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生長在分家,大家族暗地裏的齟齬跟齷齪,日向寧次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他的成長是在父親死後的那一天,突如其來的擔子壓到了他身上,在被印刻上籠中鳥時,他剛剛三歲,並未十分清楚這件事的意義,可父親死後,他恍然大悟,分家的人不過是宗家豢養的替死工具而已,為了穩固宗家的地位,也為了宗家的後代能夠不受威脅地繼任,他被生下來的意義,就是為了宗家的兩位大小姐。


    他人生的意義,在他自己找到之前,就已經被人賦予了意義。


    他以前不明白,為何同樣都是擁有血繼限界的一族,宇智波就沒有這種早該進入墳墓的奴隸製製度,但他今日明悟了,原來大家都一樣,他被分家宗家所困頓,而宇智波被比幾大家族更身處權力中心的人物所困頓,大家都是籠中鳥,本質上並沒有多少差別。


    木葉的政治格局,是一個典型的三角形,頂層為火影,直接對更為高高在上的大名負責,往下則是精英上忍以及其他幾個人口興旺各有秘術的家族,再往下是上忍,中忍,下忍,最終才是沒有查克拉的普通人。


    而火影還有另一個直隸部門機構,也就是暗部。


    阿月的死亡處置手段,頗有幾分暗部的影子,說三代目不知情,不如說宇智波被滅族完全是個意外。


    這個村子裏,會有什麽事是三代目不知道的嗎?寧次很懷疑這一點。不管阿月的死亡是三代目授意,還是有人先斬後奏,總歸,猿飛日斬事後必定是已經了解過事件經過了,可是他卻在他們那麽多次拜訪之中,選擇了沉默不告知,寧次理解他身在其位有其職責,但他不接受這些成年人的考量。


    “我想我們後麵的調查應該是找出兇手。”


    “範圍已經縮小了,如果阿月是因為知道宇智波滅族真相才招致殺禍的話。”


    “那麽目標人就是知情者,至少是三代的同屆生,這些人在五代火影就任之前,仍舊是木葉的實際掌權人。”


    他娓娓道來的思緒仿佛是在談及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隻是刻意抽離了情緒,便顯得尤其冷漠。


    天天看著他本就慘白的臉色,在這冷光映襯下變得更加毫無血色,她猶疑地不大不小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寧次…”可是又戛然而止,她對寧次的這副麵貌是完全苦手,她從來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他,怎麽應對才不至於戳中他過於敏感的神經,就連凱老師都花費了一些時間,好不容易才,才讓他漸漸有了人的溫度,現在又迴到了原地…


    【是,但現在已經很晚了。】阿蕪朝著他們二人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小孩子晚睡可是會長不高哦。】


    【再怎麽深想,事情也不是今晚就能處理完畢的。】”


    “你今晚跟阿蕪小姐在這裏睡吧。”寧次說,“或者我也一起留下來?為了安全?”


    “不行。”天天下意識就拒絕,她一臉戒備,“不要老是覺得我是廢物啊寧次。”


    “…我沒有。”


    “你有。”天天抱著手執拗地看著他,隨即又有些無奈妥協,她歎了口氣,“寧次,偶爾,偶爾也相信一下我跟小李啊。”


    “阿月不止是你的朋友,她更是我的朋友啊,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寧次,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突然頭腦清晰了起來,“我們從村外迴來,如果有有心人存在,就算不知道我們去做了什麽,也該從我們之前尋找阿月的行為中推測出來了。”


    “我借的這兩本書,這上麵也記錄下我的名字了,如果要盯上阿蕪小姐,就必定也要連我一起盯著。”


    她語氣中透出一股孤注一擲來,“我不怕,他們最好是今晚就找上門。”


    “但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極低,因為背後的人還不清楚我們到底掌握了多少。”


    “我也不覺得我們後續調查需要做到多隱秘的程度。”


    她緊緊皺著眉頭,“應該說,越是大張旗鼓,牽扯進入的人越多,我們越安全。”


    “秘密隻有少數人知道才算是秘密,”她那雙慣常天真清澈的眸子,此時多了絲詭譎算計,“如果很多人都知道,那背後的人需要忌諱的事也就越多,你就是一個例子。”


    “你有日向家背靠,你別覺得這話說出來不好聽,但事實就是如此,日向家一定會保你,你是分家唯一一個天才啊…”


    “而且,鳴人也在找阿月啊。”天天偏了偏頭,“你不是懷疑他是九尾人柱力嗎?”


    她突然瞪大雙眼笑了一下,“我從前不明白,為什麽三代目大人似乎對他有些特別,當然,他對我們所有小輩都挺和藹的,可是,鳴人就是挺特別的,鳴人在火影岩上塗鴉那麽多次,這跟他本身調皮搗蛋有一定的關聯,但是,三代目放在他身上的關注就是比我們多。”


    “你沒發覺,鳴人在他麵前完全沒有該有的尊敬嗎?”


