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團藏的記憶中,扉間大人一直對宇智波多有防備。


    即使他的護衛中有一個宇智波鏡,也不代表他認同這一族,這一族可以說是木葉的最大隱患,這個雷早晚會爆。


    團藏隱隱可以感覺出,扉間大人在尋求一個平衡點,隻是英年早逝,他沒有找到那個答案。


    接任火影的猿飛日斬,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平衡。


    因此誌村團藏認為,既然如此,沒有適宜的方案,那不如直接肅清,反正能有些眼睛留下給他即可,日斬那時就半推半就地任憑事件發展,團藏喜聞樂見,否則若是太過鴿派,團藏也不會服他。


    第二次九尾襲村時,所有人都看到九尾的眼睛帶有紅黑相間的印文,有過去宇智波斑前車之鑒,他們自然以為是同一個人,畢竟,如此這般操縱過九尾的人,也就唯獨他一個了。


    隻是團藏萬萬沒想到,真正的操縱者會是從前那個毫無天賦跟閃光點的宇智波帶土。


    他一直以為是宇智波斑,假死之後通過某些手段活到了十幾年前,並且發動了第二次九尾襲擊事件。


    “你從前是藏拙還是神無毗橋之後有了什麽際遇?”團藏這麽問到。


    帶土微微眯了眯眼,“你會伊邪那岐,說真的有點令人吃驚。”


    下一秒他的話語又從團藏身後陡然冒出,帶土出手的同時閑涼道:“至於舊人舊事,不如你去下麵問吧。”


    團藏利用這次被人背刺的經曆,捕捉到了對方實體,確認虛化並非是時時刻刻的,為此他付出了一隻寫輪眼的代價。


    依照團藏的設想,他可以抓住帶土變為實體的時間點,由身體觸發禁錮咒印,將人困在原地。


    既然對方有意殺他,那他也必不能讓人活著離去。此人對木葉抱有仇恨,無論是否將他的目的了解清楚,都必須盡快殺掉,否則後患無窮。


    隻是一對二,終究有些狼狽了。


    在寫輪眼先後關閉以及木遁使用後的副作用之下,團藏狼狽到了極致。


    同樣,他也可以感知到自己的心髒被不知名的兇器貫穿搗毀了,他愕然地躬身,背後平白生出一道傷口,鮮血噴灑四濺。


    他忽的想起了幾年前日斬死的那一天,山中風向他報告說三代目大人的查克拉消失了,他當時短暫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實人長到一定年紀,對於自己應該終結在哪一個場景已經有了一定的預想,他心想,日斬在當時應該已經有所準備了。


    大蛇丸找上門來,是日斬沒有了斷幹淨的過去給予了他一發迴旋手裏劍,若是大蛇丸叛逃之時就了結了對方,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猿飛日斬那了無作用的慈悲,是誌村團藏最看不起的弱點,同樣也是他有所崇敬的優點。


    陣線一致的時候,他不希望他仁慈,陣線不一致時,他希望他對自己多些慈悲容忍。


    如今要做個比喻的話,日斬可比作一根拴著風箏的線,另一頭牢牢拴在名為木葉的土地上,負責在風箏跑得太過順風遠去的時候將他猛然拉迴,風箏有牽掛才不至於由著風雲狂縱。


    他們並非是對立的,甚至可以說是互相了解得徹底的同伴,隻是常常審視對方,並借此來審視了自己。


    團藏在臨死之前,借著猿飛日斬這個名字審視了自己,他想知道,日斬死的時候,是否借著他誌村團藏的存在審視了自己,他得到了什麽樣的答案?


    光熄滅後,暗影侵襲,線斷了,風箏也自可隨意浮動。


    隻是屬於他的時代就要在此刻落幕了。


    不甘心嗎?有很多。


    釋然嗎?也多少有。


    團藏緩慢抬眼看向宇智波帶土,“你既還有這本事…緣何不早早拿出來?”


    帶土蹲身瞧他,語氣有些微俏皮,“您誤會了,這一擊不是我,也不是旁邊那個看熱鬧的傀儡大師。”


    看著團藏略顯無神的眼睛,帶土抬手摸了摸下巴,“您要是不知道是誰,倒也沒什麽。”


    “反正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為什麽死?”


    “隻是辛苦您這麽一位老人家,陪我們這群小輩玩耍了。”說著,帶土就伸手向團藏的右眼,“那麽,這隻眼睛我就準備迴收了。”


    團藏嘴角牽起一道笑意,猛然之間,周身血液變成了黏膩的黑色液體噴湧而出,他牽扯衣服露出胸膛上的封印,往前踉蹌兩步,帶土急急後退,同時整個人緩緩下沉至地下,“老年人的心思可真難把握啊…”


    幾分鍾之後,以團藏為中心,方圓幾十米範圍的地帶,出現了一個十分圓潤的深坑,底端躺著團藏本人的屍體,宇智波帶土就站在他身旁。


    蠍站在深坑邊緣垂眼看了看,評價道:“這場戲還行,不算無聊。”


    帶土抬頭看向他,“那我也沒見你有多捧場啊。”


    於是蠍緩緩抬手拍了拍巴掌,統共兩聲,“滿意嗎?”


