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當天


    “你說過會祝我一臂之力讓我與萬起雙宿雙飛!”


    李世耘憤怒的對著黑暗之中的背影叫囂道。


    “宋濟之,為什麽你不告訴我,是你讓萬起娶那個女人的!”


    那身影正背對著李世耘麵朝平靜如鏡的人工湖泊。


    宋濟之應聲轉過身來,他的手插在大衣兜裏,大衣內是參加晚宴的深色西裝,他身材挺括有型,比起宋萬起,他還要高大一點。


    宋濟之頗為蔑視的彎曲唇角,“世耘,你如此心慌甚至顧不得大哥顏麵而跑迴來與他爭吵,就不怕他厭倦你糾纏而遠離你。”


    “你嫉妒的樣子很難看,你了解我大哥脾性,他最怕承擔責任。你嚷嚷著要他負責,怕是會過早失去他寵愛。”


    李世耘被踩中痛腳似的嚷嚷道,“我與萬起兩情相悅,是社會與他家庭阻攔。我與他和那女人才不一樣,我們是平等相愛。”


    宋濟之仿佛聽見了什麽好笑的東西一樣,他不留情麵地嘲諷道,


    “你們是一起少玩了還是背地裏少偷情了,大哥若是真愛你,拉斯維加斯就能與你合法登記。他事業有成,不需要父母從旁協助就能掙錢。為什麽他不與你結婚與你分割財產。”


    宋濟之慢條斯理地說,“除非他一早把你提防。”


    “可是話又說迴來,你若是真如你所言信任他是彼此真愛,那為什麽你一得知消息就立刻跑來找我算賬,而不是和大哥開誠布公。”


    “你也怕你背叛他的事被他發現吧。”


    李世耘一下沒了氣焰,一年以前他在酒吧與一洋人姘居數月,被宋濟之抓到把柄,他以此相要挾要求他提供宋萬起情報。


    宋萬起不在身邊,他難免寂寞,再加上他又不吃虧,到處野玩在他們這個群體裏不是新鮮事,所以他一時糊塗吃了禁果,但那尼日利亞來的洋人又豈是好人,騙光他身上現金,在某個清晨偷了他的電腦和手機,一聲不吭的消失不見。


    “世耘,我是真心想要幫助你,可是你今天就這樣走進宋家大門,找到我來算這筆糊塗賬。若是被人看見,你讓我很難做人。”


    宋濟之接著說,“你還記得吧,我讓你替我監視我大哥的事情,可不能被他發現。”


    李世耘以為自己抓住了宋濟之把柄,


    “我要告訴萬起,我要向他懺悔,我要告訴他他投標失敗是你從中作梗。”


    “宋濟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最終你還是要致萬起於死地。”


    宋濟之拍掌,“你推演正確,可是這並非我目的,我的目的是侵吞整個宋家。不光是我大哥的那一部分,還有父親的,母親的。”


    “到時候我大哥一無所有,你再盡心在一旁伺候,他感激你無私付出。說不定一激動就與你領證,雙宿雙飛。”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一點起伏也沒有,這可怕的想法被他用一種談計劃似的語氣娓娓道來,李世耘知道,宋濟之說到做到。


    第一次見宋濟之還是萬起引見,他安靜的待在萬起身旁,對長兄畢恭畢敬,客氣到有些拘謹的程度。萬起很信任這個弟弟,他忙於工作之時,偶爾也會讓大學畢業不久的宋濟之充當自己與他的橋梁。


    畢竟宋萬起是知名企業家,私生活更需要保密,所以宋萬起與他往來全部都經由宋濟之管理,大到金錢交易和投資,小到清理酒店的開房信息,旅遊的雙人機票。宋老爺子天生多疑,萬起講,這樣謹慎交往才能保證他在宋老爺子手上完全繼承其財產。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他以為自己的辛苦等待會開花結果。結果他一直等到宋萬起繼承冠生酒店和冠生製藥,等到宋萬起把冠生酒店從中國大陸開到歐陸地區,也沒有等到他承諾的婚姻。再然後等到了宋萬起晚婚妻子懷孕的噩耗。


