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鳴給院內眾人的觀感就是呆愣了幾息,然後迴神,然後切換表情。雖不至於低聲下氣,但也比他以往的囂張姿態讓人舒服多了。


    “扁掛門武鳴夙夜叨擾,有事相商,煩請唐道友允準。”還似模似樣的拱了拱手。


    “再次重申事前兩點:一是甲蟲隻賣一次,出門後我及家人不再負責;二是不得找我及家人後賬。”唐德春又說了一遍事前約定,雖然沒達到一字不漏,但是大體意思還是一樣,“同意你就進來談,胡攪蠻纏請往別處。”


    武鳴心裏那個氣啊,但是沒辦法,一是蜀山他惹不起,一是拍賣之前有此約定他是點了頭的,一是宗門大佬有交代。他隻得再次拱手:“依你。”邁步進院,唐德春伸手請他入座,武鳴環顧一圈“算了,還是喝茶吧。”徑直走到石桌前,坐在之前他坐過的位置。


    王氏從屋裏提來一壺鮮開水,和兩隻已經放了茶葉的陶盞,放在石桌上,唐德春提壺高衝,水滿急停。雖然動作簡單,但透著一種大道至簡的韻味。蒙山甘露果然不負盛名,而且盤古大陸靈氣充沛比之地球的靈氣枯竭,大氣汙染,環境好了不止百倍千倍,清輝之下,隱見湯色微黃若綠,清澈見底,與月色燈光交相輝映,相映成趣,一縷馨香隨微風嫋嫋娜娜縈繞在庭院之中。


    劉道長、賴布衣眾修靈覺本就異於常人,常人聞到的若有若無的馨香,被他們強大的靈覺放大了何止十倍?


    武鳴一改下午對唐家茶水的不屑一顧,端起茶盞,吹了吹水麵的浮沫,輕輕的品了一口,讚聲“好茶。”停盞抹了抹唇上兩撇稀稀疏疏的蝦米胡,“這靈蟲看來與我宗無緣,既然它戀舊主,我宗自當成全,但還請唐道友給兩個承諾。”說完直視唐德春,現在他可是不得不把唐德春平等視之。


    “哪樣?”唐德春可不能讓他說得不明不白,還是當著現場兩大宗門的大佬說清楚為好。


    “和賴道兄一樣即可。”


    “兩次不可能,隻能一次。”唐德春斬釘截鐵。


    “再補一筆酬勞。”


    “成交!”有錢不要王八蛋,唐德春自家人知自家事,馬上進入宗門修行了,俗世讀書習武都有窮文富武的說法,何況修仙?有人哭著喊著送錢來為什麽不要?上一世看了那麽多網文神作豈不是白看了?“我的前提還是這個承諾不得損害我的親人和師門利益,到時候超過它能力範圍或者有生命危險時,承諾自動失效並不退還今日贈與財貨。”


    “然!”武鳴欣然允諾,自納戒中摸出一隻巴掌長的玉牌,以手代筆在上麵畫了幾下,然後玉牌發出微光。武鳴低頭對著玉牌說道:“事成,望攜金速來。”武鳴的修為還不到千裏傳音的高度,隻能借助專門法器,就這樣場中三大宗門弟子眼裏都露出羨慕、眼熱。唐道述和馮半仙倆村夫更是如臨神跡,馮半仙以前見沒見過不曉得,唐道述的話夠吹一輩子了。


    唐德春卻有點吃驚,他沒想到不僅見到了上輩子網文裏修真、仙俠文明裏的傳音玉簡,更沒想到已經發展到指紋(或密碼)解鎖的“手機”階段了。不過,從幾個宗門弟子的麵部表情上可以看出,這東西應該很貴,估計比納戒貴多了,因為唐德春從蜀山弟子看清峰從納戒往外取菜的過程中推測出,其中倆男一女沒有,但是另一位男弟子和女弟子有,保有率占百分之五十,最起碼精英弟子中這個比例隻低不高。


    “諾成!”劉道長朗聲見證。


    “諾成!”賴布衣緊隨其後。


    “正是。請!”唐德春起身把武鳴請到主席,馮半仙起身離席,唐德春煩請母親姐姐撤去席上菜品,重新擺了一桌。現在是劉道長居主席坐西,賴布衣坐北,武鳴坐南,唐道述斟滿四碗酒後敬陪末座。“小兒年幼,就由老漢陪各位仙師暢飲,話不多說,先幹為敬。”說完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喝完亮了亮碗底,三位大佬隨後幹杯。


