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遇接起,裴清越的聲音神清氣爽的從對麵傳來過來:“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睡夠了,暫時不想睡。你呢?你怎麽不再多好好休息一會兒。”


    “我迴去就睡,睡到現在,現在精神很充足,閉上眼睛也睡不著了。”


    “哦。”


    電話裏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又聽到裴清越說:“你現在在哪?”


    “這麽晚了能在哪?”蘇遇有些好笑,“肯定是在家呀。”


    “那你能下樓來嗎?我在你家樓下。”


    “我家樓下?”蘇遇一怔,頓了頓,“這大晚上的,你來這裏幹什麽?”


    “有話要跟你說,你先下來。”


    “好。”蘇遇懶得換衣服了,就穿著睡衣和拖鞋,打著手電筒下了樓。


    裴清越居然就在他家樓道口等他,樓道口的聲控燈是壞的,但是好在今晚的月色還不錯,清淺的月光灑下來,朦朦朧朧的卻還是很好視物。


    蘇遇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不羈的眉宇高高挑起,唇角的笑容囂張肆意,依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隻不過兩頰微微凹陷,眼下還有點青黑,但是精氣神比那天從地下練武場走出來好了一百倍不止。


    蘇遇下意識的叮囑道:“這幾天你還得好好休養休養,吃的也要注意,找點補補的東西吃。”


    蘇遇想了想:“我等下有空寫張食譜的方子發你,你讓人照著上麵的步驟做,每天都吃點,很快可以補迴來的。”


    “知道了。”裴清越笑盈盈的聽著,伸手,俯身又將蘇遇擁到了懷中。


    蘇遇一怔:“你幹嘛?”


    “抱一下。”裴清越將臉埋進他柔軟的發中,懷中的人應該是剛剛洗完澡,發根還帶著水氣,那股淡淡的橙花香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烈。


    蘇遇不自然的動了動,剛準備伸手推,卻又聽到裴清越說話。


    “在地下練武場裏待太久了,出來了也總感覺不踏實。”他的聲音又輕又小,像在說一場飄渺不觸底的夢話。


    蘇遇愣了愣,悄悄放下手,安靜的任他抱著。


    夜晚的小區安靜無比,風都仿佛銷聲匿跡了,太過安靜的時候就容易捕捉到平時聽不到的聲音。


    蘇遇竟然覺得自己聽到了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一聲比一聲,沉穩又熱烈,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裴清越的。


    他被這聲音吵得心煩意亂,忍不住想打破這份安靜,開口問:“裴清越,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嗯。”


    “什麽話?”


    “我身上還臭嗎?”


    “呃?”蘇遇沒跟上他的腦迴路,懵了半天才迴神,他的臉剛好貼在裴清越的領口附近,下意識的聞了聞,薄荷草輕鬆幹爽的沐浴露香,加上他原本的杜鬆子熱烈陽光的味道,混在一起意外的好聞。


    “臭嗎?”


    蘇遇搖頭:“不臭了,很香,很好聞。”


    過了一會兒,又有些好笑的問:“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嗎?”


    “不是。”裴清越搖頭:“還有其他的事。”


    蘇遇被他抱著,聽著他說話時胸腔傳來的震動,感覺渾身都不自在,最主要的是對方人高馬大的一個,還使勁將他往懷裏摁,兩隻手臂跟鋼筋似的箍在他的腰上,他感覺唿吸不過來了。


    忍不住抬頭問,“鬆開了說?我有點難受。”


    “哪難受了?”見他皺著眉,裴清越心不甘情不願的鬆手。


    蘇遇甩了甩手:“抱太緊了,箍得骨頭疼。”


    “哦,知道了。”裴清越點頭,第一次抱人還有點手生,下次就知道了,下次抱輕一點。


    蘇遇鬆了鬆骨頭又繼續問:“你剛剛還要說什麽來著?”


    “小長假還有幾天時間,我要去一趟a一區,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蘇遇想了想:“好啊!什麽時候出發?”


    “後天。”


    “行。”


    與厲桑枝約好的三個月期限已經過了兩個月,這已經是最後一個月了,所以裴清越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傅笙和路迴最近都有其他的事情,所以這一次去a一區的隻有裴清越和蘇遇兩個。


    他們這一次沒有特意開私人飛行器,而是坐的客運飛船,畢竟是來比試的,裴清越得養精蓄銳。


    飛船上有豪華的套房,倆人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九點多鍾才到a一區。


    厲桑枝早早得到了消息,裴清越到的時候,厲桑枝早就那裏等他們了。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都沒有多餘的廢話,見麵就準備開打。