    帶土暗笑一聲,“前輩啊,我問個問題啊,當然我是很真摯的,全然沒有嘲諷的意思,跟你那兩聲巴掌可不一樣。”


    蠍不言不語地迴望他。


    “幫我跟幫阿蕪小姐有什麽區別嗎?”為什麽這些家夥總是致力於給他添堵呢?


    “總不能因為她看起來比我更像個好人吧?”


    “你忘了我是個傀儡師。”蠍轉身離去的同時落下這麽一句。


    向來隻有傀儡師擺弄傀儡的,沒有反過來的。


    帶土得到了答案,他短促地輕哼了一聲,隨即蹲身察看團藏的眼睛,不出所料,果然因為那道封印毀壞了。


    “還真跟角都說得一樣,做白工了...”帶土右手手指覆蓋在那隻眼睛上,沉默地以木遁·扡插之術戳爆了那顆眼球。


    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長歎了一聲,“撒,接下來怎麽辦呢?”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木葉廢土的中心凹地上就出現了一個白袍怪物,高似一座小山,震得整個地表都連連發顫,祂嘴唇大張垂落至與肚臍齊平,聲音吼叫似千萬個山間野獸齊齊仰天長嘯,瑩瑩綠光密集地自它深淵一般的嘴中躍動跳出,又從天際紛紛四散而去,宛如星辰墜落。


    “...”誰來告訴他,長門到底打算搞什麽?!


    曉組織的人,他們有一個很突出的共性——擅長白費力氣。


    “所以那些死掉的人又都活過來了?”裟欏問。


    迪達拉應了一聲,謹慎地巡視四周,“都活過來了,應該是剛才那些綠光的緣故,是靈魂?嗯,的確是靈魂,不過也隻是活過來了,軀體傷害看起來是無法恢複,嗯。”


    有幾個人仍舊是斷手斷腳的狀態,睜眼即痛苦地嘶嚎著,還有些人痛哭流涕,畢竟是去淨土走了一圈。


    另外還有好幾個尚有餘力的忍者也加入了挖掘幸存者的行動中,整片區域士氣可以說是大為振奮,一點也沒有剛才那種蔫頭耷腦的模樣。


    歡唿與痛唿並存,那聲浪仿佛要將周遭的斷壁殘垣都重新掀翻,迪達拉雖然對眼下這境況稍有驚異,但也很快恢複鎮定。


    “...有點棘手了。”迪達拉表情並不算好。


    他視線掃向圍成一圈的木葉眾人之處,包圍圈右側的地麵之上,躺了個人。


    飛段被綁成了一條毛毛蟲,他正拱著身子試圖趁亂爬到迪達拉二人附近,隻是沒挪幾步,又被身後一股大力給堅定地拖了迴去,他鯉魚打挺一般掙紮了一小下,根本使不出力氣,隨即挺屍一樣臉朝下,任憑那力道拉扯。


    嘴巴也被人給堵了,就,很煩,很暴躁,很想殺人。他飛段大爺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了?!迪達拉那家夥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木葉的人都活過來了啊!再不跑,一起去木葉地牢麵壁思過嗎?!


    這個黏不拉嘰的繩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都是口水惡心死了!誰知道那個神月出雲到底有沒有漱過口啊?這東西就從他嘴巴裏吐出來啊!他們木葉的家夥都這麽不愛幹淨嗎?!


    “我勸你還是別想著跑了。”神月出雲一腳踩在飛段身上,“沒聽到小櫻說要留著你解毒嗎?”


    飛段猛地一下往後蹬踹,卻因為身體被限製僅僅隻是搞成了一個滑稽的死魚擺尾,半點傷害也無。


    鋼子鐵惡意地笑了,他蹲身拍了拍飛段的大背頭後腦勺,“中年人,你這油頭每天要用掉多少發膠啊?”


    敢說他是中年人?!他才二十幾歲,正值青春年少啊!啊啊啊宰了他宰了他!!


    跟蛆一樣在地上翻滾的飛段不同,裟欏要顯得冷靜得多,她麵有沉思道:“如果今天死亡的人都活過來了的話,那飛段殺的那幾個木葉忍者應該也複活了。”


    她歎了一口氣,或慶幸或惋惜,慶幸的是這樣一來就商量的餘地,惋惜的是,恐怕他們也白費力氣了...


