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掛,丹鼎峰之上散發著濃鬱的藥香味。


    小竹屋中,李羨魚躺在床榻上,一旁還放著那杆長槍,少年枕著頭,思索著白天裏發生的一切。


    “這女帝陛下未免也太兒戲了吧?我這般也能寫進史書?還封什麽禦龍神將。”


    “幸虧這冊封是來到仙門,若是直接去嬸嬸那裏,我幾個嘴巴都解釋不清,嬸嬸哪管你出沒出息,去做些危險的事,屁股準開花。”


    “也不知嬸嬸過的咋樣了,不過有花姐照應,應當也沒什麽大問題。”


    李羨魚正想著,一旁的長槍猛然震顫起來,感受著床榻突然震動,吱呀作響。


    少年猛然坐了起來,起身下床,四處張望起來,陡然間見著床上的長槍嗡嗡震顫,不禁嘴角一抽。


    不是,這麽嚇人的嗎?左右看了一眼,寂靜無聲,李羨魚緩緩向著竹門的方向靠去,這深更半夜的,鬧這玩意兒?


    隻見暗紫色的長槍上冒出一縷黑煙,一頭三寸大小的墨麟出現在床榻之上。


    李羨魚陡然間瞳孔一縮,猛然推開竹門,我嘞個親娘?來真的?


    少年迅速跑到一旁的小竹屋,猛地敲打竹門,竹屋外砰砰作響。


    “師妹!師妹!”


    竹屋中的少女抱著繡花枕頭,嘴邊留著哈喇子,不時咂巴咂巴嘴。


    忽聽一陣陣敲門聲,少女一聲嚶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耷拉著眼簾,緩緩下了床,手中抱著一個繡花枕頭,青絲些許淩亂。


    吱呀一聲,竹門打開來,露出少女清麗的容顏,


    “幹嘛呀,師兄。”


    華寧雪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道,她此前看了許久的典籍,不自覺得有些許疲乏,這才睡下沒多久,這會兒卻是被自家師兄吵醒了。


    隻見李羨魚麵露驚慌,一邊往後看去,一邊便要擠進少女的竹屋。


    華寧雪急忙張開了手臂,攔著驚惶的少年,皺了皺眉,問道。


    “師兄,你幹嘛?”


    李羨魚緩了緩,急促道。


    “師妹,我屋裏頭有髒東西,我現如今靈脈寸斷,柔弱男子一個,你得給我擋擋。”


    少女美眸頓時瞪大,抱緊了手中的繡花枕頭。


    而後便聽砰的一聲,竹門又關了起來,隻留李羨魚在門外淩亂。


    砰砰砰——


    “不是,師妹啊,我沒騙你,真的有髒東西,方才它突然出現,欲要對我圖謀不軌。”


    隻聽裏頭傳來少女輕靈的聲音。


    “師兄,我看你才圖謀不軌,誰人半夜會來敲開人家女子的閨房?”


    李羨魚一愣,敲門的動作一頓,正要解釋一番,隻見竹門又打開來。


    少女換上了平日裏頭穿的弟子常服,一身皓白雲衫,襯著姚窕的身姿。


    “走吧,讓我看看你房間裏頭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李羨魚看了一眼華寧雪,頗有一副大人的模樣,心中甚慰,安全感十足。


    少女雖這般說著,心裏頭也戰戰兢兢的,不過她作為師兄的師妹,為師兄排憂解難也是應該的。


    想著,就徑直朝著李羨魚的竹屋行去,李羨魚則是緊張的跟在少女後邊。


    “師妹,不如我們叫上師父他老人家,這般穩妥些。”


    少女皺了皺眉頭,入山以來還從未聽說過什麽奇異的事情發生,可能是自家師兄傷勢未愈,整日裏瞎琢磨,這才有了幻覺。


    想罷,她一把推開了李羨魚的竹屋,小腦袋往裏頭探了探,眉頭不禁皺的更深了。


    “師兄,你一驚一乍的作甚?這屋裏頭,不是很平常嗎?”


    說著,便一步踏了進去。


    李羨魚聽罷,定了定心神,也隨之走了進去,目光落在床榻上的長槍,心神一緊。


    “師妹,方才我這靈寶長槍,突然冒出一股黑煙,張牙舞爪的…”


    少女頓時無語,看著自家師兄,沒好氣道。


    “不是,師兄,誰睡覺身旁放一杆長槍啊?”


    李羨魚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確實是有些愛不釋手了。


    “師妹,我對天發誓,我沒有騙你,方才真的是有一股子黑煙。”


    少女撇了撇嘴,不甚在意的走向床榻,而後抓起那杆長槍,入手極其沉重,不由得心中一驚,這般沉重的長槍,自己師兄如何能夠那般如臂使指的揮舞起來的。


    華寧雪雙手靈光一閃,將長槍拿起,在手中端詳起來。


    隻覺暗紫色的槍身下隱約能看見紅白二色,筆直的槍身蔓延而去,雙龍銜著極其逼人的槍刃,槍刃冒著寒光,映照著少女傾城的容顏。


    “師兄,你這槍倒是不賴,也難怪你這般還要跟著一起睡了。”


