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村團藏,今年73歲了。


    古稀耄耋之年,若是能得以壽終,恩澤廣或許可惠及草木昆蟲。


    按理來說,人在這個時期如何都該將自己看得分明了,所欲所求,得失與否,都該在他內心敞如明鏡,但有些人偏生是有極具欺騙性的手段,對鏡自照憶及往昔之時,總是得感慨一句——木葉沒他得散。


    他功績赫赫,當說得上是木葉肱骨之臣。


    扉間大人意屬猿飛日斬,他不能說是不服,隻能說是有些疙瘩,但日斬與他一明一暗,已是自柱間,扉間二位大人先後死去,木葉內外交困局麵下的最佳解法。


    轉寢小春,水戶門炎,不妨說他們二人也是有那麽些作用,但在誌村團藏看來,他們跟日斬一樣,做事頗有些瞻前顧後不夠果決。


    隻有他本人,完美繼承了扉間大人的執政理念。


    拋卻一切個人情感,以村子利益為先,他背負起了村子的暗麵。


    有光照的地方就會有黑暗,日斬是光,而他就是暗影。


    如果光足夠強,尚且能圈定暗影的範圍,將它聚攏在一小塊地方,但若是光自身都變得黯淡了,那暗影便是無需再有顧及。


    他生平還有所執念,依托於忍者堅定的內心,這個念頭他遍嚐多年未曾實現,卻分毫未曾動搖,而如今,竟是仿若一步之遙的距離,觸手可及。


    多年前慫恿半藏坑殺當時正有些名聲跟力量的曉組織時,未曾想過未來有一天,這個組織竟是他實現目標道路上的一雙推手,陰差陽錯,讓他有機會得以朝前大邁一步。


    這一步暢想多年,可謂是傾盡心血。


    合格的政客,自是懂得抓取一切機會為自己籠絡政治資本,台子如今已經搭好了,就等著各方人員上台。


    每個人都有上場的時間,團藏足夠敏銳,他知道自己該何時登場,前提是沒有突發意外。


    “誌村團藏——”


    “你這個縮頭烏龜——”


    “你有膽子殺人沒膽子承認嗎?!”


    “你偷了那麽多寫輪眼——你拿出來看看啊——”


    “你藏頭露尾的是等著什麽時候用啊?!”


    “等綱手死嗎?!”


    “綱手馬上就死啦!你馬上就可以做火影啦!你高不高興啊?”


    這是個循環播放,多個喇叭,對著他基地轟,原本基地在地下,該是聽不到這聲響,但那聲音的主人不知道從哪裏獲得了他基地地址,先用炸彈在上方地麵連番轟炸,等他們緊急避險後,根的成員剛露頭出去,就遭遇了喇叭轟炸,毀了之後,沒多久,又出現那聲音。


    可他們找不到人,就迴來稟報。


    “團藏大人...這...”團藏的親信油女取根欲言又止。


    眼下木葉正受曉組織首領的襲擊,有不知名的人混了進來也是正常,隻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準確找到了基地所在地,這裏頭沒有人串通透露情報是不可能的。


    時間要撥迴到一個小時以前。


    木葉隱村風平浪靜的一天,對大多數普通人來說是如此,有些人剛吃完午飯散著步迴家,還在閑說著最近局勢有些不好,連三代的兒子猿飛阿斯瑪都死了,不過好在村子曆經三次忍界大戰,都還算遠離中心戰場,如果未來真的有戰爭的話,村子裏仍舊是最安全的地段。


    理應如此,直到村子中心位置突然起了好幾起爆炸,那聲音震動著傳了很遠,遠到等待在高空的迪達拉三人都聽見了。


    “佩恩進去了,嗯。”


    “早該進去了,我們都埋伏兩天了吧?”飛段一如既往沒心沒肺地說著,“要我說就算我們直接進去了又怎麽樣?”


