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可知道好奇心太重的話,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君止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低沉的聲音透著一股很明顯的寒意。


    周勉知道自己失言,趕緊噤了聲。


    他這才剛晉升沒多久,他可不能因小失大得罪了他,若是被嚴尚書知道了,那自己這個位置可就坐的不穩了。


    “這車夫怎麽迴事?怎麽到現在還沒走?”


    安靜了一會,卻發現馬車依舊沒有動靜,周勉下意識的想要掀開車簾,車簾卻在此刻被人從外麵掀開了。


    “輕雲姑娘你……”


    “周大人,我與君大人有話要說,能否請你先迴避一下?”


    周勉愣了一下,但是他此番和君止珩是同乘一輛馬車來的,讓他下車,他等會怎麽迴去?


    “既然副使大人有話要說,那下官就先行迴去了。”


    明明是自己的馬車,卻讓他下車,周勉心裏雖是不太情願,也隻好笑意盈盈的下了馬車。


    等到徹底的遠離了南榮府,容兮樂才打算開口,但是觸及到君止珩的眼神,她卻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何說起。


    是讓他遠離南榮府,不要破壞她的計劃,以後各走各的路……


    還是勸他不要再周旋於嚴理與韓從章之間,但是這中間的危險,他應該比她更清楚吧。


    容兮樂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不禁迴想起在榆城的那晚,也不知道他體內玉魂消的毒到底清除的如何了?


    就在容兮樂思緒繁雜之時,馬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


    “暑熱已經快過去了,一場秋寒也快來了,下去走走吧。”


    沉默許久了的君止珩,突然起身,丟下這句話,便下了馬車。


    容兮樂看到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下雨,好在不遠處有一個亭子,要不然下車豈不是要淋成落湯雞。


    “真不知道是什麽癖好,偏喜歡下雨的時候出來走動,上次在五華山的時候也是。”


    容兮樂在小聲嘀咕著小跑到亭子裏,撣去身上水珠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亭子周圍生長著幾株粉色的花。


    粉色的花瓣被雨珠打擊的四處搖晃,卻無一片花瓣掉落,這花倒是顯得極為堅韌。


    “此花,名為蝶汐,是我娘最喜歡的花,當年我就是吃了這花所做的糕點,中了玉魂消的毒,原本它想要的應該是我父親的性命。”


    君止珩這句話頓時讓容兮樂沒了賞花的心思。


    “那你應該很厭惡這花吧。”


    君止珩看著不停被雨珠“敲打”的蝶汐花,眼底浮漫出一層薄薄的悲涼。


    “是啊,我應該厭惡的,可是隻有無用的人才會將恨意寄托在死物之上,隻要是人,就都會有喜惡。


    被人以此拿捏了,難不成以後就都要變成無悲無喜,與秦詩然所操縱的那群行屍那樣嗎?”


    容兮樂的心被他這句話刺的猝然一疼。


    “你不需要與我說這些,我今日找你,隻是想同你說清楚,我有我的事要做,等到事情辦完我就會離開。


    你有你的行事目的,我有我的計劃,我希望從今日開始,我們各走各走的路,互不打擾。”


    “你的計劃,難道就是接近南榮帆嗎?他又能幫到你什麽?


    若是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認為他會不會因此對你避之不及呢?”


    君止珩走到容兮樂的身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不容許容兮樂有絲毫的閃躲。


    “這是我的事情,與他有何關係?”


    君止珩的唇角噙著一抹冷然的笑意,聲音雖輕,但是卻透著十分冷冽。


    “你既然想讓他幫你,那麽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無法脫身,也許他對你是有別的心思,但是你這一舉動,卻是把他拖入了十分危險的境地。”


    容兮樂心裏有些煩躁,她並不想同君止珩說這些。


    “我與他之間是有交易在先,有什麽樣的結果我們各自承擔就是,若是因為我牽連到他,我也有辦法保他,這些就不用世子操心了。”


    容兮樂說完這句話,便想離開,手腕卻是被他緊緊抓住。


    “君止珩,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被他這般胡鬧的糾纏,容兮樂一時間心裏也生出了些怒氣。


    “你說你不在意男女之情,是不在意,還是不敢?容兮樂,你身為嫡長公主,為什麽就不敢為了自己去爭取一次?


    在我眼裏,你從來就不是一個怯懦膽小之人,你可以為了追查你母後的死因,付出這般努力,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去為你自己考慮一次?”


    容兮樂沒想到他竟然還如此執著於此,當日在淩雲宗的後山,她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既然如此清楚,那你就應該知道我雖身為嫡長公主,若不是因為那個封號,在宮裏的我將會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人人都說帝後情深,又有誰提起過鳳儀殿外的那層層荊棘?人走茶涼,他竟然將鳳儀殿全部搬空,仿若我母後從未存在過一般。


    你說的沒錯,皇家都是冷心薄情之人,我又何必執著那虛無縹緲的情愛?況且本就是早就注定的結果,嫁與誰,又有何區別?”


    “你試都不肯一試,又怎會知道這二者會有怎樣的不同!”


    容兮樂厲聲問道:“哪裏不同?”


    “於我不同!”


    此話一出,君止珩的手指都有些輕微的顫抖,他直直的看著容兮樂,微紅的眼底盡是偏執。


    這四個字如同一隻無形的手,將容兮樂的思緒徹底撥亂,突然間她的心裏生出了幾絲怯懦。


    “我……”


    不等容兮樂說話,君止珩便拿出了一個冰冷的物件,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容兮樂低頭一看,卻是神色大變,這是……兵符?


    “這兵符是王士端與韓從章勾結的證據,當時馮鈺就是用這枚兵符,讓嘉州城門遲遲不開。


    也是這枚兵符,讓我父親在嘉陵關外遭遇了敵人的襲擊,以至於靖安軍死傷無數。”


    容兮樂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一枚假造的兵符,有了它,就能證明當初王士端與韓從章蓄意陷害靖安侯,假傳軍令。


    “你把這個給我看做什麽?你既已得了這麽重要的證據,那麽早日遞交給我父皇,你父親的冤情,說不定也可以早日得到昭雪。”


    “我的目的不隻是為了讓我父親的冤情昭雪,我是讓你明白,所謂注定的結果並非不可更改。


    我可以讓王士端付出代價,到那時你就不需要和親,樂兒,隻要你願意試一試,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容兮樂看著手裏的兵符,一股噬心的痛漸漸在她心裏蔓延開來。


    “樂兒,你不可動情!”


    母後的這番話再次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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