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一片安靜。


    唯有古喻,略微思索後,點頭:“我想起來了,是這樣。因為聶夫人的慘叫聲,我也聽到了。”


    聶家一個個麵色尷尬,柴詩毅臉都紅了。


    女警莫名的想笑。


    但這氣氛,沒敢表露出來。


    童舒頷首:“原來是這樣,謝謝。”


    她多看了古北兩眼,兩肩平齊,全身筆直的站著,像古時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天生帶著煞氣,臉上卻又有股老實人的憨厚勁,還挺可愛的。


    說完後,還看了古喻一眼。


    似乎在問他說的,古喻滿不滿意。


    童舒被柴詩毅弄槽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跟著古北換了稱唿:“聶夫人,照那位先生說的,您是自己磕到的牆壁,跟我沒關係。既然不是我弄的,我就不用道歉了吧?”


    柴詩毅冷著臉。


    本不想說話,但聶老爺子突然盯著她,顯然是不想在古喻麵前丟了聶家的臉,隻能生硬的迴了句:“不用!”


    童舒:“那就好。”


    “爸,我去趟衛生間。”


    柴詩毅抓緊了手裏十幾萬的包,胸口憋著氣,想出去透透,但還沒走到門口,就被童舒擋住了去路:“聶夫人,您汙蔑我把您額頭磕傷了,走之前,是不是該跟我道個歉?”


    她愣了足足十秒:“……?”


    聶老爺子的兒媳婦,聶氏集團的夫人,又生了聶家唯一的金孫,在l城,雖然不如聶老爺子有份量,但也是沒人敢輕易得罪的小人物。


    今日卻被人,要求道歉!


    還是她要求道歉,卻反被打臉的人!


    童舒口渴了,跑去倒了杯開水,懶散的靠在牆上,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也不擔心柴詩毅沒道歉,就這麽走了。


    柴詩毅確實想走人。


    聶錦辰清楚誰是誰非,但在外人麵前,他要維護聶家的臉麵:“童小姐,這件事是個誤會,你看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就這麽算了?”


    童舒涼涼的掃了眼。


    拿著杯子的手節骨分明,眉眼挺傲:“大家第一次見,憑什麽讓我看在你的份上,就這麽算了?”


    聶錦辰一臉尷尬。


    聶弈航在旁邊一直沒說話。


    一開始,被童舒那張臉驚豔到了,衣服布料粗糙,款式並不好看,還很寬鬆,但不難看出女孩的腰,纖細如柳,也掩蓋不住女孩精致的五官,當真是一貌傾城。


    聶弈航見過不少名媛千金,但沒有一個比這位童小姐模樣還好看的。


    就如同他沒見過不少公子哥,但沒有一個比床上那位樣貌、氣質還好的。


    接著,聽到童舒的話,替柴詩毅感到羞愧。


    這會,卻又覺得童舒有些逼人的意思。


    他皺了下眉,知道柴詩毅性格,根本拉不下臉,但錯了,確實應該道歉:“童小姐,我替我媽媽跟你道歉,很抱歉。”


    說完,還鞠了一躬。


    柴詩毅詫異:“弈航。”


    聶錦辰倒是料到了,並不意外。


    女警覺得事情到這,也就差不多了,可以談談車禍的事,是私了還是公了。


    誰知童舒,卻放下杯子,並不買聶弈航的賬,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固執道:“我隻想聽該道歉的人跟我道歉。”


    眾人:“……”


    柴詩毅抓著包的手發緊,瞪著童舒,氣得要跳起來:“童小姐,你別太過分了!”


    l城除了聶老爺子。


    都對她恭恭敬敬的,還從來沒人敢對她這樣咄咄逼人。


    就連聶錦辰,也得寵她的。


    聶弈航更是聽話,從未惹她生過氣。


    眼下這局麵,女警哪邊都不敢勸,她沒接觸過聶家,但也聽說過,聶家雖然理虧,但不是她惹得起的,她的話聶家也未必聽。


    童舒雙手插在兜裏,有些無辜的想著,她哪裏過分了?既沒揍人也沒罵人,保持文明用語,友好商量,態度很好了呀。


    古喻一臉寵溺的看著童舒,陪她折騰。


    他家小舒舒,做什麽都不過分。


    最後,是聶老爺子觀察古喻的臉色後,猜到古喻跟童舒的關係匪淺,一掌拍向輪椅的扶手,猛地咳了幾聲,朝柴詩毅發話:“跟童小姐道歉。”


    柴詩毅挺怕聶老爺子的,立馬道歉:“對不起!”


    這三個字,說的心不甘情不願,滿臉怒意。


    但童舒收到了。


    ——


    這時,賀警官帶著人進來。


    看到童舒跟女警,才確定自己沒走錯房間,驚訝:“聶老爺子,聶老爺,聶夫人,聶少爺,你們怎麽在這?”


    聶老爺眯了下眼:“賀警官,喻……”


    想起古北的囑咐,他連忙改口:“喻先生這件案子,你負責?”


    賀警官點頭:“嗯。”


    案子很簡單,小車追尾,負全責。


    小車沒事,坐在小車裏的人也沒事,隻有被追尾的受害者受了傷,以及受害者的自行車報廢了。


    私了簡單,賠償。


    公了,就複雜多了,要走的程序也多。


    一時間,滿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古喻身上。


    柴詩毅前麵憋了氣,恨不得親手把童舒抓進警察局,帶上手銬,跟著聶老爺子一起稱唿古喻:“喻先生,您看她撞了人,臉上沒有絲毫悔意,好像撞人的不是她一樣。”


    “就衝她這種態度,您也不能放過她。”


    “賀警官,你還是查查她的身份證,看成年了沒,有沒有駕照,別是未成年加無證駕駛。”


    古喻看傻子似的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童舒靠在牆上,眉眼一點一點的皺起來。


    這聶夫人,屁話真多!


    女警總算逮著機會,替童舒辯解:“聶夫人,您好像誤會了,童小姐坐的是副駕駛,開車的是她家司機。”


    柴詩毅:“……?”


    聶家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聶家老爺子文肇事者,女警指向了童舒。


    所以他們都以為,童舒就是開車的肇事者。


    賀警官讓人把司機帶進來:“說來也巧了,聶老爺子,我聽說你們聶家跟童家二小姐是訂了親的,既然是一家人,那這件事就私了了吧,公了傳出去對你們名聲也不好。”


    說完,意識到這話有問題,連忙補救:“我的意思是,童小姐……不,是童二小姐,是您未來的孫媳婦,您又認識受害者喻先生,可以中間做個調節。”


    迴應他的,是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的安靜。


    眾人:“……”


    聶老爺子未來的孫媳婦?


    古喻心裏咬著著幾個字,盯著賀警官,眸光似寒劍凜冽的芒,散發陣陣寒意,陰鷙得可怕,燃燒著熊熊烈火,仿佛下一秒就會爆發。


    古北感受到死亡氣息,連唿吸都下意識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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