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於向念的記憶中,於家順很少對她這麽嚴肅的說話,上次這麽嚴肅還是她從國外迴來的時候。


    她不服氣的說:“我沒插手啊!程景默是我丈夫,他失聯了,我都不能去問問嗎?”


    “念念!”趙若竹使了一個眼色,“今天吃團圓飯,有什麽事過後再說。”


    於向念心裏嘀咕著,還團圓飯!程景默和於向陽都不在家,哪團圓了?


    大年三十那天,於家順很早就出門了。


    其他人也沒閑著,貼春聯、放鞭炮、殺雞宰魚做年夜飯。


    大人們忙碌了一整天,三個小孩跑出跑進的玩了一整天。


    吃過年夜飯,洗漱一番,又開始守歲。


    家裏沒電視機,一家人圍著一個火爐吃瓜子、吃糖、閑聊說笑,三個小孩在打紙牌玩。


    氣氛倒也熱鬧!


    於向念想起上一年過年。


    程景默也是買了雞、買了魚的,做了七八個菜。


    可她那時候不搭理程景默和小傑,又氣趙若竹不給她迴家過年。


    吃飯的時候一點胃口沒有,隨便吃了點,便洗漱迴房了。


    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還覺得很委屈的哭了一小場。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接連不斷,預示著新的一年來了。


    趙若竹吩咐於向國也出去門口外放一串,“驅邪避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隨著震耳的鞭炮聲響起,於向念在心底默默許願:程景默、於向陽還有另外那三人平安歸來。


    新年許下的第一個願望就給了程景默。


    守歲結束,大家各自迴房睡覺了。


    於向念睡得朦朦朧朧,聽見了車子迴來的聲音,然後就是樓下於家順的說話聲。


    具體說什麽沒聽清楚。


    一整夜的時不時就會有鞭炮聲響起,於向念的這一夜睡得不太好。


    接連做了好幾個夢,一下夢見程景默光著腳走在雪地裏,一下夢見於向陽在密林裏被人追著,一下夢見程景默紅著眼說讓她等他迴來······


    初一很早就醒來了,想想南城是不可能下雪的,於向陽跑得比兔子還快,沒人能追上他。


    就是睡不好做的夢而已,這樣一想,心裏又安心了一些。


    初二吃過晚飯,於向念帶著小傑迴了家屬院。


    家家戶戶門上貼著春聯、貼著福字,小孩子們穿著新衣服跑來跑去,大家都還沉浸在年味裏。


    就他們家門口什麽都沒貼,看上去就很不喜慶。


    於向念迴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櫃的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幾張紅紙。


    紅紙的邊緣已經有些泛黃,應該是上一年程景默買了寫剩下的。


    小傑很有眼力勁的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毛筆和墨汁,他說是程景默練字用的。


    於向念好像沒見過他練毛筆字。


    她問小傑,“那你練過毛筆字沒?”


    小傑搖頭。


    於向念隻能提筆:健康平安 新春有約,春光無限 龍馬精神。


    橫批:平安順利


    小傑看著於向念那幾個扭扭曲曲的毛筆字,麵部表情也扭曲了。


    “嬸,你確定你寫的是春聯?”


    別人家的都是七個字一聯的,就於向念寫的八個字,怎麽讀怎麽別扭!


    於向念看著那幾個字也陷入了沉思,片刻後她說:“這更能表達我迎祥納福的美好願望。”


    其實,她心裏隻期盼著他們平安歸來,內容也是想到什麽就寫了什麽。


    小傑內心:願望很美好,就是字很醜。


    “走走走,去貼起來。”於向念說。


    於向念站在凳子上貼,小傑在下麵看正不正,對的齊不齊。


    雖然比別人家晚了幾天,這春聯還是貼上了。


    於向念嘴上不說,心裏開始一天一天的算日子。


    又過了一周,這天中午,她在家工作,大丫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嬸,你快出去看看,小傑把段元龍的頭打破了!”


    於向念放下筆,跟著大丫來到了操場。


    這時候,這裏已經圍了一圈人了,還聽見一個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於向念擠進人群裏,就見一個女人指著小傑的鼻子罵著。


    她身旁站著一個跟小傑年紀相仿的男孩,一隻手捂著頭,鮮血從他指縫中滲出,臉上也流了很多血。


    小傑站在他們對麵,身上都是灰,衣服被撕破了,臉上還有幾道抓印。


    他雙手攥成拳頭,高昂著頭,勢要拚下去的樣子。


    於向念拍開那個家屬的手,“你別指著孩子罵!孩子要是犯了錯,可以批評教育,但嘴裏別說這些不幹不淨的。”


    那家屬看到於向念,心裏有些發怯,但麵上不能輸。


    “你是怎麽教育小孩的?”那家屬挺起胸脯很是仗理的說,“你看看,他把我家龍龍的頭都打破了。”


    於向念絲毫不怯,語氣平穩,“你先帶你家孩子去衛生所包紮一下傷口,有什麽話包紮完再說,也不急。”


    “我家龍龍的頭是被你家小傑用石頭打破的!醫藥費你們出!”


    於向念說:“行,先帶孩子檢查要緊,走吧。”


    小傑拽住於向念的手說,“嬸!我沒錯!段元龍就該打!”


    “你怎麽說話呢?!”那家屬又指著小傑罵,“我要說你沒家···”


    於向念冷冷看著她說,“你想好了再說!”


    那家屬頓住,麵色訕訕。


    於向念還是那語氣,“你是想先去看你兒子的傷,還是要先在這裏理論?”


    那家屬一把拽起孩子,“走!要是哪裏傷了,我們不饒他!”


    大家來到了衛生所。


    醫生檢查了傷口,又詢問了一下,頭不頭暈?想不想吐?眼睛花不花?這些問題。


    小孩都搖頭。


    看來是傷了頭皮,沒有腦震蕩。


    醫生消毒,又縫了兩針,那小孩疼的哇哇哇的大哭。


    孩子的頭上裹著一圈紗布,看上去就像戰場上的傷員。


    那家屬抱著小孩,心疼的也眼圈紅了。


    於向念付了醫藥費,兩塊錢。


    走出衛生所,於向念問那家屬,“你是想現在理論,還是先把孩子送迴去,明天再說?”


    那家屬理直氣壯的說:“趁著大家都在,做個證!今天是小傑用石頭砸了我家龍龍的頭。”


    於向念說:“好,那我先問問這兩個小孩,為什麽打架。”


    於向念看著龍龍說:“段元龍同學,我問你,你跟小傑為什麽打架?請你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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