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君止珩一點都不心疼的樣子,容兮樂買東西也不再看價格,什麽東西新奇好玩的,什麽吃食看著好看的,全部開口打包帶走。


    “這糖葫蘆看著不錯,你怎麽不要?”


    君止珩看她單單繞過賣糖葫蘆的攤子,開口打趣道。


    看到這糖葫蘆,便讓容兮樂想起之前在落霞峰他捉弄,自那以後糖葫蘆她就再也沒吃過。


    “我最近上火,牙疼,這東西太酸。”


    “既是牙疼,那你剛才為何還買那麽多甜食?”


    被他這麽一問,容兮樂一時也有些呆住,不過她反應也很快。


    “世子既然請客,那自然不能隻請我一人,我的侍衛隨從也想著沾點光,不行嗎?”


    君止珩唇角微彎,一抹戲謔的笑浮現出來。


    他語氣裏滿是寵溺,“行,既是請客,那自然按照你的要求來,你再想想還有什麽需要的。”


    他這般大方,容兮樂感覺自己今天也過足了癮,再說這滄州城不比京都,就算有些稀奇物件,也基本被她買的七七八八了。


    就在容兮樂想著接下來要去哪裏吃頓好的犒勞一下自己,一陣嘈雜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你這個好吃懶做的,不好好做工,成天就想著偷懶,看我不扣你的工錢。”


    “老板,我沒有偷懶,本來最近店裏生意就不好,你不能把怒氣都撒在我的身上啊。


    這個月的工錢你都已經扣了一半了,我家裏還有生病的母親,還要給我母親買藥,求你別再扣了。”


    這聲音是從旁邊的一間雜用鋪子傳過來的。


    老板是一個上了年紀五十多歲的胖老頭,麵色發黃,看樣貌就是一副斤斤計較極為吝嗇的模樣。


    求饒的是一個十六七歲樣子的夥計,穿著一身青色帶著補丁的衣衫,手臂上還有幾道紅色的傷痕。


    “你還跟我狡辯是吧!這個月的工錢你也別想要了,看我不打你!”


    那胖老頭說著就舉起手中的藤條,就要朝著跪在地上的夥計抽過去。


    “住手!光天化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街毆打人。”


    容兮樂見那夥計閉上眼準備忍受挨打,便開口出聲阻攔。


    老板看到來人是一男一女,看著他們的穿著像是出生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臉上趕緊堆起笑意,將藤條收了起來。


    “這位姑娘,你可不要亂說,我隻是教訓我這偷懶的夥計而已。”


    “他剛才不是說了嗎?是你這店鋪的生意不好,賣不出去東西,還賴到他的身上。


    你無端克扣工錢,還毆打夥計,依照律例,應該額外補償他一個月的工錢,外加醫藥診金。”


    老板聽容兮樂如此義正言辭的話,稍微愣了一下,不過到底是混跡市井之中的人,自然不會被她這番話給嚇住。


    “還律例,你不要以為你讀了幾年書就什麽話都能說,我這夥計為了偷懶自然是什麽都能說,他的話有幾分能信?


    老板教訓夥計本就是常理,你就算告到官府去我也這麽說,這事跟你有什麽關係,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老板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想著這女子也不敢把自己如何,索性當街耍起了混。


    容兮樂身為嫡長公主,遇事都想著按照規矩律法來,對待這種無賴之人,她想的就是按照律例規矩對付他。


    “既然你不願意按照律例來,那我們就按照江湖的規矩,你毆打夥計,本就屬於以強欺弱。


    那我們也來這般對你,若是將你打傷打殘了,賠給你醫藥費就是,你看如何?”


    容兮樂剛準備開口說話,君止珩卻是先她一步。


    君止珩說完,向岸便從他身後走了出來,老板看著來人渾身殺氣騰騰的樣子,趕緊噤了聲。


    他將跪倒在地的夥計拉了起來,連連給他道歉,還說這個月的工錢肯定會一分不少的給他。


    “今天這麽多人在場,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我們就住在望舒客棧,若是你言而不信,想必你這鋪子的生意以後也不必再做了。”


    被君止珩這麽一番“威嚇”,那老板低著頭嚇得連連稱是。


    “沒想到你這方法還挺管用。”


    遠離了那鋪子,容兮樂也不吝嗇的誇讚君止珩一句。


    “你這公主當慣了,到了這市井之中竟然還想著那律例規矩嚇人,那生意之人最為圓滑,你剛才說的那番話對他來說,猶如隔靴搔癢一般。”


    盡管心裏不樂意,但是容兮樂也承認君止珩說的對。


    “我是公主,你不也是世子嗎?也許我倆的差距就是我沒開一間煙花之所,世子在那裏想必是學到了許多尋常人學不到的東西吧。”


    雖是心裏承認,但是她嘴上卻依舊不饒人。


    君止珩被她這般挖苦,心裏卻是十分輕快。


    他微微低頭靠近她,低聲說道:“你莫不是吃醋了?”


    說完不等容兮樂有所反應,他便指著對麵一個攤子,“那攤子售賣的香囊我瞧著倒是不錯,你等著我去給你選一個。”


    一直相握的手掌陡然間空了出來,容兮樂下意識的想要拉住他。


    “哎哎,你不是頭暈……”


    話說了一半,她便生生停住,看他那步伐矯健的樣子,哪有半分虛弱不適,果然他就是刻意裝出來的。


    容兮樂正想著要不要直接甩手走人,卻聽得耳邊傳來一陣悠揚喜慶的嗩呐聲。


    她轉身看向不遠處,原來是一戶人家正在辦喜事。


    一位身穿大紅喜服的女子被喜娘攙扶著走了出來。


    “今朝出嫁,玉影閣前隱芳華,似幻碧人出誰家,紅裝繡衣盤雲發,唇齒瑩瑩,待君達。”


    喜娘口中說著送女子出嫁的吉祥話。


    話說完,穿著喜服的女子轉身,彎膝下跪,對著門口站著的一對中年夫婦,磕了三個頭。


    “拜別雙親!”


    “感念雙親養育之恩,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惟願父母高堂平安喜樂,益壽延年,禮成。”


    隨著“禮成”聲音一出,一位同樣身著喜服的男子走了過來,看著女子眉眼間盡是深情。


    扶著他將要迎娶的女子,送她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花轎。


    在場的人皆是一臉喜色,唯獨那兩位嫁出女兒的父母微蹙著眉頭,眉眼間盡是不舍。


    原來,這就是能嫁給自己所愛之人的婚禮嗎?


    有父母相送,有摯愛迎接,若是母後還在,待到她出嫁的那一天,是不是也會是這般場景……


    容兮樂怔怔的看著迎親隊伍越走越遠,心裏翻騰起一陣陣酸澀。


    耳邊不禁想起了君止珩所說的話,“隻要你願意一試,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可是就算努力了,誰又會願意不顧性命為她對抗皇家權力和朝堂之上的百官聲討之言?


    即便是不用和親,誰又能保證日後的日子一定會是鶼鰈情深,連理同枝呢?


    讓她對抗一切,去換取一個誰都預料不及的未來,餘生依靠一個男子活下去,她容兮樂,才不要過著這般日子。


    嫁與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一切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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