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漆黑,但是好在能看見門縫裏透出溫暖的光。


    這一次蘇遇沒有遲疑,直接伸手敲門。


    “誰呀?”過了一會兒,中年人沉穩的聲音傳來,然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探頭出來的中年人,穿著泛白但是洗得很幹淨的藍格子襯衫,年齡大概不到四十,但鬢邊隱約能看見幾根白發,看到門口白淨漂亮的少年一愣,下意識問:“你,你找誰?”


    “我找秦嶽先生,請問您是嗎?”


    “啊?是,我是秦嶽。”秦嶽怔了怔,反應過來連忙點頭:“你找我嗎?”


    “嗯,我找你。”蘇遇朝他笑了笑:“我叫蘇遇,如果沒弄錯的話,應該是你抱錯了兒子。”


    秦嶽一愣,眼裏有藏不住的震驚,他養了十幾年的兒子突然被告知是抱錯了,他的養子被接迴去之後,他的親兒子卻不願意迴來。


    他去找過他好幾次,但是那孩子死活不肯見他。


    最後一次他站在蘇家的高門大院前,看著裏麵金碧輝煌的別墅,突然就知道了是什麽原因,那之後他便再也沒去過。


    可今天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竟然主動找了迴來。


    看著站在門口的少年,秦嶽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遇將行李箱拉過來,輕聲問:“我可以進來嗎?”


    “當,當然可以。”秦嶽連忙把門打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的接過他的行李箱。


    蘇遇進了屋,餘光掃了一眼,家具電器都有些舊,沙發已經破損,角落有被修補過的痕跡。


    房間很小,窗戶不向陽,但好在窗明幾亮,一眼看上去幹幹淨淨,布置的也很溫馨。


    蘇遇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幾眼,目光最後落在餐桌前的人身上。


    是的,這個屋裏現在除了他還有秦嶽,裏邊還坐了一個人,那人眉目清秀俊朗,年紀比他大一點,看上去很正常,但是目光下移,才發現他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一條毛毯,小腿以下空蕩蕩的。


    蘇遇知道他,秦時安,算是主角和他的哥哥,沒生他以前,秦父從孤兒院領養的小孩,小時候出過車禍,然後被截了雙腿。


    原書出場過幾次,但是著墨不多,隻寫了寥寥幾筆。因為腿腳不便,秦時安一直困在這老舊的居民樓裏,不與人說話,不與人交流,沒滿二十歲就割腕自盡了。


    蘇沫與他不合,蘇遇與他不親,這世界除了秦嶽,好像沒有人知道他來過。


    書裏幾筆帶過的人,此時活生生的坐在他麵前,蘇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看見他探究的目光,秦時安下意識將毛毯往下拉了拉,試圖蓋住毛毯下那不存在的腿。


    秦嶽放好行李箱,看見他站在餐桌前,忍不住問:“吃飯了嗎?”


    蘇遇搖頭:“沒有。”


    桌上隻有兩個菜,秦嶽遲疑了一下,試探著問:“一起吃?”


    “好。”蘇遇點頭,“碗在哪?”


    “在櫥櫃裏,我幫你去拿。”


    “不用,我自己去拿。”


    秦嶽帶著蘇遇去了廚房,廚房小得過份,站著兩個人都有些擁擠。


    蘇遇麵色如常,彎腰拿了一個碗,盛了一碗飯端著去了客廳。


    他端著飯出去的時候,秦時安已經吃完了,桌子上的菜沒有動過,人卻已經推著輪椅迴了房。


    蘇遇收迴目光,安靜的吃飯。


    秦嶽坐在他對麵,偶爾抬頭看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像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遇咽下口裏的飯,突然道:“爸,晚上我該睡哪?”


    “啊?你,你在叫我?”秦嶽被他突然的一句爸給嚇到了,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這裏除了你,還有第三個人?”蘇遇眨了眼睛:“沒猜錯的話,我應該要叫你爸爸。”


    見過父子倆不和的,但是沒見過父子倆不熟的。


    秦嶽一怔,然後猛然迴神,眼裏滿是震驚和藏不住的驚喜,開心的手足無措,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麽,憋得臉色漲通紅。


    蘇遇無辜的眨眼:“所以家裏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有,是沫沫以前住過的房間,但是床單我都換過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好,我給你去鋪床。”


    房間小,床也小,但是這是這棟房子裏麵唯一向陽的一間房,房子很久沒有人住,但是卻打掃的很幹淨,裏麵有寫字台,護眼的智能台燈,有書桌,書桌上竟然還有光腦。


    蘇遇這一晚睡得很舒服,因為被子很蓬鬆很暖和,帶著一股子被太陽曬過的皂香味。


    睡得早,所以起得也早。


    第二天天還沒亮,蘇遇就醒了,起床後看到櫃子上擺著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他洗漱完出來,家裏安安靜靜的,秦時安的門是關著的,爸爸的門是開著的,但是沒看到他的人。


    桌上有一份早餐,蘇遇看了一眼秦時安緊閉的臥房門,想了想,沒伸手拿,轉身背著書包下樓了。


    他對這裏不太熟,想找個地方吃早餐,問了人,路人告訴他,菜市場對麵轉角有一排早餐攤。


    蘇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抬眼就看到了街角早餐攤前熟悉的身影。


    秦父正彎腰給客人煮餃子,見到小攤前麵又站了人,連忙熱情的問:“要吃餃子嗎?有煎餃、水餃,還有蒸餃,都是現包的。”


    “爸爸。”


    秦父頓時一愣,一抬頭就看到了蘇遇:“你怎麽來了?”


