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他奸似鬼,他會算,還有人比他更會算。他預判了下落過程中有可能的攻擊並做出了規避動作,然而卻沒什麽卵用,因為有人預判到了他的預判。


    這時隻聽到‘嘣’的一聲弓弦響,十幾隻強弓硬弩射出的破甲箭呈集火陣列式瞬息即至以二百七十度方位籠罩向他,接著又是一輪箭雨對著他的腳下一身之高虛空而去。其中有幾隻箭像明顯失了準頭,居然劃著弧線對準他腳下五丈虛空兩側而去,戰場之上就是這樣,不是個個都是神射手……


    敵方瑤光能咋辦?正是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時,換一個可能就認命了。但他並不認命,於這瞬息之間召喚飛劍調頭撞向他的胸口,這一撞他居然就有了借力點。別說是一把三尺青鋒重逾十幾斤之物,就是一花一葉之物給他借力也足以大大改變他的下落軌跡了。


    他借著這一力道充沛的撞擊力擺脫了集火點,此時他離地麵還有五丈,這時‘嗖’的一聲,仿佛世界停止,那敵方瑤光好像突然停頓了一息,他突然狠狠皺了皺眉,由麵無表情換成心事重重的樣子。


    ‘咚!’他落在地上,瑤光境修士輕靈的身法蕩然無存,他呆呆的望了眼頭頂的大日,重重的歎了口氣。雙眼惡狠狠的直視著對麵的攻擊陣型。這時,他的左右胸出現兩團濕痕,而我們則親眼看到,他從十多丈高度落在五丈高度時,剛才第二批次攻擊射偏那幾箭的其中兩箭,劃了兩道相向而行的弧線後,從他的左右後背直插而進,兩支箭翎在他背上顫動。不管他的心髒長在哪邊,他的心脈也被擊碎了。


    我方都頭緩緩的揚起手,所有的軍士端起了手中強弓硬弩,箭在弦上,隻等他一聲令下,便要徹底絕殺這個敵方瑤光。


    就在都頭手欲往下一切時,‘嗚!’一股旋風起於敵方瑤光右側五丈之地,止於敵方瑤光側麵。隻見一個小個子顯出身型,身在空中,揮刀力劈……


    修士不可辱。敵方瑤光沒想到臨死還有這麽個低級修武者,其實看對方身上的氣息應該連修武者都談不上,就是農夫背上添字號被拉來充數的炮灰而已……


    敵方瑤光此時心脈已斷,強提一口氣,右手如鞭,振搗而出。雖身受重傷,但拳勢不減……


    ‘噗’‘叮’兩聲,第一聲是刀入肉的聲音,第二聲是刀斷的聲音。大概敵方瑤光因為提氣困難,出拳時本想連人帶刀一起崩碎,結果一拳落空,連忙就勢迴收橫臂格擋,結果就是小個子軍士一刀宰進敵方瑤光手臂,但敵方瑤光臂骨也崩斷了小個子軍士手裏軍刀。


    小個子軍士就勢落地,舉起手中還剩兩尺的殘刀對著敵方瑤光上三路猛地一揮,“嗚”的一聲交叉步後退至三丈開外,緊張的盯著敵方瑤光……


    敵方瑤光死死的盯著麵前的軍士,他眼中的世界一瞬間失去色彩僅剩黑白,黑白世界由濃轉淡直至徹底陷入一片寂滅,受想行識急速遠去……他的意識他的所有感知就像一塊沾滿雪花的木板,被一盆開水潑過,快速的變成一片空白……


    他驕傲的本能告訴他,他必須將這個小個子螻蟻踩死,瑤光不可辱,這就是體修和劍修的法則。於是,他本能的往前踏了一步……


    ‘咚’如戰鼓敲擊在眾人心頭,他重重的向前倒在地上,本來還有一絲皮連著的頭顱也在這一摔之下離體而去,腔內的魔血如爆裂的水管向著軍士陣列方向噴射出去一丈多遠。那顆頭顱‘骨碌碌’的滾到了小個子軍士腳下,小個子軍士俯身一把薅住這顆頭顱高高舉起:‘魔物授首!’發幹的破鑼嗓子用盡全力嘶吼出這一聲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餘下軍士齊聲高唿‘魔物授首了,魔物授首了……’一時間士氣高昂,群情振奮。


    事後得知,這個小個子軍士就是唐家主唐道述。我軍將士不是沒有凡人逆行伐仙的傳說,但是憑低階體修取中階劍修項上人頭的,他是那場戰役的第一人,雖說他是在對方奄奄一息之時得的手,但是這份膽魄,這份對時機的把握卻是萬中無一的。


    一時間戰場上風雲激蕩,我們所在的小戰場眾人也深受震動。玄冥子師弟率先建功,他在敵方開陽兩把飛劍一前一後向他攻來時,按平時的應對應是側身避過,他這次卻選擇迎著正麵飛劍斜著踏出一步,飛劍一閃而至刺進他右肩胛骨,他絲毫不受影響,鼓蕩真氣,將那飛劍牢牢鎖住,動作無一絲凝滯,如行雲流水般移形換影和敵方開陽對調了身位,兩人仍是麵對麵,雙方相距三尺而已,觸手可及,那把敵方本命飛劍卻奔著敵方開陽後腦勺而去……