    李羨魚皺了皺眉,方才確實是自己的靈寶長槍有所異動,如今他凝聚不了靈力,也不知是何異變。


    “師妹,你試試凝聚靈力,向槍身匯聚。”


    華寧雪聞言,柳眉輕蹙,手中靈力湧出,火紅色的靈力沒入槍身,槍刃的紋路頓時變得妖冶起來。


    “師兄,你這長槍真是厲害,我靈力方一匯入,便能夠感覺的得到靈力在極速流轉,若是進行攻伐,那便是瞬息而至…”


    華寧雪還未說完,就見長槍之上縈繞著一層黑霧,而後緩緩凝結。


    咣當——


    長槍落地,少女一個衝刺撲在李羨魚懷裏。


    “啊!師兄,真有髒東西。”


    耳邊傳來令人耳膜震顫的喊聲,李羨魚隻覺腦海嗡嗡作響。


    看著麵前的黑影凝聚成形,他這才看清了那是一頭墨麟,不禁心頭震撼,這墨麟怎的會從長槍中顯現而出?


    李羨魚抱著懷中的少女,向著身後退了幾步,而那凝聚成形的墨麟也緩緩向後飄飛。


    他不禁皺眉,那日凝聚了大陣最後的地脈靈力,一槍將其貫穿胸膛,必然是讓它生機斷絕了。


    看著身周黑色的霧氣緩緩飄蕩,似是那頭墨麟在發抖一般,看著麵前的墨麟,李羨魚鎮靜了幾分,在宗門之內,想來也不會讓這畜生亂來。


    隨即輕聲道。


    “師妹,沒事了。”


    感受著脖頸傳來的巨力,一股窒息感湧上心頭,李羨魚拍了拍少女的腦袋。


    “師妹,你再不放手,明年的今日便是我的忌日…”


    害怕的少女猛然睜眼,稍稍鬆了鬆手臂,猶不放心的向後看去,當看到那黑影還在的時候,把頭埋得更深了。


    “師…師兄,你說過的,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聽著華寧雪怯生生的語氣,又不禁想起那時逗著師妹玩,誰知她是真的害怕,李羨魚歎了一口氣,輕聲道。


    “沒事沒事,它便是你師兄我斬殺的那頭墨麟。”


    華寧雪埋在李羨魚懷裏的小腦袋微微一側,餘光瞥見那黑黢黢的四蹄獸,又趕忙將目光收迴。


    李羨魚也是默然無語,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方才還覺得能夠獨當一麵了,看來是自己誇早了。


    看著麵前的墨麟,李羨魚心中疑惑更甚。


    那墨麟看著麵前的少年,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張開大口,如同受驚的小貓一樣,呲牙咧嘴。


    地上的長槍猛然震顫起來,那頭墨麟頓時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一縷縷濃煙四散,竹屋中陡然間迴蕩著低沉嘶吼。


    李羨魚頓時一愣,這東西好似很害怕自己的長槍,隨即膽大了起來,而後雙手將少女的小腦袋轉了過去。


    “你瞅瞅,它這是被束縛住了。”


    少女哪裏肯睜眼,頓時掙紮起來,比過年殺的豬還難摁。


    “公子,小的知道錯了,還請手下留情。”


    那墨麟忽的開口道。


    李羨魚滿臉驚愕,這玩意兒會說人話?


    華寧雪聽見脆生生的聲音,也不由得張開了一條縫,好奇的看了一眼。


    “你那日被我所斬殺,為何會出現在此?”


    墨麟漆黑的眼珠子一轉,看著地麵上的暗紫色長槍,抖了抖身子。


    “小的也不想啊,是…是您這靈寶將小的給納入槍身…”


    聽著一人一‘鬼’交談起來,少女也慢慢睜開了眼睛,稍稍往李羨魚懷裏靠了靠,方才覺得沒那般害怕了。


    李羨魚摸著下巴,思索著自己的長槍應當還未誕生靈智才是,僅是能夠自主吞吐靈氣的半靈寶才是,難不成把那墨麟當靈氣吸收了?


    “那我問你,你現在是真身還是靈體?”


    墨麟揚了揚蹄子,聲音微微有些酸澀。


    “小的真身被斬,如今隻剩一道靈體,還望公子能留小的一命。”


    “師兄,這東西要不要讓長老們探查一番。”


    少女盯著麵前的墨麟,開口道。


    那墨麟急忙道。


    “別別別,若是讓他們知道了我還剩一縷靈體,指不定便隨手打殺,公子饒命啊。”


    李羨魚麵色不善道。


    “哼,你殘殺我同門,死千百遍也不足以抵罪。”


    墨麟聞言哆嗦了一下,眼中露出滔天恨意,若不是那白衣少年,自己怎會落得如此下場?隨後又弱弱道。


    “非小的所願,獸潮一事皆是妖族策劃,我本是在洞府之中藏匿,好不容易苟活修行千年,修得半步靈身,怎料那日有個龍族的雜碎擾我清修,在我身上布下血煉之陣,亂我心智,這才誤傷了公子的同門,絕非我本意。”


    少女聞言,輕哼一聲。


    “師兄,它一看便不是什麽好東西,咱們便去請嚴長老看上一看。”


    李羨魚輕輕給少女的小腦袋瓜子磕了一下,他哪能不知道,自家師妹方才被嚇得不輕,這會找迴場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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