    “找個人又不難,隨便抓一個忍者跟我綁定,他不可能不鬆口。”他牙齒特別白,因此這麽狂妄地笑起來時顯得整個人很不聰明,尤其他還用大拇指指向了自己。


    裟欏睨眼看向飛段,“你的辦法很容易出現做白工的情況,浪費時間,還得應付木葉的傾巢之力,不要讓我花不必要的心力。”


    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刻,等佩恩吸引了大部分木葉忍者的注意力後再潛入,再說了,隨便抓一個忍者,對方未必知道團藏的老巢。


    “說起來,你買那麽多喇叭幹什麽?”迪達拉舉起其中一個問到,他隨意按了一下上麵的開關,就陡然被一道分外響亮尖銳的女聲襲擊了耳朵。


    “誌村團——”他整個人一激靈,拿遠了喇叭的同時趕緊關上了開關。


    他一言難盡地側頭道:“...好吧,雖然不是很明白這個辦法的可行性,不過效果是有了,嗯。”


    裟欏笑著接過喇叭,把這最後一個放進了卷軸,“我就是賭一賭,他這個人還沒有那麽厚的臉皮,任人隨便罵都藏著不出手。”


    “賭他是個高自尊低下限的人。”否則他要是打定主意不出來,他們還真沒法在木葉的地界掘地三尺。


    迪達拉一條腿微曲著膝蓋,一手撐著臉看她,另一手輕點著她的腦袋,語氣裏是很容易就察覺到的自豪,“你以前都是在跟我裝傻是吧?”


    分明這麽擅長洞察人心,過去還總是一副接收不到他深意的模樣,好多次對視,他都盯著她看入神了,她卻還一臉莫名的狀態,眨著眼睛疑惑地迴視他。


    蠍大哥以前說她頗有心計,他還覺得這有什麽?她對他有所圖謀那就最好了,當然現在也這麽覺得,隻是有時候想起初見之時,能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就被她算計了。


    是有點詫異的暗爽的心態。


    他手指順著她的麵部輪廓下移,移到她的耳垂附近,若有所思地摩挲著那處。


    有點癢,而且他掌心的舌頭躍躍欲試,那熱氣燙得她臉頰發紅,於是她夾著脖子衝他皺了皺鼻子,“停下哦。”


    這裏是高空,謝謝合作。


    今天的風比較柔和,沒鬧什麽脾氣,迪達拉的心也分外平和,隻單生出了些熱意,可惜身旁同他們並行的另一隻黏土鳥上有個大煞風景的家夥。


    飛段致力於打擾他們二人之間的任何單獨進程,他覺得太好玩了,尤其是迪達拉憋著一股邪火的模樣,簡直令他心裏得到了大滿足。


    “喂喂,我說啊,不是要辦正經事嗎?”他揚著聲線惡意道,“或者我先進去給你們騰點空間?”


    他要是真有這麽好心就不會那麽多次橫插一腳了,要不就是一聲驚天大吼,要不就是叫囂著要吃飯,再不濟也是直接一手搭在迪達拉肩上,片刻不離身,將討人厭的姿態拿捏得迪達拉說不出半點惡語。


    因為但凡他讓飛段滾遠點,後者就笑得極為富含深意,迪達拉到底還是要點臉的...


    正想著等這次行動結束後,他肯定要把飛段甩脫,並且快速在心裏計劃了好幾個方案,就聽裟欏說:“差不多可以進去了。”


    “我們走大門。”


    村內突發襲擊事件,大門守衛一陣慌亂,留守的二人並非上忍,正在頭腦風暴襲擊者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輕易就穿透了結界。


    他們就分別看到彼此的身後,各自出現了一個人。


    “你後麵...”


    “你後麵也...”


    “辛苦啦,你們休息一下吧。”裟欏笑說,那二人應聲倒地。


    “木葉看門的忍者是真的不行,比不上岩忍,”迪達拉拉踩了一波,“這麽鬆懈,很容易沒命啊,嗯。”


    飛段扛著鐮刀稍微滯後,他的黏土鳥要飛得慢一點,隻是他剛靠近,就遭遇了一陣強烈風壓,不是衝向他,隻是前方破壞範圍太廣,造成了氣流亂竄。


    “陣仗可真大啊佩恩那家夥,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他認真出手。”他抬頭遠眺了一下塵煙飛舞的方向,“其實他早這麽搞不就行了?尾獸早就捕捉完畢了吧?還用得著我們跋山涉水累死累活地幹活?”


