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魚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並未迴頭看去。


    腳步聲由遠而近,常袖珍就那般站在了一側。


    那兩個小男孩見著來人,頓時就跑上前去,躲在常袖珍後邊。


    李羨魚也是微微一訝,看樣子,這袖珍姑娘不隻是熟悉這裏,也與這裏人熟識。


    “袖珍姐姐。”


    小男孩怯怯的看了一眼那手持竹劍的大哥哥,弱弱的開口道。


    常袖珍嘴角帶著笑意,身形一矮,摸了摸兩人的頭。


    “疼不疼?”


    兩人搖了搖頭。


    “不疼。”


    李羨魚轉過身來,笑道。


    “我可沒有欺負小孩子的癖好,方才不過是給他們個小小的教訓罷了。”


    常袖珍一邊摸著兩人的小腦袋,一邊道。


    “他們不過是在路邊嬉耍,又沒犯什麽錯,不知李公子說的教訓是何教訓啊?”


    常袖珍依舊是為兩人說話,李羨魚走上前來,將手中竹劍遞給了那個黝黑的小男孩。


    男孩頓時眼睛發亮,接過竹劍,仿若獲得了什麽稀世珍寶一般。


    就連一旁手持長棍的小男孩也頓覺手中的棍子不香了,盯著那竹劍,望眼欲穿。


    那竹劍被李羨魚這麽一弄,頗為精致,竹劍無鋒,入手順滑。


    “你們錯沒錯?”


    李羨魚輕聲道。


    兩人點了點頭,異口同聲道。


    “哥哥,我們知道錯了。”


    常袖珍瓊鼻微皺,向著李羨魚看來。


    “這還不是欺負小孩子?你怎的還嚇起他們來了!”


    隨後轉頭說道。


    “二狗,小煤球,別怕昂,姐姐在呢,他不敢欺負你們。”


    兩人看著麵前常袖珍,沒心沒肺的笑道。


    “沒呢,姐姐,方才我與小煤球在牆邊耍,不小心絆了一下,是大哥哥出手,我才沒摔著。”


    “哦?”常袖珍訝異一聲,抬眼看向李羨魚。


    “那你怎的不早說。”


    隻見李羨魚淡然一笑,伸手將二狗手中的長棍奪來,雙手抓在手中,猛然一震,長棍便震顫起來。


    而後單手一轉,一手抓住了末端,一手抓在長棍中心位置,而後驟然遞出,宛若長槍突刺,長棍陡然繃直。


    “小孩子犯的錯當然是要小孩子自己承認啦,更何況,我也是不過個‘小孩子’罷了,又怎麽會欺負小孩子呢?”


    李羨魚邊說著,便收起長棍,方才那一耍,頓時讓小煤球與二狗眼睛瞪的滾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李羨魚手中,變得筆直筆直的長棍。


    竹劍哪有長棍香!李羨魚瞥見兩人的表情,會心一笑,將長棍交給了二狗,而後拍了拍手。


    常袖珍也是凝噎無語,還真的就如‘小孩子’一般。


    又看著小煤球與二狗開心的把玩著手中的武器,沒好氣的捏了捏兩人的鼻尖。


    “整天就知道玩,當心給你們娘親知道了,小屁墩子給你打開花咯。”


    兩人聞言,抬眼看了一眼常袖珍,連忙將手中的寶貝往身後藏去。


    “怎麽會呢,隻要姐姐你不說,我娘又怎的會知道。”


    常袖珍也是無奈,拍了拍兩人,說道。


    “去去去,一邊玩去,小心些,別受傷了。”


    二狗與小煤球嘿嘿一笑,答道。


    “知道了。”


    說罷,兩人對著李羨魚一笑,而後便興衝衝的向著另一處街巷跑去,聽著歡唿聲漸行漸遠,李羨魚心中也是些許感慨。


    就在兩人走後,迎麵便走來一男子,男子見著兩人站在客棧外邊,也是微微一愣。


    “袖珍姑娘,李公子,怎的站在這裏?客棧裏頭也可坐下歇息。”


    來人正是看管客棧的店小二,隻見他手中拎著些許吃食,應當是一早便出去買的,怕不是一夜未睡,就連李羨魚醒來,也不曾見過他。


    常袖珍看著店小二手中的吃食,開口道。


    “李公子,不如裏邊就坐?”


    店小二也是附和道。


    “裏邊請裏邊請,這個是給諸位買的早食,客棧裏邊的老廚子,前些日子迴家省親去了,隻能是我自己跑腿出去買些吃食,莫要在意。”


    三人隨即進了客棧,隨意的坐了一桌,店小二將吃食一一擺在桌上,什麽包子,燒餅,以及用竹筒盛放的豆漿等等。


    店小二一邊擺著吃食,一邊道。


    “你們可是不知道,方才我去買這些個吃食,外邊可是傳言漫天飛,每一句都是殺頭的罪名。”


    端坐的兩人也是一愣,莫不是昨夜關於燈會的事?隨即問道。


    “什麽傳言?”


