口道,他也不是駁清峰的麵子,而是本能的覺得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裏不會有大事,即使有,也不怕。


    “還是先把放風的悄悄拿下,看看他們啥來路再說吧?!”馮半仙開口道,作為宗門老一輩廢徒,雖然清峰這隊人給予了他相當的尊重,但是他還是用商量的語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清峰和另一個內門弟子對視一眼達成一致,再看了看磨拳擦掌的其他幾位師兄弟們,清峰開口道:“孫立就由你帶吳東,你二人去把對方暗哨拿下。”


    孫立就是另一個內門弟子,吳東就是吳師兄。二人微一稽首:“遵師兄法旨。”


    一夥人平時散漫慣了,這突如其來的鄭重其事到整得清峰心情莫名的輕鬆起來,他嗤笑一聲,:“莫開玩笑,認真點兒。”


    “就是在認真得嘛!”吳東說道。


    “速度。”清峰沒再和他們多說,一揚手指了指廟門口。


    二人收起玩鬧心思,貼地極速掠去。清峰則帶著餘下之人,潛行匿蹤從大路左側矮樹叢中向前摸去,這也是因為要照顧唐德春幾人,否則按蜀山門人的尿性,直接全員壓上再說……


    山門前,倆教匪百無聊賴。他們能聽到廟裏的聲音,當聽到今晚的行動有一筆巨款入賬時,倆人於夜色中開心的對視一眼,仿佛已經看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在對他們招手。


    突然,他倆隻覺得可以勉強視物的天瞬間陷入絕對黑暗,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孫立貼在門上聽了聽裏麵的情況,隻聽裏麵應該是匪首正在訓話。


    他衝吳東打了個手勢,吳東領會後來到門前空地,拿教匪的雪白樸刀在空中畫了一個圓。


    清峰收到,一揮手,餘下眾人放輕腳步疾馳而至。蜀山老生們也沒時間去想唐德春幾人的問題。也許,蜀山曆來選人都是優中擇優早就讓他們習以為常了吧,沒兩把刷子能被蜀山看上?不能。


    一行十四人很快在廟門前會合,清峰看向孫立,孫立指了指額頭,雙手做了個五品蓮花印……清峰馮半仙等老生秒懂:蓮燈教。


    眾人寂寂無聲,都沉下心神傾聽著廟裏的聲音。教匪們雖說是一群烏合之眾,好在有正規教徒轄製,是以沒有烏喧喧的吵鬧聲,裏麵教匪頭子訓話的時候傳出的聲音格外清晰。


    當教匪頭子開始帶頭喊口號的時候,清峰知道對線的時候到了,他在門外清晰的感知到了裏麵教匪的修為,有倆個比他高一個段位,有六個比自己這方四名擬升內門的同門師兄弟差一線,剩下的應該是普通教匪,就是被裹挾的耕田打獵的山民和棒老二(蜀語:土匪)。


    清峰對馮半仙打個稽首:“馮師叔,麻煩您護著幾位師弟迴去。”


    “不會拖你們後腿的,就讓我們留下來吧?”唐德春懇求道。


    “清峰師侄,如果你們有把握幹掉那幾個修士,剩下的幾十個哈包兒手上保住這幾個小家夥我還是有點兒自信的。”馮半仙在唐德春開口後,突然想起來唐德春手上可是有人命的,於是馬上轉變思路一想,覺得還是留下來一戰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果斷開口,征詢清峰的首肯。


    清峰心思電轉之間,覺得對方高階修者雖然比自己這方人多,但是他和孫立一人拖倆不是問題,另外五人由自己這邊四人拖住沒問題,馮半仙雖說仙路已斷,但是還是有巔峰體修的手段……想到這裏,不由暗自歎息,自己還是太過小心了。自己家裏這一畝三分地怕啥,打不過給山上發個訊息,山上來人還不是幾息的事?想得周到平白失了蜀山銳氣。


    清峰平息內息,這個時候不是遲疑不決時。他果決的目光掃過唐德春等七個小家夥,最後落在唐德春臉上:“可以,一嘿兒我們盡快結束戰鬥,你們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這裏地勢、叢林都可借用。”


    唐德春以拳擊胸,重重的點了下頭“嗯。”算是給出了自己的態度。


    其他幾個小夥伴也學著唐德春的樣子以拳擊胸,作出了鄭重選擇。


    這時,廟裏傳出“……當主九州”的唿喊,這激情澎湃的演說應該快到尾聲了,蜀山眾人也不磨嘰。


    清峰剛才已經看了神骨廟的地形地勢,就是貼著駝峰修建的一進院子,橫排三間,簡約而不簡單,因為牆夠厚夠高夠堅固,居然是罕見的巨石交錯咬合式壘築法,完了再拿鑿子從上到下鑿出垂直麵來。所以派人抄後路啥的根本沒必要,正麵強攻就對了。而且教匪們也是後無退路,雙方隻有石頭上打烏龜--硬碰硬。蜀地土話,青石板上釘釘子--硬過硬。


    主意既定,蜀山眾人也不多想,清峰伸手輕輕一推,廟門開了,幾位老生當先輕手輕腳走了進去,唐德春幾人都抽出自己的武器跟了進去。


    教匪們還在喊著口號,站在院裏的教匪根本沒人迴過頭來看,一是口號聲太大,一是蜀山眾人都摒氣凝神,外圍教匪就是普通老百姓而已,即使感到有人進來,還以為是自己這邊在外站崗的同夥……


    清峰一行人靜靜的呈半包圍態勢站在照壁前,看著教匪們像模像樣的開著戰前動員大會,就這組織能力還想翻天,別逗了,好好的在家種地造娃他不安逸嗎?


    ……


    當教匪們後軍變前軍向後轉過來後,雙方對線,視線對視。


    閻爭喬三二人猛地看見死對頭,眼珠子暴突而出,雖然他們修為不低,但畢竟是過慣了陰溝裏的生活,所謂正邪不兩立,貓鼠兩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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