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楊和孫亦川分開的第十年。


    邱楊的一批貨在海城碼頭出了點問題,他再次來到了海城。


    這十年,他來海城不下七八次,都是因為生意上的事。


    他知道孫亦川現在在海城也算響當當的人物了。


    海城發展的這麽好,跟孫亦川積極推行的一些措施分不開。


    孫亦川的抱負一步一步的開始實現,邱楊替孫亦川高興。


    今天,邱楊的生意夥伴約了海城海關的幾位領導吃飯。


    飯局結束,幾位領導還不盡興,邱楊準備安排下半場活動。


    一群人走到飯店的大廳,這時候,左前方向十多米遠處也走過來幾個人。


    邱楊不經意的看過去,就看見了那個身影,他的心髒漏跳了幾拍。


    可能是心靈感應,孫亦川也在同一時間看過來。


    兩人目光交匯,都怔了一下。


    邱楊連忙下意識的低下頭,不知道是不敢還是不想麵對。


    “邱楊···”


    孫亦川來不及多想,已經喊出了聲,同時,腳步也朝這邊走了過來。


    孫亦川的聲音不輕不重,聽不出什麽情緒,但卻像是一記重錘敲在鼓上,邱楊從耳朵到心髒都震得發顫。


    邱楊的同行人員看見孫亦川,都紛紛上前熱情的打招唿。


    “孫副市長,幸會幸會。”


    孫亦川禮貌性的點點頭,又把目光看向邱楊。


    邱楊看情況,想躲是躲不過了,他朝孫亦川走過去兩步,客氣又疏離的伸出手,“孫亦川,好久不見。”


    孫亦川輕輕的迴握了一下邱楊的手,“什麽時候來的?”


    其實,他已經猜到了邱楊來海城的原因。


    邱楊大老遠的從南城來到海城,還和這些人一起吃飯,肯定是遇到了問題。


    邱楊迴:“昨天剛到。”


    邱楊請客吃飯的這幾個領導,都有些心虛,賠笑著說:“邱老板認識我們孫副啊?”


    孫亦川瞥了他們一眼,“我跟邱楊是多年的朋友了。”


    “那大家都是熟人、朋友。”有人說。


    邱楊有求於這幾個人,自然也是要賠笑附和著。


    孫亦川麵上不辨喜怒,隻是對邱楊說:“把你的號碼給我,我們找時間一起吃頓飯。”


    他的視線下移,落在了邱楊腰上別著的大哥大上。


    邱楊清楚,孫亦川是在暗戳戳的幫他。


    他不希望孫亦川為他徇私,可當著大家的麵,他不能駁了孫亦川的麵子,他說了號碼,孫亦川的秘書記下了。


    孫亦川說:“你們有事要談,你們忙,我明天聯係你。”


    孫亦川帶著他的那撥人,先離開了飯店。


    自始至終,孫亦川和邱楊兩人的態度和情緒都很平靜,像是熟悉又自然的朋友,讓外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邱楊的下半場,也沒安排成。


    大家看得出來孫亦川重視邱楊,他們自然也不敢把邱楊當一般的生意人看。


    第二天上午,邱楊接到了孫亦川的電話。


    孫亦川在電話裏問:“你的事辦成了沒?”


    “成了。”邱楊說,“這得謝謝你。”


    孫亦川又問:“準備什麽時候迴去?”


    “今天就走。”


    “幾點?”


    “下午六點的火車。”


    孫亦川沉默了片刻,應該是在看他的行程安排。


    然後他說:“中午一起吃頓飯,錦江樓,需要我安排人來接你嗎?”


    邱楊:“不用,我打車來就行。”


    邱楊原本不打算和孫亦川見麵,既然見到了,也沒必要扭扭捏捏的躲著不見。


    錦江樓的包間裏。


    兩人麵對麵的坐著,桌上擺著色香俱全的菜肴,這種氛圍熟悉又陌生。


    十年未見,時光在他們臉上打磨下了歲月的痕跡。


    孫亦川本就沉穩,經曆歲月的沉澱後,他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從容和自信。


    邱楊的眼角有了淺淺的細紋,他身上不再像以前一樣鋒芒畢露,多了種被社會磨礪出來的柔滑。


    做生意不容易,邱楊這些年肯定也吃了不少苦頭,孫亦川暗暗揪心。


    “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孫亦川首先開口。


    “還行。”邱楊盡量讓自己的笑的輕鬆,“做生意賺了不少錢,生活品質提高了。有更多的時間陪父母、養孩子。”


    “孩子?”孫亦川的語氣倒也沒什麽情緒起伏。


    “五年前領養了一個男孩,今年八歲了。”


    五年的時間,邱大輝和楊潔對邱楊傳宗接代這件事徹底看開了,他們又擔心邱楊年老後,沒人照顧他,便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孩子,起名邱承啟。


    孫亦川清楚邱家領養孩子的用意,他很欣慰,邱楊的父母總算是釋懷了。


    “這樣挺好的,叔叔阿姨身體還好吧?”


    “還算硬朗。”邱楊也問,“你父母呢?”


    “我母親年前去世了,我父親健在。”


    邱楊知道孫亦川一直都是單身,但不知道他的家庭情況。


    “抱歉。”邱楊說。


    “沒什麽。”孫亦川說,“那次手術延長了她二十多年的壽命,她走的時候很安詳。”


    邱楊:“···”


    兩人沉默下來,安靜的吃完這頓飯。


    孫亦川用毛巾擦幹淨嘴和手,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邱楊,當年在那樣的情況下,你認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你選擇犧牲自己,成全我,可你沒問過我需不需要你的成全。”


    邱楊:“···”


    從胸腔蔓延的一股酸意直衝嗓子,又在嗓子眼堵住了,他的整個胸腔又悶又疼。


    孫亦川說:“過去的就過去了,如今,我們江湖再見,我想,我們沒必要非得逼自己相忘於江湖。”


    “十年。”孫亦川加重了語氣,“你離開了,我母親走了。人生短短幾個十年,誰知道下一個十年,我們還能再見否?”


    初識邱楊,孫亦川才二十二歲,如今已過不惑。


    邱楊忍著鼻尖的酸意,艱難的發聲,“怎麽不能見?我們都會好好的,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孫亦川笑,但笑容裏帶著苦澀,“如果不是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長命百歲也不過是徒增年齡罷了。”


    “想要的生活?”邱楊問。


    “嗯!”孫亦川說,“我想要的生活應該是能拋開世俗和束縛,做我想做的事。我想爬山、踢球、滑雪,我想和我想的人在一起。”


    邱楊瞬間的冒淚了。


    爬山、滑雪、踢球,那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


    多少個午夜夢迴的夜晚,邱楊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漆黑的夜,腦子裏都是這些浮光掠影。


    這些迴憶,是他黯淡生活唯一的光,他何嚐不想這樣的生活。


    他忍了又忍,才把眼淚忍迴去,“等你能卸下身上這些擔子的時候,我陪你過這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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