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蔓看著屏幕上的消息,垂眸迴想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麽,輕笑著嗬出一口氣,「放心,葉家沒事兒。」


    「那爸媽他們為什麽突然出差?」白野問。


    「葉家是沒事兒,但井家出事了。」葉青蔓淡淡道。


    白野鬆了口氣,葉家和井家關係好,她對井家自然也有過了解。井家和葉家也算是相互扶持著,一同走上來的。


    十來年前和葉家勢均力敵,隻是這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井家公司早就被葉家遠遠甩在身後。隻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井家公司的規模和白家比,還是要大上不少,沒有可比性。


    這些年,井家那邊出了問題,葉爸葉媽隻要有空,都會過去看看。


    井老爺子和葉老爺子是一起奮鬥幾十年,兩個老爺子關係好,不然以前也不會提出娃娃親的玩笑。兩家算是世交,葉爸葉媽心腸又軟,井家出了事兒,葉家沒有理由不管。


    葉青蔓繼續說:「昨晚我聽爸媽說,井家外地的子公司資金流動出了問題,公司總部也好不到哪兒去,井家上下正混亂著。危機時刻,爸媽應該是去搭把手。」


    白野吐氣:「葉家沒事兒就好。」


    她說是這樣說,聲音卻悶悶的,心疼又煩躁。


    葉爸身體那麽弱,還出差去幫井家處理公司的問題!白野知道井家的尿性,無非就是事後感謝幾句,什麽實質性的報答都拿不出來,也就葉爸葉媽心地善良,才會一直幫扶著他們。


    還有井無為,井家上下人多,爭家產的也多,可至少目前為止,井無為都是井家明麵上的繼承人,葉爸葉媽或多或少會照顧他一下。井無為那麽覬覦葉青蔓,肯定會趁機在他們麵前裝乖,拉近關係。


    白野越想,就覺得越不開心。


    如果是她,她才不會去幫井家,才不會理會井家這群白眼狼,更不會給井無為接近葉家的機會!但她隻能把這份不開心壓下去,她悶悶地垂眸看著地板,什麽都沒說。


    葉家和井家的關係如何,輪不到她插手。葉爸葉媽的行程如何,她也沒有評論的資格。


    白野把話藏在心裏,葉青蔓那邊沉默片刻,反而開口問:「白野,我問你,如果你是我爸媽,這時候你會怎麽做?」


    葉青蔓的語氣中,藏著淡淡的涼意。


    白野一怔,感覺心思被戳穿一樣,慌張出聲:「……嗯?」


    「你會去幫井家,還是落井下石?」葉青蔓眉眼彎起,輕佻地問。


    白野抿了抿唇,沒吭聲。


    「我不知道……」


    葉青蔓笑了一聲:「白野,說實話。」


    白野唿吸都滯了一下,明明隔著電話,她心裏卑劣自私的想法,還是被葉青蔓洞察得一清二楚。


    白野感覺心裏不堪極了。


    電話兩邊,都安靜下來,許久白野才小聲說:「……如果是我,我不會落井下石,也不會去幫他們。我應該會冷眼旁觀。」


    「嗯。」葉青蔓點頭,笑著問,「那白野,你猜猜如果是我,會怎麽做呢?」


    根本不用思考,白野心裏就立刻跳出一個答案:如果是葉青蔓,她隻會選擇……


    「落井下石,趁機吞併井家。」


    「嗯呢。」葉青蔓輕快地笑,「白野,你猜對了。」


    她頓了頓,舌尖掠過上顎,繼續問:「白野,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冷血無情,一點兒也不顧舊情?」


    「沒……沒有!」白野立刻搖頭,很用力。


    「真的?」葉青蔓挑眉,涼涼道,「白野,你給我說實話。」


    白野睫毛都顫了顫:「……」


    幾秒後,她弱弱地說:「你對那些不相幹的人,一直都是這麽狠的性格,我、我知道的。」


    葉青蔓的性格其實特別狠,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


    葉老爺子和葉青蔓一家人不住在一起,但逢年過節,他們還是會去探望。這期間,白野和葉青蔓和葉青蔓交換身體,她清楚地知道,葉老爺子對葉青蔓的教育是什麽樣的。


    要她狠,要她快點長大,從葉冬芸手裏接過公司,要她保護好葉家一家。


    葉青蔓自己的想法,偏偏也和葉老爺子不謀而合。從小,她就想要一個人,把整個葉家扛在肩上。


    葉青蔓又輕飄飄地問:「那麽白野,你怕我嗎?」


    「不怕!」這迴白野迴答得很幹脆,用力搖頭,「葉青蔓,我怎麽可能覺得怕你。」


    白野說出口的同時,猛地抬頭,忽然就意識到——


    不僅僅是葉青蔓隔著手機,輕而易舉洞悉她心中想法。她也清楚地知道,葉青蔓是怎樣想的。她們本就是最了解對方的人,她不害怕葉青蔓的狠戾,而葉青蔓也不會介意她的小自私。


    在葉青蔓麵前,她一點兒也不用覺得不堪。


    可是……


    白野眨眨眼,眸光黯淡下去。


    她不怕葉青蔓,也不可能怕。她怕的是,自己擔不起葉青蔓肩上擔負的一切。


    她始終害怕……害怕自己會拖累葉青蔓。害怕會被葉青蔓甩在身後,就算身體仍然綁定著,隨著時間的推移,靈魂也漸行漸遠。


    ……一不注意,思緒就飄遠了。白野迴過神來,握緊拳頭,很用力很用力,指甲幾乎鑲進肉裏。


    她在想什麽?她已經答應了葉青蔓,最後再試試臨時標記,如果真的沒法停止身體交換,如果真的一輩子和葉青蔓綁定在一起,她就不能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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