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己身?何為煉己身?”


    李羨魚手中拿著線裝書,不斷思索著這句話所蘊含的真理。


    “這位前輩真是好大的氣魄,己身無非就是,磨練意誌,凡百煉,可成神?”


    少年口中低吟,一旁的墨麟也好奇的來到李羨魚身旁,看看自家主人,皺眉道。


    “主人,你發現了什麽東西?”


    李羨魚頓時從思緒中迴過神來,笑道。


    “倒是沒有發現什麽,多了些許感悟罷了。”


    說著,他來到了石桌旁,拿起紙筆,將那本《煉丹摘錄》抄錄下來。


    墨麟在一旁看著,不禁問道。


    “主人,此地洞府所屬之人已經是歲月中的一捧土,這些有用的東西拿走便是了,何須再行抄錄?”


    李羨魚手中筆一頓,而後笑道。


    “不然,你我誤入此地,雖說是機緣所致,在其中有所收獲,便已是得到了機緣,前人所留,並非隻為一人矣,所以不可行那竭澤而漁之事。”


    說罷,便繼續抄錄起來,墨麟心中一怔,沒想到自己主人竟有這般覺悟,難怪人族會在屹立了不知多少歲月,其中最為關鍵的便是傳承了吧!


    不多時,李羨魚緩緩起身,將那本抄錄的《煉丹摘要》丟給墨麟,後者張口便將其吞入腹中。


    轉了一圈,看著不大的洞府,李羨魚也不由得感慨,這位前輩應當是與師父一般,一心撲在丹道之上,洞中僅是布下了迷陣與殺陣。


    李羨魚走到丹鼎旁,輕撫其上,漆黑的灰燼掃開,露出淡黃色的鼎身。


    鐺——


    屈指輕彈,丹鼎發出一聲清越的聲音,鼎身餘燼簌簌掉落,露出完整的鼎身。


    鼎生四足,鼎身豐潤,其上生兩耳,周身草木紋飾,似是仙材所煉。


    “倒是一尊好鼎,應當是五品丹鼎,前輩生前應當是位五品丹師,不曾想,卻在此地結廬而居。”


    想來,非如此而不成,潛心修行,方有所成。


    墨麟在丹鼎邊轉了幾圈,眼底似有光,李羨魚見狀,手中逐風槍槍刃一側,拍擊在其小腦袋上。


    “你怎麽什麽都想吃,此鼎好生收下。”


    墨麟晃了晃腦袋,張口吞下那丹鼎,而後又隨著李羨魚來到那兩具屍骨前。


    看著那具不明來路的屍身,對著身後的墨麟道。


    “小黑,將其收入儲物戒中,日後再行探究。”


    說罷,看了一眼洞府,少年手中長槍不斷向地麵紮去。


    嘭嘭嘭——


    一陣響動之後,一個能容納下成年男子的坑洞便出現在眼前。


    李羨魚朝依靠在洞壁的屍骨拜了拜,而後對著身後小獸道。


    “將前輩屍骨埋下之後,我們便離開吧。”


    三寸墨麟點了點頭,而後便噴吐出一抹黑霧,將屍骨移入坑中。


    離開前,李羨魚又將洞府禁製打開,洞府便又恢複成一堵石壁。


    今夜注定無眠,李羨魚躺在床上,對於那句話語深思不已。


    “若是以身為鼎,可否能夠重煉靈脈?”


    “可靈脈寸斷,又談何以靈重塑…”


    雖是如此,但也算的是一種方法,待日後遊曆,或有其他轉機。


    到了第二日,李羨魚一早便醒來,看著在院中忙碌的夫婦,也上前搭了把手。


    漢子看著少年起得這般早,開口問道。


    “小魚,昨日睡的可好?”


    李羨魚點了點頭,笑道。


    “自然睡的香。”


    聽著鋪子外邊似有嘈雜的聲音,李羨魚不禁問道。


    “陳叔,咱們這酒鋪生意這般好呢?這一早便這多人來?”


    漢子一邊添著柴火,一邊說道。


    “嗨,都是些酒樓的掌櫃,天天往咱們這跑,生怕訂不到酒水了。”


    李羨魚聽罷,也由衷的替夫婦倆開心,這日子倒是不愁。


    “陳叔,要不考慮招個夥計,你們哪能忙得過來啊?”


    漢子站起身來,笑道。


    “叔本來是打算著找個夥計,打打下手,不過啊,平日裏有青兒幫襯,你花姐便說用不著再找夥計,若是平日裏忙不過來,花間樓的幾個老熟人也會過來幫幫忙。”


    李羨魚頓時恍然,看著一旁空的水缸,開口道。


    “叔,那我給你挑幾桶水。”


    漢子用手摸了摸水溫,笑道。


    “還挑什麽水呢,你不是懂些仙家術法,與上次一般,再弄些水來就是了。”


    少年聽罷,身形一頓,也不知如何開口。


    漢子不見自家侄兒迴話,不由的抬眼看去,看著少年的背影似是有幾分落寞,似是看出了什麽,趕忙道。


    “那個…小魚啊,院裏頭有個水井,你去幫叔挑幾桶,你嬸子最是不信什麽仙鬼之事,咱還是別讓讓她受著驚嚇了。”


    李羨魚心中一鬆,點了點頭。


    “好嘞,陳叔,我這就去挑幾桶水來。”


    看著少年忙碌的背影,漢子也不由得心中一歎。


    來迴幾趟之後,李羨魚站在漢子身側,就這般靜靜看著。


    漢子忽的開口道。


    “小魚啊,你與叔說說,你是不是被……仙宗逐出仙門了?”


