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希望葉青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長大。


    葉青蔓對自己的要求卻異常嚴格。成績,她從來沒有從年級第一跌下去過,公司也是她高一時,自己要求跟著葉媽進去的。還有小時候,像是小提琴一類的各種興趣愛好……


    白野轉動椅子,看向書桌後麵,一整麵牆的大書櫃,密密麻麻分門別類擺滿了各類書籍。葉青蔓房間裏擺著的那些書,隻是滄海一粟。而書房裏的書籍,不說全部,大半葉青蔓都已經看過。


    白野從來沒問過葉青蔓,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努力?為什麽要對自己要求這麽嚴格?為什麽不願意放鬆一下?


    但白野明白。


    她能做的,隻能是努力不拖葉青蔓的後腿。


    白野隻發呆片刻,又轉迴到書桌麵前,埋頭奮筆疾書。


    ……


    同樣是晚上九點,白家那邊的氣氛,和葉家截然不同。


    葉青蔓出門到走廊盡頭接水,她在三樓走廊,可以清晰地看見,樓下客廳的燈還亮著的,幾個人影投在牆上,不多不少,正好白家一家人,除了她。


    「咕咚咚……」飲水機的聲音很輕。


    葉青蔓聽見樓下幾人在聊天,他們說話聲很大,也沒注意到三樓走廊她的身影,葉青蔓幹脆捧著水杯,饒有興趣地半趴在欄杆上,正大光明地聽。


    他們在說白野。


    「小馳,開學快一個月了,你和你姐姐就在隔壁班,你們隻隔著一個過道,你應該有關注過她吧?她在學校過得怎麽樣,適應嗎?有沒有交到什麽朋友?」是白爸爸的聲音,他的聲線是特別低沉柔和的,可惜語氣太公式化。至少葉青蔓聽不出半分真切的關心,隻有尷尬。


    「爸,我覺得她適應得蠻快的,這才一個月時間,她就在籃球場上唿風喚雨了。」白馳在家長麵前,終於學會裝得乖巧些,隻可惜說出來話還是陰陽怪氣。


    白家幾個家長特別看重學習成績,他說白野在籃球場上混得威風,話外之意就是說她不愛學習,一整天就混在球場上。


    白爸倒是沒什麽反應,但白媽已經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白老爺子也微微皺起眉頭。


    白馳繼續道:「至於朋友……我也沒怎麽注意,她身邊好像都沒什麽人。」


    的確,白野在學校時,大多數時間都是和葉青蔓在一起,其餘時間則都是獨來獨往,像隻孤狼。白馳很自然地把葉青蔓給隱去了。


    「哦……不對!還是有的!」白馳忽然一拍大腿,激動道,「我朋友告訴我,白野她和職中的那些小混混關係特別好!」


    白馳也是不經意間,聽到樂智他們說的,職中小混混頭子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動去要白野的聯繫方式!白馳不知道那個混混老大是什麽人,也不知道她和白野的關係到底怎麽樣,但在家長眼中,職中的都不是什麽好人,這麽說準沒錯。


    果然白馳話音剛落,白夫人就立馬默契地幫腔道:「唉這孩子,以前在鄉下結交不到朋友,和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混混玩到一起就算了。怎麽現在到了城裏,還是一個樣,嘖……」


    白馳一起陰陽怪氣好幾句。


    白老爺子隻是輕笑著「唔」一聲,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最後還是白爸尷尬到聽不下去,轉移話題:「小馳,你們下周就是第一次月考了吧?準備得怎麽樣?」


    「挺好的!」白馳笑著說。


    「小馳肯定沒問題,就是我擔心小野她,唉……」白夫人一臉惋惜地搖搖頭。


    白野以前在鄉下的成績雖然好,但鄉下教學模式和城裏不一樣,鄉下教育資源也遠遠比不上海城,川城海城兩所城市的計分方式也完全不同。白家人都沒把她以前的成績當迴事。


    「小野她才迴城裏,難免不適應,成績怎麽樣都無所謂。」這下,白老爺子倒是幫白野說話了,卻不是覺得白野成績好,而是壓根兒沒對她成績抱有期望。


    說白了,白老爺子打心底兒裏,也覺得白野就是個鄉下小混混。如果指望她成績好,當初就根本不會讓她進國際班,而是想方設法都要把她塞進成績最好的二班。


    樓上,葉青蔓淺淺抿了口水,情緒很淡的臉上,終於掛起一絲淺笑。嘲弄的淺笑。


    說完白野,話題又轉到了白沫身上。


    「沫沫,你最近學習怎麽樣?高一了,跟得上進度嗎?」看樣子,白沫的成績也不是很好,不過白夫人對她就滿是關切,沒有丁點兒嘲諷。


    白馳也說:「小沫學習有不懂的地方,隨時來問我,我給你補。」


    白馳他人雖然蠢,但應試教育的分數不低。


    「對,小馳你多幫幫妹妹。」白爸的聲音也很嚴肅,「沫沫,現在你讀高中了,不能再像初中那樣放鬆,你喜歡的那個什麽……畫畫?動畫?以後還是別接觸了,高考結束,隨便你怎麽玩……」


    「……」


    「……」


    一句一句。


    看得出白家一家子是真心對白沫好,但他們說出的那些話,總讓人感覺暗戳戳地不舒服。


    聊天聲終於暫緩。


    「爺爺,爸、媽,我困了,先去睡了。」白沫在牆上的影子起身,她的聲音很軟,可葉青蔓卻從中聽出了幾分藏著的不悅。


    之前白沫一直沒有說話,應該是縮在沙發角落裏,埋頭安安靜靜地聽著。好像小姑娘在這個家裏,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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