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奶奶拿著小板凳過去的時候,好多人都看見了。


    這些天,陸奶奶這個老太太氣質很好,卻很親人。


    和她們也聊得不錯。


    今天居然連招唿都不打了。


    頓時好奇極了。


    到底是怎麽氣到的?


    而且看著這個方向,登時福至心靈。


    該不會是去找陸小妹的吧。


    現在她家也隻剩下這一個小姑娘了吧。


    之前陸家人一直沒有出麵,現在才去找人,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等陸奶奶到達目的地的時候。


    身後已經跟了好些人。


    陸奶奶瀟灑地擺好小板凳,一屁股坐在上麵。


    隔壁的鄰居剛好出門倒夜壺,就看見陸奶奶端坐在陸家門口。


    陸奶奶直接問了一句:“這裏麵的小姑娘今天上工了沒有?”


    “沒有。她一般隻在家裏做一點家務,很少上工的。”


    陸奶奶聽了,心頭的火氣更大了。


    她可是打聽過的,這家的男人早就在幾個孩子還小的時候死了。


    陸小妹和陸小弟年紀都很小。


    幾乎都可以算是陸向澤帶大的了。


    這家的娘們又不是一個會幹活的,那麽還不是她的乖孫一個人養大他們家的人。


    陸奶奶越想越不高興。


    “這家人真是喪良心,老的偷孩子,小的偷雞摸狗。現在還算計到我乖孫頭上來了。


    也不看看,自己住的地方,有一塊磚是你自己掙的嗎?一天天的,還在這裏算算算!


    這麽會算計怎麽不拿個算盤當會計去啊!


    還給自己的外祖家出主意,想出這麽不要臉的法子,怎麽?


    還想給我乖孫當後媽啊?


    我跟你講,沒門!聽說你娘改嫁了沒帶你,我看她做得對,就一個壞種,有什麽好帶的。


    天天想著吸我乖孫的血,怎麽當水蛭還沒夠呢!我看……”


    老太太一口氣都不帶喘的,罵了好久。


    把村民都看愣了。


    這還是那個優雅有氣質的老太太嗎?


    這話裏的信息量太大了吧?陸小妹把陳家的姑娘送到了陸家院子,想讓她當陸向澤後媽?


    這法子也太損了吧,居然想用這種法子攀親戚。


    真是……


    圍觀群眾麵色各異。


    陸奶奶從前就是村裏的,也是因為包辦婚姻嫁給了陸爺爺。


    當時她就是村裏最漂亮的姑娘,當然有一些脾氣,才能保護好自己。


    還是嫁人之後,被婆婆調教了好久,才收斂了性子。


    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言行舉止脫離了市井氣。


    配得上她的容貌。


    算起來,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麽酣暢淋漓地罵過人了。


    她來到這個村子好幾天,忽然就找到了從前的感覺。


    等她罵了好一會兒。


    裏麵的陸小妹還是沒有反應。


    她根本不敢有反應。


    那時候又沒有給房子裝後門,她根本不敢出去。


    從來沒有這樣當著麵罵她的,大家誰不是背地裏來罵。


    陸小妹從不在乎。


    大家都是私底下說,根本不好意思把這些放在台麵上。


    陸奶奶一個城裏人,竟然這麽粗魯,是她沒想到的。


    昨天被打的那幾下,全都是下死手的力氣,打得她身上青青紫紫的。


    她不就是出了個主意,居然殺上門來罵。不知道那邊把她供出來沒有?


    陸奶奶端坐在門外,渴了就掏出軍用水壺喝水。


    此時,旁邊的鄰居們順勢說起了陸小妹家裏人的壞話。


    那時候隻能偷偷說的話,如今全都告訴了正主。


    很多細節,隻有這些鄰居看得最清楚。


    陸奶奶瞬間有了更多的素材。


    喝完水中場休息後,又罵了半個小時。


    期間,陸小妹無數次希望大隊長陸富貴能過來主持公道。


    但沒有。


    不少人還需要去上工。


    隻能戀戀不舍地走了。


    剩下的人再三保證會把這些事情複述給她們聽,她們才去上工。


    陸小妹再也忍不住了。


    “老八婆,你還想怎麽樣?”