    本命飛劍之所以為本命飛劍,卻是因了它就是主人的物化分身,用兩者間心有靈犀、如臂使指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妙處……


    敵方開陽的本命飛劍就在離主人後腦勺五寸的時候劃過一道弧線繞過他激射向玄冥麵部,玄冥目光灼灼緊緊盯著它,就在它離玄冥印堂一寸時,敵方開陽後腦勺‘噗’的一聲,一隻細如牛毛的飛劍,一隻玄冥和敵方開陽互換身位時從他眉心紫府放出的本命飛劍,從敵方的印堂刺入,從後腦射出……


    ‘本命飛劍,不止你有。’玄冥子師弟輕輕地說道。


    敵方開陽臉上帶著煞白色,細看的話可以在這張煞白的印堂上看到牙簽大的血點。他就像一片落葉,飄飄蕩蕩墜落在地,他的空間裝備轟隆隆一聲爆開,爆出的兩界稀有的、常見的物資直接將他掩埋……一陣風吹過,我方眾人都感覺身體輕靈了一分,這就是世界對我們的迴饋。魔族不容於這方世界,他們掠奪和破壞著這方世界。而我們,作為這方世界的土著,有義務有責任維護人族的生存繁衍之地……


    敵方開陽的本命飛劍忽然失去了識力支撐,在玄冥眼前懸空停滯,被玄冥一把捏住。雖然它已產生靈識,奈何靈識初生,就像沒足月出生的嬰兒,加之主人已死失去指揮,頓時便沒了主心骨。被玄冥捏住就像被拿住七寸的小蛇稍加抵抗後,乖乖就範。後來玄冥師弟就是憑這一人雙本命奪得內門弟子大比第一晉升親傳……


    玄冥師弟剛建功,倆位正副指揮又立斬敵方瑤光於刀下。局勢瞬間翻轉,七對四。


    最後,在玄冥師弟的協助下,我以輕傷代價斃敵一人。虛空子師弟付出重傷斃敵一人,被敵方飛劍穿透右胸;虛穀子輕傷斃敵一人,他被對方飛劍從頂瓜皮正中切開頭皮,在下三分,切中腦漿的話就……好在有驚無險,最後還是我從軍士處借來縫衣針線臨時給他縫上的,心說等迴到駐地再處理,結果迴去後,傷口結痂了,就隻好順其自然了。”


    “我說虛穀長老咋私下裏也戴蓮花冠,原來是這樣嗦!”清峰插了一句。


    “你默到嗦(蜀語~你以為呢)?”劉道長喝了口茶接著說:“這裏麵唯一沒負傷的就是玄靈子師弟了,到底和玄冥師弟是親師兄弟,一個師父教出來的果然就是不一樣,他有沒有本命飛劍不曉得,反正從頭到尾他都是用法劍對敵,當我們幾個斃敵圍了上去後,他還大聲告訴我‘不要過來,我能對付。’


    魔族聽他這麽說,可能感到了侮辱,本來身陷重圍早已心生怯意,早就想突圍而去。這時反而生出玉碎之心。隻見他‘嗷’的大叫一聲,身上衣衫崩碎,露出蠻牛一般強壯的身軀,他的兩柄飛叉迅疾圍著玄靈子劈刺,而他手持一柄鋼叉靠近玄靈子,打算近身纏鬥。反正迴不去了,那就帶著對方一起走。主意打得挺好,奈何玄靈師弟不給他機會。


    就在魔族抵近玄靈四丈時,他騰空而起,手中鋼叉帶著風雷之聲對著玄靈直直刺去,那鋼叉頸部居然出現一圈肉眼可見白霧,那圈白霧好像時空之門,鋼叉就像略過了三丈距離,突兀從門中刺出直接抵達玄靈麵門……


    玄靈不僅沒閃,也沒有指揮飛劍去擋,而是對著鋼叉踏前一步。我們以為,最好的結果是以傷換命,重演玄冥劍斬魔族的套路……


    就在鋼叉離玄靈麵門還有一尺時,他突然張口對著魔族吐出一顆銀丸,我當時心裏一痙瞬間明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劍丸……


    那劍丸去勢之快,言語不可述。


    當我眼裏所見反映到心裏,腦海中出現‘劍丸’二字的時候,那劍丸已經完成了高速運動中打開、抖伸(蜀語~伸直,如果反過來就是另一個蜀語,意思又不一樣了)、列陣、攻擊……


    九點寒星一閃而去,沒入魔族頭部,九顆細小的血點在魔族下眼瞼至發間這一普通人族一橫掌之地透體而出,形成一幅九宮圖,相信此魔族的後腦位置也有一幅對應的鏡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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