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的奶奶吩咐保姆打來一盆水,給二妮洗幹淨。


    二妮像是傻了一般任憑保姆給她擦洗。


    保姆邊洗邊罵:“這畜生,這麽大的傷口。”


    姚大妮偷偷的看了二妮的那裏,撕裂了很大一口,還在流血,一盆水全變紅了。


    保姆給二妮洗了後,又給她換了身衣服。


    二妮奶奶蹲在地上,好聲對二妮說:“二妮,你現在去找孟家人,跟他們待一晚,我們明天早上來接你。”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要賴給孟一鳴做的。


    二妮很聽話的站起來,可能是傷口太疼了,她站起來的時候打了趔趄,又差點摔倒。


    二妮誰都沒看一眼,安靜的走出了堂屋,隻是走路的姿勢很別扭。


    姚鐵生看著二妮走出去,說了一句,“這死丫頭怕不是傻了吧!”


    “傻了好。”二妮奶奶。


    傻了的話,所有事情全憑他們來說了。


    鬧了這麽一夜,此時天也快亮了。


    二妮奶奶把金子藏起來,又讓保姆把二妮換下的衣褲洗了。


    天蒙蒙亮時,他們就去孟家找人了。


    誰知道,二妮並沒有來孟家,不知道去哪了。


    不過,他們鐵定是要賴給孟家的。


    姚大妮也被姚鐵生告知,要一口咬定就是孟一鳴騙走了二妮。


    孟一鳴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上氣。


    他原先一直以為,二妮是離家出走後被外麵的壞人傷害的,沒想到就在那晚,就是熟人作案,而她的家人在這件事上充當了幫兇,甚至比幫兇還可惡!


    是他們逼迫二妮離家,造成了二妮受到這樣的傷害,又在二妮受到傷害後,他們選擇趁機敲詐一筆,而不是為她主持正義。


    孟一鳴都替二妮感到悲哀。


    生長在這樣的家庭,女孩跟家裏的豬、雞一樣,是商品,是用來還錢的。


    姚大妮說,保姆生三妮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傷到了身體,家裏再也沒添過孩子。


    至於二妮的奶奶,是很多年前去山裏撿柴火,不小心跌倒,摔到了腦子。然後就變的癡癡傻傻的,經常把屎尿都拉在床上。


    有時候家裏人苦累了,也懶得幫她換洗,她的身上都長褥瘡、爛了。


    這樣耗了四五年,她去世了。


    孟一鳴堅信科學,可此時卻相信老天,老天看著,惡有惡報。


    從姚大妮家裏出來後,孟一鳴他們又去了姚富貴媳婦的娘家。


    姚富貴的媳婦跟人跑了,他要打聽她去了哪。


    姚富貴的媳婦叫石玲花,家在另一個村子。


    石家人當然不肯不透露石玲花的消息,孟一鳴提出交換條件,“你們告訴我她在哪,我幫她和姚富貴離婚。”


    “離啥婚啊!”石家人說,“又沒領結婚證,就是家裏辦了酒席,不作數!”


    孟一鳴:“···”


    的確,這樣的情況在農村很常見。


    這種不領證就結婚的情況,對女方沒什麽保障,沒想到,倒是幫了石玲花脫離姚家人。


    孟一鳴隻能如實說:“我跟姚家人有些私人過節,我找石玲花是想請她幫忙對付他們。這件事不需要她出麵,我隻需要她提供一份書麵材料。”


    一聽是要對付姚家人,石家人心動了。


    孟一鳴又說:“你們放心,我絕不跟任何人透露石玲花的情況,她可以安生的過她的日子。”


    現場又有公安作證,石家人這才願意幫這個忙。


    提起姚家這個親家,石家人也很憤慨,“我們的女兒嫁到他家,給他家當牛做馬不說,他們家的人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都不把她當人看。”


    孟一鳴心想,他們自己生的女兒都不當人看,何況別人家的女兒。


    石家人又說:“玲花嫁過去兩年,肚子一直沒動靜,姚家人天天打罵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玲花跟別人咋就能生,跟姚富貴就不能生?!明明是姚富貴的問題!”


    孟一鳴:“···”


    東拉西扯的好一會兒,孟一鳴終於打聽到石玲花的下落。


    從石家出來,孟一鳴又感謝了公安一番,然後各自分開。


    孟一鳴又去了二妮的村裏,一路打聽著,終於找到了那個老放。


    老放已經是一個六十多的老頭了,破敗的房屋裏就他一個人。


    他的頭發花白,衣著肮髒,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地上還丟著一個白酒瓶。


    他渾濁的眼珠看著孟一鳴,“你來找誰?”他一說話,露出一口黃牙。


    “找你,老放!”孟一鳴一步一步的走近。


    老放說:“我不認識你。”


    “那你認識二妮吧?姚二妮!”孟一鳴說,“我是二妮的丈夫。”


    老放渾濁的眼珠一震,“我不認識什麽姚二妮!”


    孟一鳴一手揪著他的領口,一手捏著那個空酒瓶舉在他的頭頂,“你他媽的還是人嗎?!”


    老放嚇的不行,極力狡辯著,“我喝醉了,再說了,我賠了一塊金子,那是我所有的家當!”


    孟一鳴手上一用力,空瓶砸在老放的頭上,瓶子碎了,鮮血從他的頭頂緩緩流下。


    孟一鳴將手裏的半截瓶子丟掉,把老放也扔在地上,轉身走了。


    說什麽酒醉?!都他媽的是借口!


    老放就是知道二妮家裏不當她是一迴事,仗著喝了幾口酒侵犯了二妮。


    如果沒被發現,那最好,即便被發現了,二妮這麽不值錢,她家裏人也不會為她出頭。


    金烏西墜,孟一鳴迎著餘暉來到了昔日的家門外。


    以前的住宅區已經被拆了,道路拓寬了,還有那個牆角,二妮經常縮在那裏等他,也被拆了。


    孟一鳴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腦海裏那個身形瘦小,頭發毛鬆,膽小懦弱的二妮也變得模糊。


    那晚,二妮被她的家人推入了地獄。


    一個月後,她獲得了重生,她成了林也,陽光開朗,有思想有追求,幸福快樂。


    孟一鳴繞著這裏走了一圈。


    也許以後,他都不會迴到這地方了,他也不會讓林也來這地方。


    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了。


    天黑時,他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第二天早上,他又趕著去莊城找石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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