    少年聽罷,疑惑看向漢子。


    “沒有啊,陳叔為何這般說?”


    漢子手中動作不停,輕歎一聲。


    “你這孩子,叔還能不知道?叔這輩子也就隻能是困在此小地方,若非是你,我與你嬸嬸無非就是耕耕地種種田,如今能弄起這酒鋪,日子倒也差不到哪裏去。”


    “我與你嬸嬸,唯一的希望便是你能過的好些,我們凡人也不知仙人之事,也就是偶爾聽聞斬妖除魔一事,也知之甚少,隻希望你平安無事。”


    “若是你再不能做那仙人,也可出走走,外邊的世界很大,你啊不應該與我們一般,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走南闖北。”


    “老袁也曾與我說過什麽,少年不應該困於此一隅之地,天高任雀兒飛,叔也覺得有些道理,到底是讀書人,說的話就跟馬兒放屁一樣,響當當。”


    ……


    李羨魚愣在原地,聽著漢子語重心長的話語,心中百感交集。


    “叔,我…”


    漢子淡淡一笑,道。


    “你嬸嬸就是個不開竅的,放心吧,叔會與她好好說說。到時候,能在外邊碰著個好姑娘,便帶迴來,讓你嬸嬸看看。”


    少年不禁鼻子一酸,原來,自己並沒有那般堅強,關心自己的人,總能看出那軟弱的地方。


    “好的叔,我知道了。”


    ————


    一座城池中,其中血瘴之氣橫生,漆黑的大殿中。


    座上一黑袍少年側靠其上,一旁一隻雪白的妖獸趴伏在地。


    一頭上長角的妖族男子拱手道。


    “少主,此番攻城,驚龍城已破,獸潮越城而過,誰知那臨淵宗竟會殺出一個李羨魚,隻身將獸潮擊殺在驚龍城外。”


    黑袍少年目光深邃,盯著麵前幾人。


    “哼,籌謀數年,僅是破了個城?半隻腳踏上澤神州?如今四宗重振旗鼓,驚龍城修繕而起,而我妖族還能再次凝聚那般獸潮嗎?”


    少年目光冷冽,緊盯著麵前的燭龍,話音一轉。


    “燭龍,你藏匿於澤神州已久,可曾有何發現?”


    燭龍聽罷,眉眼一低,不知如何開口。


    黑袍少年輕哼一聲,看著殿外。


    “妖主可是與那人有所約定,若是尋不得那人想要的東西,僅憑我們妖族,如何能攻下九州?”


    燭龍頓時冷汗淋漓,拱手道。


    “雖藏匿於澤神州,可屬下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行事,眼看不能完成任務,隻能退而求其次,促成獸潮破城,沒想到此事也以失敗告終。”


    一旁的嫵媚女子也隨之附和。


    “少主,此事怨不得我們,都是那臨淵宗的李羨魚該死,不僅擊退了獸潮,還擊殺了墨麟,幸得墨麟一族墨長老出手,將其打了個半死…”


    嫵媚女子話音一落,座上的少年目露兇光,一柄漆黑的長劍驟然衝出,釘在女子麵前。


    “你說什麽?”


    大殿之中頓時彌漫著強烈的殺意,幾人頓時一驚,趴伏在地,不敢出聲。


    “少主,少主,是屬下錯了,此事是我等思慮不周,未能盡全功,還望少主網開一麵!”


    少年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一旁的雪白妖獸也站起身來,兇光大露,呲牙咧嘴。


    幾人頓時大氣也不敢喘,眼前之人,深得妖主信任,雖是凝髓境,他們也不敢有所違逆。


    隻見一旁的狐臉男子緩緩起身,從袖袍之中,掏出一物。


    那是一枚珠子,其上裂痕遍布,不複往日明光。


    “少主,此是我時候折返查探時尋得,乃是龍族靈寶吞天珠,其中還有龍族次子龍在地,我尋得他時,他已是奄奄一息,所幸救下了他,特在此獻上。”


    黑袍少年雙眼一眯,將其攝了過來,感知探入其中,覺察一白衣少年昏睡其中,不禁一笑。


    “嗬嗬,龍族次子,倒是可以利用一番,青狐,此事做的不錯。”


    狐臉男子淡然一笑,拱了拱手。


    “少主,聽說龍族競爭激烈,這兄弟二人或可做些文章。”


    黑袍少年將手中吞天珠收起,淡淡道。


    “那也看這龍在地表現了,那龍在天血脈強橫,已是臨近化嬰境。”


    黑袍少年將目光投向狐臉男子,又道。


    “那李羨魚也是天資卓絕,你迴返探查,可知他死活?”


    青狐拱了拱手,道。


    “聽聞他被四宗救迴去之後,生死不明,盡管能活過來,想必靈脈損毀,不得修行。”


    黑袍少年目光一凝,輕歎一聲。


    “那倒是可惜了,還真是想與之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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