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作為體委,來過幾迴器材室,她熟門熟路地繞進去,三兩下點好球拍,正要往外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走進器材室中,越來越近。


    葉青蔓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和白野隻隔著一張貨架。


    「葉青蔓?你怎麽來這兒了?」白野怔了下。


    「嗯。」葉青蔓點頭,解釋道,「老師讓我來幫你清點球拍。」


    「我已經清點好了,我們一起去辦公室吧。」白野撓撓腦袋,這麽簡單的工作,老師居然還喊兩個人做。白野向葉青蔓的方向走過去,誰也沒有預料到,這時一陣風吹來,忽然「嘭」一聲巨響,器材室的門被風吹關上了。


    再下一秒,頭頂原本就昏暗的燈泡「吱嘎」響了一聲,燈光一下子熄滅。


    器材室的電燈開關在門外,應該是被門框撞到了。


    器材室倏地變得一片漆黑。


    老舊的器材室本來就沒有窗戶,隻有門縫那兒滲出來一點兒光,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麵對突如其來的意外,白野和葉青蔓,兩人都沒有半點兒驚唿,狹小的器材室安靜得可怕。


    黑暗中,安靜了一會兒,白野聽見葉青蔓很輕的聲音:「白野,我看不見。」


    「白野,你帶了手機嗎?」葉青蔓又問。


    「沒有。」白野為了打球方便,把手機留在教室裏的。


    葉青蔓好像在無奈地笑:「我也沒有。」


    葉青蔓的語氣一如既往的鎮定,可白野卻聽出了無助的感覺。


    「葉青蔓,你站在那兒別動,我馬上過來。」白野熟悉器材室的布置,手掌摸到身旁的貨架,快步往葉青蔓的方向走去。快要接近時,白野怕撞到葉青蔓,放慢腳步。


    一具柔軟溫暖的身體忽然撞進她的懷中,雙手本能地環繞在她身後。


    「唔……」


    白野身體僵了一瞬。


    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隻有唿吸相撞的聲音,和柔軟溫暖的觸感。


    白野還沒反應過來,葉青蔓又立刻向後退開。白野幾乎下意識伸手,在一片黑暗中,準確地捉住葉青蔓的手腕:「我熟悉這裏的路,牽著你出去。」


    「好。」葉青蔓輕聲道,兩隻手牢牢牽在一起。


    白野摸索著,牽著葉青蔓往門口走。很快,摸索到門把手,白野沒擰動。她皺起眉頭:「反鎖了。」


    白野又擰了擰好幾下,鐵門發出框框聲,就是打不開。她皺眉道:「估計是門鎖太老,剛才被風猛地吹關上,反鎖卡扣給扣上了。」


    葉青蔓點頭:「嗯。」


    白野又用力踹一腳,鐵門聲音很大,有灰塵從房頂落下來,仍然沒有踹開。


    「怎麽辦?」白野轉頭去找葉青蔓的臉,她的眼睛已經逐漸習慣黑暗,目光鎖定在葉青蔓的臉頰輪廓上,語氣下意識變得有些委屈。


    「等。」葉青蔓很簡潔道,「就在這兒坐著等。」


    器材室周邊是一大片廢棄足球場,離這兒最近的建築是醫務室,也有幾百米距離。比起踹門喊人消耗體力,還不如就坐著等。反正最多下節課,班上同學老師就會發現她們不在。


    「唔……好。」白野聽見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葉青蔓已經坐下了,她就挨著葉青蔓,在狹窄的小通道中坐下。腿伸不直,隻能微微蜷著。


    白野抱著膝蓋,葉青蔓就在她身側,同樣的姿勢。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黑暗狹窄的器材室裏很安靜,衣料摩擦聲、她們的唿吸聲,都顯得異常明顯,交融在一起。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坐著,白野感覺氣氛有些怪怪的,想說些什麽,還沒開口,葉青蔓忽然靠近了些,緊緊挨著她的身側。


    白野清晰地聽見,葉青蔓輕輕地笑了一聲,像是自嘲的笑。


    葉青蔓今天一早就想和白野說一說,周五那個沒有完成的吻,卻破天荒地沒了勇氣,甚至,覺得羞斂。


    她不喜歡這種絲毫不受自己掌控的情緒。


    葉青蔓本來都想,暫時將這事兒埋藏在心底,過一段時間,再風輕雲淡地告訴白野,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可是現在,在什麽也看不見的黑暗中,隻有她和白野兩個人的狹窄空間裏,葉青蔓清晰地感覺到,消失的勇氣正像野草一樣瘋狂蔓延。


    心裏好像燃起了一把瘋狂的烈火。


    不管是羞澀、害怕,還是別的什麽情緒,都被燒得一幹二淨。


    想要知道白野究竟在想什麽,怎麽對那個吻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是斷片了嗎?想要聽白野因為羞澀而發出的嚶嚀聲,想要看白野驚慌失措,卻無處可躲。


    想要……


    想要白野。


    「葉青蔓,你笑什麽……?」


    白野聲音倏地被掐斷。


    葉青蔓毫無預兆地,忽然一翻身,坐到她的身上。


    白野:「!!!」


    黑暗中,她看不清葉青蔓的表情,隻隱約看見她的臉頰輪廓,離得越來越近。白野下意識想往後躲,但身後就是牆壁,麵前就是貨架,腿都沒法伸直,更別說躲開了。


    葉青蔓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側臉,很癢。白野忽然有一種,葉青蔓是不是看得見她的錯覺,她瞬間更慌了,感覺自己慌亂的表情被葉青蔓一覽無餘。


    「葉青蔓……」白野唿吸都變得急促,她弱弱道,「你突然坐過來幹嘛?是要、要和我試試……那個……身體接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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