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向念迴到家裏,給宋家打了個電話。


    跟宋懷謙他們說了一下程景默的傷情,最主要是說了於向陽的,想請他們在北京找個專家給於向陽做手術。


    宋懷謙沒有含糊的答應了這件事。


    安安和可可到了新環境,興奮的不行,已經過了平時的睡覺時間,兩人一點睡意都沒有,坐在沙發上咿咿呀呀的玩著。


    於向念放心不下於家順,就帶著兩個孩子一直在客廳裏等著。


    快淩晨了,於家順才迴到家。


    於家順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玩著的兩個孩子,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疲憊的臉上滿是慈祥。


    “安安、可可。”他走過去,坐在兩個孩子的身旁,摸了摸他們的頭。


    於向念對安安和可可介紹,“這是外公。”


    安安搖著小手表示歡迎,可可伸出雙手求抱。


    於家順的心都融化了,抱起可可,“怎麽反了?男孩長得像念念,女孩長得像程景默。”


    趙若竹不讚成的說:“哪有!你看安安那雙眼睛,跟程景默的一樣。”


    於家順又說:“可可的下巴比念念的尖,臉型也比念念的長。”


    於向念是鵝蛋臉,可可更趨向於瓜子臉。


    趙若竹說:“這兩孩子綜合了父母的長相,反正都挺好看的。”


    於家順說:“咱念念就這麽好看,生的孩子能差到哪裏去!”


    於向念看著抱著可可的與於家順,心裏酸澀。


    七個多月未見,於家順像是老了七歲。


    以前花白的頭發,現在大都白了,臉上的皺紋更深了,還多了許多。那粗大的手掌,很是粗糙,虎口處都是繭子。


    於向念明白,就算說一些讓於家順別操勞、注意身體之類的話也是白說。


    戰爭雖結束了,可部隊裏要處理的事,還很多。


    就傷亡軍人安撫工作這一項,就是一件耗費心力的事。


    趙若竹說起了,今天於向念和林也去醫院看望於向陽,於向陽不見她們的事。


    於家順擰起眉,“向陽就是太過在乎外表!多少戰士迴都迴不來!”


    趙若竹說:“也不能這麽說他,他還這麽年輕,連對象都沒有,就成這樣了。”


    於家順輕歎一口氣,“事情都出了,也沒辦法。讓程景默多勸勸他,等我有時間,也找他談談。”


    於家順也很無奈,自己的兒子成那副樣子,他就去醫院看過一趟,都沒時間寬慰於向陽幾句。


    於家順看著安安和可可,想起了很多年前,趙若竹也是給他生了一對孩子。


    時光一去不複返,一晃三十年,於向國和於向華的孩子都七八歲了,他跟趙若竹都老了。


    第二天,家裏做好了午飯,於向念和林也帶著午飯去醫院。


    於向念背著可可,林也背著安安,一人騎著一個單車。


    四月底的南城,中午氣溫已達二十多度。


    安安和可可第一次坐單車,高興極了,一路上都是“咯咯咯”的笑聲,連向來穩重的安安都笑出了聲。


    到了醫院裏,於向念建議讓護士給於向陽送飯進去,林也不聽,非得自己送。


    林也擔心於向陽生氣,也不敢貿然進去,先是在病房門口敲了敲門。


    “於向陽,我來給你送飯!”


    於向陽一聽是林也的聲音,他靠在床上說:“你別進來,我不吃!”


    “不吃飯哪能行呢?”林也說,“我不看你便是!”


    “說了,我不吃!”


    林也:“···”


    護士很識趣的伸出手說:“你把飯盒給我,我進去給他送吧。”


    林也不情願的遞過飯盒,“麻煩你了。”


    林也憤憤的來到了程景默的病房。


    於向念正在給程景默喂飯,兩個孩子乖乖的坐在床上。


    於向念看林也的表情,就知道又吃閉門羹了。


    於向念繼續喂著飯,“又不是沒預料到結果,幹嘛還生氣?”


    林也鬱悶的說:“我們又不在乎他變成什麽樣子,他就是變得再怎麽醜怎麽可怕,我們都不在乎!他自己怎麽就這麽在乎呢?!”


    於向念很平靜,“於向陽知道我們不在乎他的樣子,他也知道我們隻是關心他。道理誰都懂,可隻有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才明白用道理說服別人輕易,說服自己最難。”


    於向念說:“人最難戰勝的就是自己,他現在正是敏感期,我們一進去肯定會不受控製的看他的傷疤,但凡多看一眼,他心裏就會多敏感一分。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的樣子,其實對雙方都好。”


    林也悶悶的嘟囔道:“可我來這裏,就是為了看看他。”


    於向念說:“林也,做任何事都要有耐心,愛情亦是如此。”


    程景默聽著於向念說這些話,心裏觸動的忘記了咀嚼。


    他的媳婦兒,應該做一名老師,雖然自己沒啥耐心,做事做人隨心所欲,可教育起別人來,言辭灼灼讓人觸動。


    於向念舀了一勺子喂到程景默麵前,發現程景默還嘴裏塞著滿滿一嘴飯。


    “你怎麽不吃?”她問。


    程景默幾下嚼了咽下嘴裏的東西,說:“你說的話越來越深刻了。”


    於向念警惕的看著他問:“你是誇我還是損我?”


    程景默謹慎的說:“誇你。”


    於向念給了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


    吃過飯,於向念還是請護士推著程景默,抱著兩個孩子去陪於向陽。


    於向陽正在單手吃飯,床上突然就多了一個頭發毛茸茸的別在耳後的女孩,還有昨天拉屎在他床上的男孩。


    於向陽不滿道:“我這裏成保育院了?”


    程景默說:“念念已經給他們把過尿把過屎了。”


    於向陽一把搶過安安手裏的小沙錘,“你小子,給了我一個滂臭的教訓啊!”


    安安伸手想去搶迴他的小沙錘,於向陽不給。


    安安雙手抓著於向陽的手臂,慢慢的站了起來。


    大家都以為他是去搶小沙錘,誰知道,他伸長脖子,在於向陽的臉上親了一口,口水都沾到了於向陽的臉上。


    於向陽和程景默都愣住了。


    安安站著對於向陽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麽,於向陽連忙別過臉。


    可程景默還是看到他眼紅了,程景默說:“於向陽,孩子是最能分辨美醜的。你看兩個孩子都這麽喜歡你,說明你在他們眼裏一點都不醜。”


    安安還在咿咿呀呀的對於向陽說什麽,於向陽緩了緩情緒說,“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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