    “唐大哥,你坐著,我來為幾位仙長倒酒。”唐道述正待起身斟酒,被馮半仙按住肩膀,他自告奮勇當起了酒司令……


    天空傳來一聲清嘯,一柄飛劍突兀閃現,懸停於武鳴麵前,劍柄位置一根絲帶綁著一枚納戒。武鳴腦海一個聲音說了一句話,“此戒我已解除禁製,下麵的話你要記住‘天有三奇,地有六儀。玉女開門,納吉納福。六丁六甲,為吾護法,急急如律令!’這是取物咒;納物安門咒‘天有三奇,地有六儀。玉女守門,納喜納財。六丁六甲,為吾護法,急急如律令!’戒裏是一千萬貫,所剩你就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武鳴依言取下納戒,揮手把劍投入空中,那劍化成一道遁光一閃而逝,自是原路返迴去尋它的主人。武鳴默念取物咒,果然與納戒取得連線,他走到一張空桌前,伸手一指,又是一百萬貫銀票整整齊齊碼在桌上,他也不多說徑自坐迴酒桌,對著唐道述和唐德春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二人點一下數。


    唐道述雖然突然暴富,但也算見過世麵的人了,加之酒精上頭,連忙拱手說起了客氣話:“仙師客氣了,您咋可能整我們這個、這個凡夫俗子嘛?”


    “你信得過我?”


    “當然信得過,呃嘔!”唐道述打了個酒嗝。


    武鳴又轉過頭看了眼唐德春,對著唐德春揚了下下巴,意思是你看咋樣?


    “信得過。”唐德春把目光從錢堆上艱難的收迴,心情愉悅,送上一個小小的馬屁:“您的招牌就是閃閃發光的金字招牌,您們這個檔次的仙師都信不過還有誰能信?!”


    “那行,就這樣吧。”武鳴也是幹脆利落的人,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他沒理由絮叨。“那你過來陪我們喝一杯?”他問唐德春。


    “我現在還不敢沾酒。”唐德春連忙擺手,不過人卻走過去,拿起酒提子給三位大佬酒碗添滿,後對劉道長躬身說道:“長老,這一百萬貫我也入股門中生意吧?”


    “好,”劉道長轉頭吩咐清峰:“清峰,你把官鈔收起,打好憑據拿來我畫押。”


    清峰照辦,庋藏、書憑,然後由劉道長簽字畫押……


    眾修就在輕聲絮語中品茶飲酒,唐德春子時一過就開始上眼皮打下眼皮,劉道長對唐道述夫婦說:“你們去歇著吧,不要管我們了。”


    王氏過來抱起唐德春:“仙師請自便。”迴屋歇了。


    卻說離此三十多裏山上有一處神廟,不大的殿宇,殿內遍地瓦礫,殿頂大洞小洞,門、柱、梁之上的彩繪也早已褪色脫落,顯得斑斑駁駁,廟裏泥塑神像已經被風雨摧毀得看不出本來麵目。神像前一張供桌,雖然蒙塵已久但是敦實的四腿和厚實的麵板卻處處透著結實。供案前的空地已經清理出了一塊,一張偏殿的小門板被橫在兩個石墩之間,可作臨時就餐之處。此時,供桌之上側身睡著一個白衣人,四十來歲光景,麵相平庸,可以給人留下唯一印象的,可能就是那撇一字胡了,正是活躍於西蜀之地的蓮燈教靈騰殿主閻爭,隻見他忽然睜眼坐起:“來了!”


    殿外“嗚”的刮進一股的黑霧,幽幽暗暗間,黑霧凝實出一個人來,他全身黑衣裹身,頭臉皆蒙在黑巾之中,隻露出一對眼睛,黑影躬身行禮“屬下夜白飛(蜀語~蜀人對蝙蝠的命名)參見閻殿主。”


    “可探聽到啥消息?”神案上之人俯視案前下屬。


    “離此二十裏地的唐家莊一農戶小兒捉到一對靈蟲,於今日午時覺醒,被蜀山、葛仙山、扁掛門爭搶,後為扁掛門所得……”


    “嗬嗬!蜀山沒落了,連扁掛門都敢虎口奪食了。”堂主麵露不屑之色。


    “不是,他們沒有武爭是文爭。”夜白飛連忙糾正堂主不正確的思路。


    “嗯!一五一十講來,不可遺漏。”堂主老臉有點掛不住了,重重的嗯了一聲。


    “是。”夜白飛上前,開始細細訴說……大概盞茶時光才事無巨細將發生在唐家莊唐道述家的事訴說了一遍……看來夜白飛所在的組織情報收集能力還是不錯的,除了唐德春在眉州府的舉動沒有,唐家所發生的事,居然大差不差就像他本人在現場親眼目睹一樣。


    “這麽說,那對靈蟲又飛迴唐家了?”堂主聽後思忖了片刻又向夜白飛確認道。


    “是的。”夜白飛肯定,“不過蜀山之人還沒走。”


    “我們靜待時機吧,這次各大宗門鬧出恁大動靜不可能三五幾天就消停得下去的,劉常昇也不可能住在唐家莊不走了,他很可能留下手段後繼續帶人搜索,到那個時候我們再見機行事吧。”


    他話裏話外的意思透露出居然認識劉道長,應該還有一定的了解。他跳下供案,“我們好好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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