    這話已經算是極為肯定佩恩的能力,的確,從穿行進入木葉的保護結界,再到中心地帶直接開打,他有的不隻是決心,還有對於自己能力的相當自信。


    一人單挑一個忍村,裟欏覺得他可能是從宇智波鼬那裏獲得的靈感。


    “小南應該也參與行動了。”迪達拉搭腔道,“說不定蠍大哥也來了。”


    “他一向厭惡木葉,嗯。”


    “那我得小心點了。”裟欏一邊說著一邊跳上黏土鳥,“其實他來幹嘛呢?佩恩是自來也徒弟,這明明是木葉內戰,他也是閑得慌。”


    “木葉內戰?”飛段高挑了眉毛看她,“你可真是會給人下定義,佩恩要是聽見了你的說法,得氣死。”


    “那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他還是別跟我碰麵了。”


    飛段抬手點了點自己太陽穴,表情是有點掙紮地想要擺脫對方的話術語境,他在此時忽的有點可憐起迪達拉來,他指了指他,說:“你小子完了。”


    “?”


    “你嘴那麽笨,要是吵架,我建議你直接武力碾壓,跟她別多說廢話。”說完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仿佛這是個極為實用的技巧,“不然肯定輸。”


    迪達拉嗤笑一聲,斜眼看他,“我也沒想過要贏啊,嗯。”


    “你是沒聽過她說佩恩是個腦殘。”哦當然你也是。


    “?”


    迪達拉見飛段這麽不恥下問的姿態,便抬手握拳,做作地清了清喉,表情極為貼近裟欏說話時的翻白眼的神態,“他腦殘吧?同樣的辦法不是已經被千手柱間驗證過了嗎?尾獸分配到各大忍村,跟他現在做的事有什麽區別嗎?”


    “這個方案已經可以說是失敗了啊,他還走人家已經走過的老路,”


    “真不愧是受過木葉教育的人啊,對建村先祖有種異樣崇拜。”


    “…”飛段難得轉了轉腦子,心想好像本質上是沒什麽區別,隻是火力的差別而已。


    他靜默了兩三秒,再次確定但凡她以前要是能說話,絕對活不到離開曉的那一天。


    這可是完全冤枉了裟欏,她以前就算能說話,也萬沒有那個膽子舞到佩恩麵前去,隻不過如今是她煩透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一心一意隻想報完仇後找個地方避世隱居,因此對待這些可以說是決定了世界格局的上位人士,顯得隨意了些。


    沒有提前通知木葉佩恩可能會襲擊,是她綜合考量後的決定。


    一是,這件事無法避免,如果整個世界當真有著一條主線,那這個主線顯然就是木葉,他佩恩今天就是要打木葉不是嗎?


    她又不是任職了大名府說客,沒有必要以一人之力一人之口才去替人解決問題。


    二是,她現在的觀點就是,不插手,任由各方勢力去爭鬥,反正鬥到最後,總會有一個解決方案出來,並且充分相信後人對創傷的修複能力,這一點是縱觀曆史後得出的結論,人類在這方麵是極為出類拔萃的生物,隻要這個種族繼續延續下去,那就是萬事萬物生生不息,戰爭,和平,分分合合。


    三是,最重要的一點,她真的很想殺掉團藏,無視這個機會她的確做不到。


    人的社會存在,因為自身的社會關係而產生,可以說,她正在手動切除這些關係。


    過去之於她,無需好好告別,隻是順其自然地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不是生出了怨言而產生的報複心理,而是,行吧,就這樣吧,看著世界加速毀滅,做好準備大家一起死,大致是這樣的想法。


    但唯有一點,不能她死了團藏都還沒死。


    因此三人一路都是在高空觀戰,這期間,他們完整地見識到了佩恩的強悍能力,裟欏指著下方佩恩陣營裏善用通靈術的女人問迪達拉,“這人你見過嗎?”


    迪達拉搖頭,他眉頭深皺,望了眼飛段,後者也搖頭。


    “藏得夠深啊這家夥。”迪達拉冷哼了一聲,抱著手端坐著,左邊的機械眼上紅點閃爍個不停,“還都是一個發色,但能力各不相同…奇襲闖出騷亂,但目的又不是為了殺人,他們是在找什麽?”


    “都是佩恩異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飛段說了個不怎麽好笑的笑話,“沒見過啊這些家夥都。”


    聞言裟欏扭頭看向他,“你就是個打工的,怎麽可能跟老板交心?”