    “我來吃早餐。”


    “桌上給你留了早餐。”


    “我以為那是留給哥哥的。”蘇遇走進了小攤裏麵。


    “時安跟我一起吃過了,那是給你留的。”秦父解釋完又道:“那你等會兒,我先把客人的煮完,再給你煮。”


    “沒關係,你先忙。”


    早上這一會兒買菜的人多,所以路過吃早餐的人也更多,不過一會兒攤前就擠滿了人。


    秦父每天這個時候都恨不得多長出幾隻手來,因為生意就這一會兒,多做一個是一個,過一會兒這裏就沒什麽人了。


    但他一個人分身乏術,就算他動作再快,總有人等不了走了。


    可今天不一樣,今天有人幫他。


    見人多,蘇遇放下書包,開始幫忙給人煮餃子。


    秦父手上動作飛快,還抽空問了一句:“小遇,你還不去上學嗎?”


    “沒關係,還早。”


    忙完這一個小時,後麵人逐漸少了起來,蘇遇看了一眼時間,轉身將書包背在背上。


    秦父連忙給他裝了一份煎餃,一份蒸餃。


    兩份分量老足的餃子放到了蘇遇的手裏,蘇遇提著沉甸甸的餃子,好笑道:“爸,我哪裏吃得了那麽多。”


    “小孩子長身體要多吃點,快點去上學吧,別遲到了。”


    蘇遇提著餃子走了,秦父目送他走遠,開始收拾。


    小攤旁邊的早餐攤販,忍不住跟他搭腔:“這小孩是你兒子呀?”


    秦父點頭,笑嗬嗬的迴答:“是我兒子。”


    “長得好看,嘴又甜的,老秦你真是好福氣。”


    秦父被他誇得眼角眉梢都是笑容。


    *


    蘇遇怕來不及,幹脆在電車上吃了一份蒸餃,分量太足了,一份都讓他撐得到飽嗝了。


    另外一份煎餃他是真的吃不下了,但是扔了又可惜,所以一直提在手上,幹脆帶進了學校。


    學校二樓,沈觀南的其中一位狐朋狗友隔老遠就看到了蘇遇,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同伴:“昨天蘇遇來找觀南求和了嗎?”


    “沒有。這次還挺憋得住氣的,不過我猜他今天應該會來。”


    “那我們來賭一把,他是今天早上來還是今天中午來?我賭他早上來。”


    “那我就賭他中午來,對了,賭注是什麽?一百星幣行不行?”


    “行。你就準備一百星幣吧,我贏定了。”他笑出了聲,用手指了指樓下,“看吧,蘇遇帶早餐了,等會兒就會給觀南送上來。”


    另外一個順著他的手指低頭看了一眼,一下就知道自己已經痛失一百星幣了。


    原因無他,因為蘇遇的早餐永遠都是送給沈觀南的。


    他忍不住罵道:“操,我真是服了蘇遇這舔狗了。”


    這個時候沈觀南剛好從這裏路過,聽到蘇遇的名字,忍不住停下腳步:“怎麽了?”


    “沒怎麽,看樓下。”


    沈觀南朝下看了一眼,看著提著早餐盒慢吞吞走進來的人,挑了挑眉,低笑了一聲,默默把伸進口袋裏摸牛奶的手又收了迴去。


    *


    蘇遇提著煎餃進了教室,剛好裴清越和路迴、傅笙哥仨從他旁邊經過。


    蘇遇晃了晃手中提著的盒子,笑著問:“吃早餐了嗎?要不要吃餃子。”


    裴清越一愣,簡單扼要:“不吃。”


    “哦。”蘇遇拎著餃子坐迴座位上。


    窗子是打開的,清晨的風裹著寒意吹了進來,不知道是太冷了,還是被暗地裏人念叨了太多次。


    蘇遇一連打了三個噴嚏,鼻子眼睛通紅。“艸!誰大清早的罵我?”


    另一邊,裴清越出了教室,一旁的路迴滿臉戲謔的笑:“這小beta可以啊,追人還挺有一手,昨天又是送玫瑰花,又是送水的,今天居然又給你帶早餐了。”


    “可惜我們老大郎心似鐵,不為所動。”傅笙附和完,又忍不住調侃道:“話說老大再一次拒絕了他的東西,這小beta不會又哭了吧?”


    路迴一句:“哪有那麽誇張。”還沒說完,轉頭就看見在座位上用力吸鼻子的小beta。


    “臥槽!老大你看……”路迴連忙用手肘撞了撞裴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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