    店小二停下手中動作頭一低,小聲道。


    “你們可知昨夜鳳河邊舉辦的燈會?”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略有耳聞,不過昨夜人潮擁擠,倒也沒了那心思逛燈會。”


    店小二聽罷,也是深感認同的點了點頭。


    “幸虧您沒去,昨夜可是死了好些人,而且與長公主有些莫大的幹係。”


    店小二的聲音又弱幾分。


    李羨魚眉頭一皺,抬眼看了一下正小口小口啃著包子的常袖珍,並未發覺她有何異樣。


    李羨魚便又問道。


    “竟是如此?不知與長公主有何幹係啊?”


    店小二雙眼不自的看了看門口,說道。


    “傳言說昨夜長公主出宮與人私會,而後在燈會上被人截殺,而後被那人帶走。”


    說罷,對麵的常袖珍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小手不住的拍打著胸口,一手拿過盛著豆漿的竹筒,猛地灌了一口,方才緩了過來。


    李羨魚也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麵前常袖珍,心中多了幾分猜疑。


    “袖珍姑娘,您慢些。”


    店小二趕忙道。


    常袖珍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而後聲音有些低沉,似是還沒緩過來。


    “你且說說,長公主私會的是何人?”


    店小二撓了撓頭,說道。


    “聽說是仙宗弟子,本領了得,否則也無法帶著長公主脫身。”


    常袖珍聞言,心中一動,看向了李羨魚,難不成他們皆是仙宗弟子?按理來說仙宗弟子應當不會出現在此處才是?


    李羨魚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已經確定了眼前之人便是那位長公主了,隻是這個消息是如何散布出去的?


    僅是一夜的功夫,便讓全城的百姓知曉,如此看來,應當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隻是這樣栽贓皇朝與仙宗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呢?


    思索間,店小二也是有些驚惶的開口道。


    “這事啊,咱們私下言語一二,二位可莫要傳了出去,到時啊,小命不保啊。”


    李羨魚也是嗬嗬一笑。


    “自然,這等風言風語哪裏能夠盡信?”


    李羨魚剛說完,就見店小二神秘兮兮的又湊近了些。


    “這些啊,可不是什麽風言風語,聽說是從宮裏頭傳出來的,說是咱們章國的那位女帝陛下,已是時日無多,近日怕不是要起紛爭。”


    店小二說罷,也是趕緊噤聲,眼神不住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言盡於此,自然是不可能再多言語。


    李羨魚頓時心中駭然,他們此行便是來為女皇陛下煉製生血丹的,而且他們一路馬不停蹄,奔波至此,從未向人提及。


    此事也必然是宮中機密,怎的會如此輕易的在眾人中傳開來?


    常袖珍聽後也是騰的站起身來,胸脯起伏不定。


    店小二也是一驚,慌忙問道。


    “袖珍姑娘,你這是。”


    女子緊抿著嘴唇,並不言語,片刻之後,又強自開口,聲音些許哽咽。


    “李公子,救命之恩他日再報,如今我另有要事,便不在此久留了。”


    說罷,便離桌而去。


    店小二也是有些茫然,今日的常袖珍似是與他平日見到的有所不同,或許是真的有事吧。


    想著,他又看了看滿桌的吃食,笑道。


    “既然袖珍姑娘有要事,那李公子便慢慢享用。”


    說罷,就要轉身離去,又忽的想起一事。


    “李公子,這多吃食怕你也是吃不完,要不我去叫一下你的兩位同伴?”


    李羨魚聞言看去,點了點頭。


    店小二隨即上樓去,敲響了張天寶他們所在的房門。


    而常袖珍也隨後下了樓,身後還跟著睡意未消的雙兒。


    常袖珍向著李羨魚投來歉意的目光,便徑直走出了客棧。


    李羨魚也是微微一歎,看來她便是長公主了,一聽聞女帝陛下的病情,便如此驚慌失措,方才見她眼眶微紅,看來,此事她也並不知情。


    “喲嗬,李羨魚,你也是真的可以,這一大早的,就起來吃早食了?”


    張天寶與淩風一同坐到桌前,看著一桌子的吃食也是有些食欲大開,偶爾還是要嚐一下人間煙火的。


    “李羨魚,袖珍姑娘呢?怎的不叫她一同吃早食?”


    李羨魚白了一眼。


    “方才就已經離去。”


    “可惡,你竟然沒早些去叫我,就連最後的早食也沒有一同吃。”


    張天寶說著,悶頭吃起麵前的吃食。


    隻有淩風坐在一旁,一聲不吭,心事重重的模樣。


    李羨魚手中靈力一閃,手中出現了一個精致的木盒,以及一枚玄鐵令牌,遞到了張天寶麵前。


    “此是令牌與靈丹,你與淩風一同送入宮中。”


    張天寶一愣,看著李羨魚,道。


    “我們何不一同進宮?此時身在皇城中,進宮不過走幾步路罷了?而且師兄也說了,讓你進宮煉丹。”


    李羨魚指著木盒說道。


    “此便是要送與女帝陛下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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