    團藏可能沒死,這一點迪達拉也想到了,他握著身旁人的手,鬆了又緊,略有不甘,裟欏半耷拉的眼皮輕微掀了掀,臉上是有些勉強的苦笑,“差點運氣,沒辦法了。”


    誰能想到還能有人有如此宛如神跡的能力呢?一次性複活這麽多人,該是六道在世了吧?滅世又救世,讓人搞不清楚到底是精神分裂還是幡然醒悟。


    仿佛是跟所有人開了一個玩笑,兒戲之間足以令人認清神與凡人之間的差距,這就是擁有六道之眼的人。


    “那個粉頭發走過來了。”迪達拉斜眼道。


    春野櫻覺得這人真的很不禮貌,一直粉頭發粉頭發的叫她,她抿唇瞪他一眼,“我叫春野櫻。”


    “哦,所以呢?”迪達拉不鹹不淡地迴應道,隱隱有把裟欏擋在身後的意圖。


    這點心思瞞不過小櫻的眼睛,她錯愕又嫌棄地掃他一眼,“她是個人,你用不著惡狗護食一樣守在她身邊。”


    “還有,我就是找她說點事,你看得這麽緊,是因為有了危機感嗎?”小櫻略一挑眉,“怕她迴到木葉啊?你這個叛忍。”


    裟欏適時朝前擺了擺手,阻斷這場互相找茬的行為。


    “小櫻,你幫我看看眼睛吧。”她說,“看看能恢複幾成?”


    她自己用醫療忍術先行處理過了,隻是沒什麽效果。


    聞言小櫻一把掀開迪達拉,把人掀了十多米遠,直直撞上了一旁的廢墟,眾人咂舌地行著注目禮。


    小櫻掰著裟欏的眼皮檢查了一會兒,發現眼睛的瞳孔反射已然消失,她頓了頓,說:“可能需要眼球移植。”


    “嗯,我猜也是。”裟欏平靜地轉移了話題,“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我想問問你之後的打算,”小櫻麵有踟躕,“不如你留下來吧,也許綱手大人會有辦法呢?”


    裟欏皺著鼻子搖頭,已是表明了沒考慮過這個選擇,“別說傻話了,你知道不可能的。”


    “不,我不知道,你解釋一下。”


    “…”裟欏噎了一下,驟然笑了笑,“我留下來?以什麽身份?”


    “阿月?阿蕪?還是大蛇丸的舊部?”再者說木葉是個多事之地,往後還不知道能剩多少清靜呢。


    “而且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團藏應該也沒死…”她雙肩抬了兩分又頹唐地鬆懈下來,整個人透著一股疲憊,“我還是老實找個地方貓著吧。”


    “不報仇了?”小櫻問。


    裟欏短暫地沉默一瞬,“我報過仇了,隻是沒成功而已。”


    “這次擅自牽扯了其他人進來,找了幫手,也做了我覺得最為穩妥有成功幾率的計劃了,假設他確實死了,卻還是會因為一個死而複生的神奇忍術複活…那我確實沒辦法了,”她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可能老爺子命不該絕吧,要留著給木葉自嚐惡果也說不定哈哈。”


    最後她恍惚地說了一句真心話,“這一切跟笑話一樣,詭吊又荒誕。”


    迪達拉感覺自己的腦殼砸穿了好幾道碎牆,最後綁地一聲嵌進了一道縫隙中,他呸呸吐著一嘴的牆土灰塵,嘴裏暗罵道:“這小鬼到底是什麽力大無比的寬額頭怪物?“


    他扭身拔出頭,火氣蹭蹭往上衝,結了個土遁的印,打算就著這機會把飛段偷偷拿迴來,順便也給木葉的人一點小小的震撼。


    隻是人剛鑽出去冒了個頭,就與飛段來了個臉貼臉四目相對。


    “唔!唔唔唔!”


    飛段這個沒腦子的東西,又開始死魚擺尾了,引得方才被人體砸牆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的木葉幾人迴神。


    “不好!”鋼子鐵一邊叫嚷著一邊往地上踹了一腳,迪達拉縮頭又冒出,又是一腳砸下,連番幾次以飛段為中心,四周地麵遍布腦袋大的洞...


    “夠了!你在打地鼠嗎?!”迪達拉忍無可忍,深感受到了侮辱,“信不信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藝術?!”


    “別呀,繼續呀,我正玩得起勁呢,”鋼子鐵戲謔道,眉宇間全是不正經,“很久沒玩過這麽幼稚的遊戲了。”


    “你!”


    裟欏聽著那邊的動靜,忽然福至心靈道:“讓我們走吧,小櫻,飛段放血給你研究,但是人我們要帶走。”


    “...這我做不了主。”春野櫻為難道,“他殺了木葉忍者是事實,即使死者已經複活,也沒有改變這個事實。”


    “嗯...但他的血同樣也可以救那些中毒的人啊。”裟欏說,“這算是功過相抵吧?”


    “至於我要帶人走麽...”她頓了頓,又拿出了那副挾恩圖報的作態,霧靄沉沉的眼睛就那麽直直錯位望著春野櫻,“就當做木葉欠我的還完了,如何?”


    “無論是猿飛日斬以及綱手,都沒有處置誌村團藏這一事實,”


    “還是我曾經透露給你們,關於宇智波帶土跟曉組織的情報...”


    “往後是真的一筆勾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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