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雖已入盛夏,但是春江湖麵卻依然充斥著鶯聲燕語,絲竹流轉之聲不絕於耳。


    一條條裝飾極為精美華麗的花船,緩慢的在湖麵上行駛著,明亮的燭光透過船窗折影在湖麵之上,浮光掠影,宛若星空一般,好看極了。


    而此刻君止珩正乘坐著一條小木船,穿梭在那些花船之間。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暮雲紗所製成的長衫,墨發用一個白玉發冠固定,一雙引人沉淪的眼眸裏似乎藏著滿滿的深情。


    當真是芝蘭玉樹,笑如朗月,舉手投足之間皆是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


    引用容兮樂的一句話就是:從未見過如此行為放蕩張揚不要臉麵的人。


    但是正是君止珩這樣的風度翩翩的男子,才能引的那些女子的紛紛側目。


    那些未出閣的少女見到君止珩的那一刻,頓時小鹿亂撞羞紅了臉頰,連忙轉過臉不好意思再看,卻又忍不住偷偷用餘光多瞥一眼。


    還有一些帶娃的已婚婦人,瞧見君止珩,都不禁看呆了眼,一時間甚至忘了還在自己身邊哇哇大哭的孩子。


    “小翠,你這是怎麽了?臉怎麽紅成這樣?”


    “哎哎哎,你站穩啊,你再往前一點可就要掉進湖裏了!”


    “娘子,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沒有?”


    君止珩就這樣在一陣嘈雜的聲音裏,上了其中一條規模最大最為華麗的船。


    眼見自己心儀的那個美男子就這麽上了別人的花船,那些女子眼眸裏滿是濃濃的羨慕。


    更有甚者看著自己身邊的夫君,頓時滿臉的嫌棄。


    同樣都是男子,怎麽人家就能穿著打扮的如此得體好看,他怎麽就能膀大腰圓成天舔著這個大臉盤子好意思出現在人眼前?


    這成婚之前也沒覺得自己所嫁之人有多醜,怎麽今晚突然覺得多看他一眼都有些吃不下飯。


    早知道就不應該聽信那媒婆的胡言亂語,草草的就嫁了人。


    也痛恨自己成天為啥沒事就知道待在房裏,爹娘成天說刺繡女紅有多重要,這成天繡繡繡,也沒繡出個鳥來。


    若是多出來走走,說不定也能遇著幾個像剛才那位公子一樣的美貌男子。


    想到這裏,原本的好心情瞬間就沒了。


    “你成天就知道出來玩,這裏鶯鶯燕燕的吵得要死,我看你就是喜歡看那些狐媚子吧,你也別迴去了,今晚就在這裏好好看個夠吧。”


    男子看著衝自己發火離去的娘子背影,一臉的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這又是怎麽了?不是她說今天過生辰出來遊玩一番的嗎?”


    君止珩這邊剛上了船,一位穿著清涼的美貌女子扭動著腰肢走了過來。


    “公子,你這是來找人嗎?還是來聽曲的?”


    “找人,你不用招唿我,我等的人就在樓上。”


    那女子在風月場地討生活,自是懂得察言觀色如何討客人開心,她能看得出眼前的男子並不是過來消遣的。


    但是自她進了這文林苑,成為了一個倚門賣笑的歡場女子後,遇到的恩客不是膘肥體胖難以入眼,就是行為舉止下流猥瑣。


    像這樣一個容貌氣質極為出眾的男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所以她自然不想輕易放過。


    “不知公子所要找的是何人?奴家可以幫公子,公子若是想要聽曲,奴家也可以……”


    那女子說著就越來越靠近君止珩,就在她準備抬手的那一刻,一把古琴突然橫在了那女子的麵前。


    突然出現的古琴,嚇得那女子後退了好幾步,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她看清楚來人過後,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色頓時陰沉了幾分。


    “迪婭希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看你不順眼。”


    “你……”


    聞言,那女子的臉色頓時由紅變白,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走過來的這位女子金發碧眼,正是容兮樂之前在忘川閣裏見到的那位東璃女子。


    君止珩見自己得以脫身,轉身走上一旁的樓梯離開了。


    那女子見君止珩離開,還想跟上去,卻被一隻橫在眼前的白皙藕臂再次攔住。


    “迪婭希,做人不能太過分!你隻不過是被紅姨請過來表演的舞姬,不要以為你就是我們文林苑的人了,我的客人,你有什麽資格阻攔?”


    迪婭希微眯著一雙瀲灩的碧色美眸,紅唇噙著一抹奪魂攝魄的笑意,微微彎腰靠近她。


    “隻要我願意,哪怕是你這文林苑的頭牌我也做得,像你這種醜八怪我多看一眼都覺得眼睛疼。


    你若是再敢多說一句,我就讓人剃了你的頭發,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在文林苑的門口,供人欣賞玩樂。


    我聽紅姨說你們文林苑的門口缺一個吉祥物,我瞧著你倒是正合適。”


    那女子聽到這番話,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她的身體都不禁開始微微顫抖,她知道迪婭希肯定能說到做到。


    從見到迪婭希的那一刻,她就能感覺到她是一個極度自私的蛇蠍女人。


    曾經她聽說一個男子為了她不惜與父母斷絕關係休妻,那人跑上門去找她,卻被她派人打了一頓。


    還用極其刻薄的話羞辱了一番,以至於那人出了忘川閣就直接跳湖自盡了。


    這女人當真是無情又自私!


    說起來她一個東璃國人,不知道是怎麽來的南越,還成為了忘川閣的當紅舞姬娘子,引的無數達官貴人為了她一擲千金。


    隻要能看她一眼,即使她冷眼相對也毫無怨言,當真是離譜至極。


    “迪姑娘,都是我不好,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這就離開,這件事你千萬別告訴紅姨,都是我的錯。”


    知道自己鬥不過她,那女子也不敢再多說什麽,若是真惹惱了她,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她頓時暗恨自己,怎麽這麽沒記性,忘了這位姑奶奶也在這條船上了。


    迪婭希看著那女子離開,對身邊的侍女說道:“你吩咐下去,樓上的貴客不準任何人打擾,若是有人想要靠近,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姑娘。”


    君止珩上了樓,樓上的雅間裏早已有一位中年男子等候。


    見君止珩來了,他抬手倒了一杯茶。


    “今天怎麽穿的這般張揚?”


    “既是花船遊樂,那自然是要做做樣子,周叔你選擇這個地方,不也正是因為這裏齊聚的人流眾多,不容易引人懷疑不是嗎?”


    那位被君止珩稱唿周叔的男子,唇角微抿,眼底透著幾分揶揄。


    “我依稀還記得你小時候你父親訓斥你,說你不好好求學看書,將來可能連娘子都討不到,現在看來你父親當真是多慮了。


    剛才那外麵的動靜我可是都聽到了,可惜了,我生的是個兒子,要是個女兒,以前我還想著與你父親訂個娃娃親呢。”


    君止珩斂去了眸底的幾分暖意,“周叔說笑了,我現在心中所想隻有我父親,其他的事情我一概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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