    宋濟之明明有無數次告訴自己的機會,他卻隔岸觀火,利用他達到自己監視大哥和篡位的目的。真不知道是宋萬起可怕還是他這個躲在人身後捅刀子的弟弟更可怕。


    今天同宋萬起這一爭吵至少讓他明白了,兩方人都不值得信賴。所以李世耘做出了令自己喪命的決定,他選擇敲詐宋濟之。


    他拿出口袋裏的錄音筆。


    “給我一筆錢,我就閉嘴,不然我就把這錄音交給宋萬起和宋老爺子。”


    宋濟之微笑道,“你請自便。”


    他笑說,“一點錄音就要扳倒我,你和我大哥在一起多年,智商也跟著退化了。”


    宋濟之緩緩彎下身體,從夜色籠罩的草坪裏拿起那放在腳邊許久的槍支來。他動作熟練的滑動上膛, 長槍管在他手上就像一截任意擺弄的玩具,他舉起來福槍,迅速瞄準目標。


    “1”


    “2”


    “3”


    他努起嘴唇輕輕記數。


    夜晚的煙火突然炸裂,迎著這巨大響聲,李世耘的身體麵朝地麵狠狠的砸下去。子彈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他大腦,在他大腦內部炸裂開來,一如夜晚煙花,一齊四散。


    宋濟之收迴霰彈槍,槍口散發出的硝煙味令他如癡如醉。


    他有些享受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這種殺人的快感在他的血液內奔騰不止,在那樣的片刻,他的眼前浮現出了戴妮娜的臉。


    對於精神變態而言,殺人的感受和那方麵的衝動是分離不開的,在這極富有成就感的時候,他迫切的想在她身上也留下這樣的感覺。想感受她,擁抱她,想看見她緋紅雙頰在他的手心裏灼燒。


    想將手指長久的停留在她瓷白的皮膚之上,一如在工坊裏撫摸著轉動的泥塑,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塑造她。


    他信步走到屍體身邊,在輝煌的煙火的照耀下,已死去的人身體旁是一灘紅白交雜的不明物體。宋濟之用皮鞋鞋尖踢了他不動彈的身體幾下,然後蹲下身子去,把錄音筆從他手上扯了出來。


    那杯年份長遠的霞多麗放倒戴妮娜以後,他離開公寓,走到地下停車室。


    宋濟之掀開後備箱,那裏放著一個黑色的長形盒子,他伸出雙手懷抱著一種敬意似的將蓋子掀開,殺人的槍支安安穩穩的躺在那裏麵。


    他重新關上後備箱,手肘撐在後備箱被蓋上,發出了笑聲。


    此刻


    宋萬起中槍無法行動,範青堯舉著手槍慢慢從門口走過來,她走到宋萬起身邊踢開了刀子。


    範青堯一手穩住手槍,一手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銬來。


    “宋萬起,作為連環殺人案的現行犯,你被逮捕了。”


    宋萬起舉起雙手,作出投降姿態。但是在範青堯即將給他銬上手銬的時候,他猛撲過去,把範青堯一下撲倒在地,她手裏的手槍一下子飛出去好幾米遠。


    見此情形,戴妮娜加快了解綁自己腳踝繩索的動作。


    “該死的,該死的。”


    她一邊咒罵一邊扯著腳上的繩子,宋萬起從地上撿起那把殺豬刀,一瘸一拐朝她走來。看來是想要和她同歸於盡。


    戴妮娜的額頭發出冷汗,心髒在胸腔劇烈的跳動著,當初車禍時的那種害怕被發現的感受又一次迴來了。


    宋萬起緩緩舉起屠刀。


    “妮娜!快跑。”


    範青堯撲上來扯住他褲腿,用拳頭敲打宋萬起受槍傷的地方。在宋萬起的腿因為疼痛猛然跪下的時候,繩索的死結在她手中散開了。


    她跳下解剖床,跳下的一瞬間因為驚慌失措崴了腳。


    她聽範青堯言拖著腿往門外方向跑去,宋萬起撿起地上的刀,往拖住自己的範青堯身上刺去。


    範青堯慘叫一聲,連忙大喝,


    “妮娜,快跑,我的同事在外麵。”


    戴妮娜因為這聲音停下了腳步。她迴過頭去,看見宋濟之正從範青堯身上扯出那把帶血利刃。


    她跑了的話,警官姐姐怎麽辦。她不可以走,有人為她舍身犯險,如果就這樣走開的話,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她的腳在無意間踢到了範青堯遺落的那支槍支上。


    她撿起槍支,對準宋萬起,開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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