    第一場近身戰,這場戰鬥幾乎都沒有懸念的裴清越贏了。


    第二場機甲,裴清越很灑脫的認輸。


    第三場馭獸,也是最後輸贏的關鍵。


    所以大家都卯足了精神。


    厲桑枝的獸寵一隻猩紅麋鹿。


    那隻麋鹿頭生兩角,鐵灰色的角分岔像樹枝一樣,身上毛色雪白柔順,遠遠的看外表,隻覺是隻很可愛很漂亮的白鹿。


    可是張開嘴的那瞬間才發現獠牙森森,這隻猩紅麋鹿竟然是一隻肉食動物。


    而且它的眼睛是猩紅色,沒有瞳孔,血紅色的複眼簡直就像一個滴著血的水晶球,陰鷙詭譎,散發著血色的幽光,被它盯一眼,會從靈魂深處冒出一種無力反抗的恐懼感。


    “你的呢?”厲桑枝顯然很滿意他的獸寵,這會兒忍不住得意的看向裴清越,他知道裴清越的精神力受損了,按照他那個損傷程度來說,他馴服的最多隻是普通的變異獸。


    三尾貓或者黑毛犬一類的,大型的或者攻擊力強的都不可能,所以他認為這一局贏定了,不由得更加得意。


    “把你的獸寵叫出來吧。”


    裴清越笑了笑:“它已經出來了。”


    “在哪裏?”


    裴清越抬了抬下巴:“在你的頭頂。”


    厲桑枝下意識的抬頭朝天上看。


    天上空無一物,隻有白雲浮動。


    “明明什麽都沒有。”


    “你再仔細看看。”


    厲桑枝再一次抬頭,在頭頂白雲之上好像冒出一隻黑點,那黑點移動速度非常之快,仿佛一道黑色閃電飛快撲下雲層。


    等距離越來越近了,看到那矯健的身姿,清脆的鷹啼。


    厲桑枝瞳孔猛的一縮,“碧海蒼鷹?”


    “還挺識貨。”


    “不可能。”厲桑枝滿臉的不敢置信:“怎麽可能會是碧海蒼鷹。”


    “有什麽不可能的。”裴清越囂張的挑眉笑了笑,他不需要證明什麽,因為碧海蒼鷹就在他的頭頂上方盤旋。


    “你不可能贏的,所以這場比試還要繼續嗎?”


    厲桑枝半天都沒有迴神,但還是一咬牙道:“繼續。”


    他和裴清越已經鬥了兩場,前兩局一人贏一場,第三場是最關鍵的一局,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於是戰鬥開始。


    似乎依舊沒什麽懸念,碧海蒼鷹原本就是天上的霸主,它爪子鋒利,嘴也尖銳,對陸地上的生物來說,從來就有絕對的優勢。


    如果不是比試而是逃跑的話,猩紅麋鹿還能撐久一點,但是它們是在決鬥,有規定的範圍和場地,這塊場地不小,但是沒有什麽障礙物,所以在碧海蒼鷹的眼裏,猩紅麋鹿甚至不屬於對手,它僅僅隻配做一隻獵物。


    在它的麵前,猩紅麋鹿幾乎沒有什麽反抗的餘力,它堅硬的角和鋒利的獠牙攻擊不到碧海蒼鷹。


    它的精神攻擊對碧海蒼鷹無效的,它所有的進攻,都讓碧海蒼鷹很輕巧的躲過,全程都是碧海蒼鷹在虐打猩紅麋鹿。


    這場決鬥一開始就注定了輸贏。


    但是裴清越並沒有下死手,每個人馴服一隻獸寵都不容易,這隻猩紅麋鹿跟了厲桑枝很長時間,如果弄死了,那麽對厲桑枝來說是一種很大的傷害。


    碧海蒼鷹每次的攻擊都略過了它的薄弱部位,鋒利尖銳的爪子和鷹喙,一次次都避開了猩紅麋鹿的眼睛和脆弱的脖頸,隻是在它背部皮毛上留下了些深可見骨的爪印。


    這些傷口看上去很嚴重,但是並不致命,迴去好好休養個把月,喝點療傷的藥劑之類的,就能很快恢複如初。


    “還要比嗎?”裴清越抬眼看向對麵臉色難看的厲桑枝:“到此為止吧。”


    “不比了。”厲桑枝其實早知道他是輸定了的,這場戰鬥裴清越已經放水了,要不然猩紅麋鹿早成死鹿了。


    裴清越揮了揮手,碧海蒼鷹停下了攻擊,仰天長嘯了一聲,衝天而起,一個漂亮的俯衝之後,圍著他們轉了一圈又消失在了茫茫天際。


    三局,厲桑枝輸了兩局,並且輸得一敗塗地,無話可說。


    不甘心也不無可奈何,技輸一籌能有什麽辦法呢?


    但他這個人的性格倒也還算幹脆,輸了就輸了,沒有狡辯什麽,就按照賭約所說的那樣,梗著脖子說:“我認輸,我是廢物。”


    “大聲點。”裴清越挖了挖耳朵:“沒吃飯嗎?聲音這麽小。”


    厲桑枝磨了磨後槽牙,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大聲說了一遍:“我認輸,我是廢物。”


    他說完又眯了眯眼睛,“你這次不會又發星網上吧?”


    “說了不是我。”裴清越都煩死他了。“我沒那麽無聊。”


    這場賭局到此為止。


    裴清越並沒有再奚落他,也沒有嘲諷他什麽,叫上坐在一旁看好戲的蘇遇就準備走。


    “等等……”厲桑枝又開口叫住了他們。


    裴清越皺眉:“還有事?”


    “沒叫你,叫他。”厲桑枝朝蘇遇看去:“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蘇遇眨了眨眼,茫然的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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