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向念認為沒必要騙小傑,說一個謊言,就會有一個接一個的謊言。


    她沒這心思去圓這些謊。


    再者,小傑八歲了,很多事帶懂不懂的,她實話告訴他,對他更好。


    “你叔在外麵遇到了一點意外,至今聯係不上,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了。”於向念說。


    小傑眼裏的光黯淡下去,失落的垂下眸子。


    於向念說:“我跟你著急擔心都沒有用,我們能做的就是過好我們的生活,等他迴來看到我們一切都好好的,就是對他最好的安慰。”


    小傑想起了他爸。


    他爸以前就是這樣,說迴來沒迴來,然後就再也沒迴來了。


    他垂下頭,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淚,“我叔還能迴來嗎?”


    於向念看著小傑這樣子,鼻尖泛酸,她鄭重的說:“在沒有得到他消息前,我們要堅信他會迴來的!”


    小傑的衣服領口處被撕破了,露出一小塊肩膀,於向念攏了攏他的衣服。


    “還有就是,我要告訴你,不管你叔迴不迴來,我不會不要你的!你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嬸說話算數!”


    小傑抬起頭,眼淚汪汪的說:“你這人記性不好,說過的話沒幾天就忘記了。”


    於向念伸出手說,“那我們拉勾,一百年不許變,誰反悔誰是狗!”


    小傑也伸出手,兩人拉了勾,小傑哭中帶笑的。


    於向念盡量給小傑減輕思想負擔,這小孩就怕自己是個拖累。


    於向念笑著說:“你看,現在是我離不開你。家裏的地是你掃,衣服是你洗,碗也是你洗,你要不在家,這家都不成樣了!”


    “還有趕緊去洗個澡,順便把衣服洗了,你看你一頭一身的都是灰。”


    小傑聽話的洗澡去了,於向念的笑收起來,眼簾垂下,歎了口氣。


    轉眼就到了元宵節。


    於向念買了些東西,帶上小傑迴家探望,其實是想從於家順那裏探探口風。


    晚飯後,趙若竹留他們住一晚。


    於向念明白,趙若竹是有話要跟她說。


    房間裏就母女兩人,趙若竹第一句話就是問:“你跟程景默同房了沒?”


    於向念平靜的說:“媽,你有話就直說。”


    趙若竹眼睛一紅,“向陽和程景默他們至今沒有消息,估計···”


    於向念這段時間每過一天都在計算日子。


    今天是程景默離家的第52天,是他們失聯的第36天。


    於向念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擰了一把,瞬間疼痛蔓延整個胸腔,疼的她眼淚都冒了出來。


    但她此時這個時候肯定不能表露一點傷心難過的情緒。


    她的父母肯定比她還難過,他們失去的不止是女婿,還有兒子。


    她將眼淚忍迴去,拉起趙若竹的手,“媽,現在不是還沒有他們的消息?程景默和於向陽都是精挑出來的兵,不可能這麽輕易就被打敗。他們隻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難,說不定他們現在正在某個地方拚了命的完成任務,我們哪能比他們先放棄呢!”


    趙若竹含著淚,重重的點點頭,自我安慰的說:“對!我們不能放棄!”


    於向念想了想,又問:“媽,你知道他們去哪裏執行任務嗎?”


    趙若竹抹了抹淚,“你爸哪會說這些!他就是讓我有個思想準備!還讓我勸勸你。”


    於向念倔強的說:“在沒有得到他們死亡的確切消息前,我不相信他們會出事!”


    母女倆手拉手的互相安慰了會兒,趙若竹情緒平靜下來,又說:“念念啊,你是我女兒,我就盼著你好。”


    “我跟你爸商量過了,萬一程景默怎麽了,小傑我們來養。你帶著個孩子,不好找。”


    找什麽,不言而喻!


    於向念說:“我答應過小傑,不會拋下他的,你們別胡思亂想一些。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前,我們要堅信他們會迴來的。”


    趙若竹說:“我就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萬···”


    於向念打斷她說,“即便有萬一,我也能承受,你們年紀大了,不用操心我。你勸勸我爸別太操心了,我看他白頭發一下子多了這麽多。”


    於向念的話雖是這麽多,可心裏的光暗了下去。


    於家順是知道內幕消息,才會讓趙若竹來勸她的。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於向念還抱著八分的希望,程景默他們會平安迴來。


    今天之後,她心裏的希望減少到了五分。


    第二天迴到家裏,柳珍嫂子過來告訴於向念。


    有名戰士昨天送了一封發給程景默的電報過來,可家裏沒人,又拿走了,讓於向念去部隊的值班室取。


    於向念來到值班室取了電報,打開一看,就幾個字:安否,父念,程拴住。


    於向念記得程景默的父親叫程花子,那麽這個程拴住應該是程景默的兄弟之類的。


    又沒什麽事,發封電報幹什麽?


    於向念邊走邊思考,猛然想起程景默每個月都往家裏寄錢,這都兩個月沒寄錢迴家了。


    他家裏人可能以為程景默出什麽事了,所以才發這封電報。


    在沒確切的消息前,於向念不想讓程景默的家裏人擔心。


    她準備明天就去郵局寄六十塊錢過去,順便發封電報報平安。


    迴家屬院的路上,突然聽到了“於向陽”三個字。


    她停住。


    牆角的另一頭站著穿著軍裝的一男一女,男的說:“夏清雲,你相信我,於向陽他們迴不來了。”


    夏清雲沉思了一會兒問:“你得到確切消息了?”


    這個叫夏清雲的女人,身材高挑纖細,說話聲音很好聽。


    男的說:“雖然上麵沒明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都失聯一個多月了,怎麽都聯係不上。”


    夏清雲說:“白德文,等有確切消息再說吧。”


    說完,轉身要走,白德文抓住她的手腕。


    “清雲,這是遲早的事。”白德文說,“再說了,你跟於向陽談了都幾個月了,他也沒帶你迴去見過家裏人,他就是跟你玩玩,你還真指望能嫁進總司令家?”


    於向陽談戀愛了?


    這是他的對象?


    他對象要劈腿了?


    於向念腦海裏閃過一係列問題。


    夏清雲掙開手腕,“你少跟我拉拉扯扯的。”


    她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於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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