    陸奶奶沒有因為這一句話生氣,反而笑著問道:“小姑娘,你在和誰說話?”


    “當然是你這個八婆了!”陸小妹說話很是激動。


    牽動了嘴角的傷口。


    大家這才看清楚。


    陸小妹臉腫得跟什麽似的。


    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若是從前,大家一定會非常同情。


    現在大家卻有種出了氣的快感。


    就是這樣才對。


    陸奶奶繼續笑眯眯地說話:“原來我剛剛罵的人就是你啊,小姑娘。聽說你昨天晚上還摔倒了,可見是報應不爽。


    你摔進去也別生氣啊,那不是你的家嗎?”


    看見陸小妹臉上的傷,陸奶奶已經認出來了。


    昨天想進家裏的人果然是她,她沒有罵錯。


    不枉她招招都往陸小妹的臉上招唿。


    陸小妹氣得鼻子都歪了,可她開不了口,她怕一反駁,她就真成了小偷了。


    她可沒偷成功啊。


    “怎麽,我在你家門口練練嗓子,你能拿我怎麽樣?”


    這時一個胡子拉碴的身影逐漸靠近。


    正是陸小弟。


    他之前混黑市的時候,不小心被抓了,而且那邊的老大一直沒有被抓到。


    所以他這些小嘍囉暫時也不能放。


    最近查清楚了,陸小弟隻是打算去做,還沒有到特別嚴重的地步,就被放出來了。


    被關的這些日子,陸小弟學會了欺軟怕硬。


    看見門口的老太太,不管不顧,抬腳就想踹。


    被陸小妹拉住了。


    她小聲解釋了幾句,故意把自己說得十分可憐。


    陸小弟卻精準地抓到了陸小妹話裏的重點。


    這老太太可是軍官的娘。


    他現在可惹不起。


    於是哼了一聲,什麽也沒說,甩開陸小妹的手進了家門。


    陸奶奶知道今天這戲是唱不完了,拎起小板凳就迴家了。


    陸小妹有些莫名,就這樣放過她了?


    這件事不是秘密。


    中午蘇蕎迴家的時候特意去陸家看了看。


    老太太還是樂嗬嗬的,也就知道她沒有氣狠了。


    “奶奶,罵歸罵別太走心,氣大傷肝。”


    陸奶奶更是高興,乖孫媳婦真是關心她。


    當即握著她的手,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昨天晚上那個女孩和陸小妹說過幾句話之後,好像還吃了什麽。


    那藥太傷身,人已經傻了。


    那藥本來就是喂豬的,現在人吃了,能活著都不錯了。


    那幾個陳家人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陸小妹給的。


    沒辦法抓她。


    而且她隻是過去說了幾句“閑話”,說什麽當孫媳婦,不如當後媽,一樣管得住人。


    陳家人真就傻乎乎地信了。


    蘇蕎都不知道說什麽好,這些人都不管別人的武力值嗎?


    所以現在陸奶奶就想去惡心陸小妹。


    陸奶奶表示明天還要去,還讓蘇蕎別管,好好待在家裏就行。


    後麵還有用得上蘇蕎的地方。


    蘇蕎看她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終究沒說什麽。


    於是,第二天,老太太準時去陸家門口報到。


    照舊是那些話,隻是今天的潤色過了,大家聽了心中憤憤不已。


    從前還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做事那麽過分。


    現在才知道,這家人或許每一個人都不無辜,應該早就知道了。


    所以才會對陸向澤這麽壞。


    如果說昨天還有人想勸陸奶奶,今天,大家已經不想勸了。


    實在是勸無可勸。


    老太太隻是想罵醒那兩個人,有什麽錯?她甚至都沒動手。


    陸小妹聽著外麵的聲音。


    陷入深深的後悔,還是太衝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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