    她目光呆愣地注視著桌上的那兩本書,“如果三代目對他的態度跟對我們一樣,那鳴人絕不會是那種…沒什麽顧忌的模樣。”


    “有人顧忌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小時候不明白為什麽大人們都不準我們跟他玩耍,幼稚園的時候,他每次都一個人坐在秋千上,看起來好可憐。”


    “我現在明白了,他們對鳴人的態度除了來自自身對九尾的懼怕,還來自上層有意無意地縱容啊。”


    “如果想要鳴人有一個正常的童年,那麽他身為九尾人柱力這件事,就不該被很多人知曉。”


    “所有參與那次九尾襲擊的人全都應該下封口令。”


    “可是顯然沒有。”


    “這又是為什麽呢?人柱力必須經曆的磨難嗎?”她又笑了一下,“大人們的心思,真的,好難懂啊…”


    天天沉默一瞬,搖了搖頭,她嘴角下壓,“我還年輕,還很幼稚,就算欠考慮做出一些錯事也可以被原諒吧?”


    “…你打算怎麽做?”


    天天迎麵看著寧次,“如果鳴人不問我,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但如果他跑來問我了,我會告訴他阿月是怎麽死的。”


    “還有關於你說的那個三代目大人的同期生,我也想到了一個方向。”


    “忍校的畢業名單啊,學校肯定有。”


    天天嘴唇顫了顫,她難得顯露出了話事人的氣勢來,“我們明天就去學校。”


    寧次離開後,天天跟阿蕪一同躺在同一張床上,但是淋完雨後直接睡過去,很容易感冒啊,於是阿蕪率先爬起來扯著天天去了浴室。


    這間房子的水電煤氣,一直沒有停,估計是一直沒人用,賬戶裏就一直還有餘額。


    趁著天天在洗漱的間隙,阿蕪拿著吹風機把衣服這些都吹幹了,懸晾在屋內,然後看見屋內亂七八糟,尤其是地板上還有水漬,她難以忍受地拿了拖把來把地麵重新拖了一遍。


    等天天出來時,整個屋子,煥然一新。


    二人身上穿的是從衣櫃中的箱子拿出的阿月的舊衣服,因為放了太久,所以有一些木料紙箱的味道,但並不難聞,反倒讓人心生安寧。


    天天扯著衣服心想,這間房子之前是有人住的,而這些屬於阿月的東西,又是寧次從圖書館的儲存室找出來的…她心裏有點詭異的膈應,似乎是禁不住細想。


    那家夥是變態吧??


    就在她一臉深思之中,阿蕪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偏涼的手掌,令天天迴神,隻見阿蕪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微微體會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這是在,看她有沒有發燒嗎?天天眨了眨眼,“阿蕪小姐你放心,我很少感冒的,倒是你。”


    說著她也伸手碰向阿蕪的額頭,“似乎沒有發燒的跡象。”


    阿蕪笑了笑,心想,要是兩個人都一起發燒,那確實溫度的差別是不大的。


    好傻啊這姑娘。


    天天一觸及到那帶著笑意的眸光,也不自覺笑了起來,“阿蕪小姐教我手語吧。”


    “這樣,以後我們的溝通都是加密的了,很酷誒。”


    阿蕪有些發愣,因為印象裏,這是第一個主動說要跟她學手語的人。


    她在曉組織內很少用手語表達自己,都是寫字來表達,因為沒人會手語,至多會看些簡單的手勢,比方說吃飯,睡覺,喝水什麽的。


    這麽想著,阿蕪忽然想到了那個宇智波斑,他不知道從哪裏學會的,竟然在十四天內就掌握了大部分手勢,跟她的交流也…完全不存在障礙…


    見阿蕪皺著眉頭,天天便小心翼翼道:“是不行嗎?還是,很難啊?”


    阿蕪趕緊搖頭,不難的,一點也不難。


    她隻是,有點感動…


    明明隻是剛認識不久,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將就別人,她沒想到,除了母親之外,還會有人來將就自己。


    “誒誒誒,阿蕪小姐為什麽哭啊?啊啊啊不要哭啊…是,是我說錯了什麽嗎?”天天有些焦急,她手足無措地抓了個布料想替阿蕪擦眼淚。


    但阿蕪卻避開了,破涕而笑,【這個是抹布,笨蛋。】


    天天這是也注意到了布料上的汙漬,她有些訕訕地撓了撓頭,“是,是抹布啊哈,哈哈。”


    “哦哦,所以剛才那個手勢是抹布的意思啊。”


    【嗯,對。】


    “哦哦,這個我知道,是沒錯的意思。”


    “還有別的嗎?”天天躍躍欲試。


    【謝謝你。】


    天天看懂了,她照貓畫虎地同樣比劃著,“也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我跟寧次不知道還要這麽半夢半醒多久?”


    她拍打著自己的臉,警告自己,“要提起精神來啊。”


    “提起精神來,後麵還有杖要打呢。”


    阿蕪也總算見到了那個初見時令人如沐春風的元氣笑容。


    “明天早上吃包子好了,阿蕪喜歡吃包子嗎?包子怎麽比劃?”


    一手五指向下,在另一手手心上抓握再提起,就像做包子的動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我明天早上去買,街角有一家包子特別好吃,不早點起來根本搶不到。”


    【那你還不睡?】


    “嘻嘻,馬上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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