    “…你皮癢嗎?”飛段抽著眉毛問。


    她啪地扭迴頭,“我知道你想說謝謝,所以我就說一聲不用謝。”


    誰想說謝謝了?!令人驚奇的是,飛段竟然忍下來了這股宰人的衝動,他斜斜望著裟欏那有礙觀瞻的傷疤側臉,冷哼後不再說話。


    畜生道抬頭仰望,眼睛所示之物完整地反饋給了佩恩天道,“…”


    “隻要沒有妨礙,讓八咫烏不用管他們,目標仍舊是木葉的忍者。”佩恩天道對迪達拉來此的原因不感興趣,不過既然對方長久地停留在空中沒有插手的意圖,那他也不準備消耗戰鬥力去打一個與他不存在衝突的人。


    反正,最後都要死。


    其他幾人製造騷亂,隻需將九尾人柱力的所在地問出就行了,在這之前,他不打算浪費時間在不相關的人身上。


    隻是他不出手,但麵對這同樣飛在天上的怪異鳥類,木葉的忍者也沒有放過的理由,當做屬於敵對陣營一樣發動了攻擊。


    三人分坐在兩隻黏土鳥身上,斜斜避過這道裹挾著起爆符的長弓弩,飛段咋咋唿唿衝著下頭喊:“喂喂,你們眼瞎嗎?!”


    下方木葉人馬自是沒對此有所迴應,哦不,他們又發射了一道重弩。


    “抓好。”迪達拉攬過裟欏腰跡,黏土鳥以高速旋身躲開這道攻擊,這就是高空作戰獨有的機動性,之前對陣砂隱村時也是差不多的應對方法。


    裟欏頭埋在他胸口,耳邊是亂竄的風聲,“去火影辦公樓,就那幾個人頭岩石的方位,把我扔下去,我去問綱手團藏在哪裏。”


    團藏所在區域必定不是在人口密集的地點,但木葉村內森林占地麵積也大,他們不可能把森林全炸了。


    可越是靠近火影岩跟火影樓的方位,木葉反攻的手段就更加激烈。


    眼見著進不了內圈,還得躲避那三頭地獄犬一樣的通靈獸,它身有七八層樓那麽高,三人僅僅隻是盤旋在上空,就聞到了一股腥鹹酸臭的氣息。


    “啊這狗從來不刷牙嗎?”飛段捂著鼻子說,“臭死了臭死了。”


    “你見過狗刷牙啊?”裟欏反問他,辛苦她分明都站不太穩了還得扯著嗓子去埋汰飛段,“我警告你別手癢跳下去!角都沒在沒人給你兜底!”


    “你要記得我們是來幹什麽的!”


    “是是是,替你殺人嘛。”飛段翻了個白眼,他隻是有時候容易犯蠢,又不是真的沒腦子。


    “過不去。”迪達拉快速判斷著戰況,如果不消耗戰力跟查克拉的話,的確輕易過不去,他順手把裟欏的頭給掰正,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跟飛段鬥嘴?


    感覺迪達拉這陣子鎖喉用得非常順手,裟欏心生出些吐槽來,隨即幾乎是在一小塊局限的空間之中,她看見了下方的暗部人影。


    其中一個長發女子帶著的麵具有點眼熟。


    “羚羊!”她大喊道,“羚羊!”


    “昂?”羚羊一個抬頭就正對上一隻長得很是怪異的白色大鳥,懸停在她頭頂十幾米之上。


    “你誰?敵襲嗎?”問還是要這麽問一句,雖然她覺得不太像。


    但對方並沒有迴答她,反倒又問了一個問題——“誌村團藏在哪?”


    “你是暗部你肯定知道,木葉都這樣了,他跟他手下勢力還窩藏到現在,我現在就去宰了他,你就給我指個方向。”


    說著那人就一躍而下跳到她身前,拿出了一份地圖來,那聲音有點瘋魔很不冷靜,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被這個消息衝擊得有點懵的緣故,“啊?”


    “指方向不算泄密,你放心,我肯定把他宰了。”


    好大的口氣啊這家夥,她是不是腦子不好?


    然後她說:“你覺得他有必要死你就給我指方向,不行我就換人。”


    一秒考慮時間,不能再多了,羚羊一個苦無戳穿了那地圖上的某個方位,“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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