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踏著霧氣,穆琳來到畫室。


    畫室裏的燈已經開了,從裏到外,折射在霧氣上,有些泛著彩光。


    陳殊早早地坐在書桌前,聚精會神地繪畫,在桌子上還有不少紙上,勾勒著各種線條,顯得十分怪異。


    陳殊的樣子雖然亢奮,但其中也顯露著幾分疲態,給人一種熬夜之後的虛弱感。


    在陳殊身旁不遠的地方,孫奇也頂著一雙熊貓眼,有些無辜地看著穆琳。


    “陳殊他怎麽了?”穆琳問道。


    孫奇有些無奈地說道:“他熬夜熬了一晚上了,本來是說讓我先走的,我有些不放心,就待在畫室。


    沒想到到了最後,我也跟著熬夜一晚上,這家夥拚起來真是不要命了。”


    “那他不是很辛苦。”穆琳憂心忡忡地看著陳殊。


    孫奇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這裏本來是他的畫室,現在怎麽感覺多餘的人是他。


    “他一旦有想做的事情就是這麽瘋的了。”孫奇看向陳殊的方向,笑了起來,“他昨天應該是在周天宇那邊得到很大的啟發,才會顯得這麽瘋狂。”


    “可是……”


    穆琳看著陳殊疲倦的樣子,咬著紅唇。


    “就和當年的狀態一樣。”孫奇輕歎了一聲。


    “當年?”


    孫奇微微點頭:“當初陳殊曾有過這麽瘋狂的狀態,那是一次網球賽的事情了,這件事情估計會一直印在陳殊的心裏吧。”


    “什麽事情?”穆琳追問起來。


    孫奇幽幽地說:“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他當初為了一個叫範景義的人曾拚命過一迴。


    那時候,他除了學習之外,就是拚命地往一個廢棄的工廠跑,我還曾去看過他的情況。


    他每天都練習到很晚才肯迴家,那時候的狀態就和現在的瘋魔一樣。”


    說到這裏,孫奇看向穆琳:“他其實有一件很想很想做的事情,他害怕自己完不成。


    所以,他隻能付出比別人多一倍甚至幾倍的努力去做,我們都不是天才,所以,我們隻能用這種笨拙的方法。


    但是……陳殊的這種情況,其實是一種病態,他以很高的標準來規範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錯了。


    我們很多時候是做不到很多事情的,並非是一定要做的十全十美才行,我們隻是凡人,不是神仙。”


    穆琳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又感覺有些不對勁,最後定定地望著陳殊,又是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過了好一會兒,穆琳抬頭看向孫奇:“我要怎麽做,我不想這樣。”


    孫奇笑了出來:“嗯,這麽想就對了,等會兒好好勸說一下陳殊休息。


    不要老是想著工作,用一個疲憊的腦子去工作,得到的收益一定不大。


    讓腦袋歇息下來,腦袋煥發出新的生機,思考到的東西就會多很多,效果就會變的更好。”


    “嗯。”


    穆琳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轉眼三個小時過去。


    這時已經來到了早上十點,外麵的天色已經亮了。


    陳殊才是有氣無力地靠在椅子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穆琳見到這一幕,鼓起勇氣,像是個機械人一樣,行動遲滯地走到陳殊麵前。


    見到這情形,孫奇愣了愣。


    好好的姑娘家,一拳能打死一個小孩,怎麽突然變成這樣子了?


    穆琳額頭滲出了冷汗:“陳,陳殊,我,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怎麽了?”


    陳殊也愕然地望著穆琳,第一次見到穆琳這樣子。


    “我,我,我……”


    穆琳有些語無倫次。


    這時,孫奇反應了過來,看來這女孩和一般的人也沒什麽不同。


    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也會做一定的心理建設,臨近的時候,也會緊張,也會擔心。


    “喝杯水吧。”孫奇端了杯熱水走了過來。


    “謝謝。”


    陳殊接過了水。


    穆琳咽了口唾沫,仍是很緊張的樣子,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沒想到會這麽難。


    “先冷靜冷靜。”陳殊拿著熱水放到穆琳的手裏,“先喝口水,不要緊張。”


    穆琳接過熱水喝了一口,在陳殊的安慰下,逐漸冷靜了下來。


    “有什麽問題,直接說就好了,不要擔心,就像我們平時說話那樣。”


    “嗯。”


    穆琳點了點頭。


    和陳殊說了一會兒話,她腦袋也不像剛才那麽空白了,之前想了那麽久,想了各種各樣的方式,到頭來反而令她緊張了起來。


    “陳殊,你不能熬夜,你要好好休息。”穆琳終於說了出來。


    陳殊先是一愣,而後啞然失笑。


    “原來是這個啊。”


    陳殊拍了拍她的腦袋,“知道了,不過,有時候是沒有辦法,因為有些靈感是突然出現的。


    不做的話,靈感一下子溜走,這種東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旦沒了,就徹底沒了。”


    “可是,對身體不好。”穆琳說道。


    “一次兩次沒有關係的。”陳殊笑著說道。


    穆琳漲紅了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熬夜了,就對身體不好了。”


    “以後盡量不會了,好不好。”陳殊安撫了下來。


    眼看著陳殊用這些模棱兩可的措辭糊弄過去,孫奇也是有些著急。


    這女孩嘴巴要是有她手上功夫一半,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子。


    孫奇喝了口水,帶著怪異的腔調:“靈感這種東西出現了,可以記下來,也不一定要立馬就去做嘛。


    老是熬夜,對身體不好,又讓大腦疲憊,根本做不好事情,穆琳,他就是不想休息,想通宵。”


    陳殊無語。


    那個成熟穩重的孫奇哥去哪裏了,這貨絕對是來搗亂的!


    穆琳可憐兮兮地望著陳殊,不知道的,還以為陳殊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嗯嗯。”


    陳殊輕咳兩聲,說道:“我盡量,我盡量,好吧。”


    看著穆琳的樣子,他是真的有些於心不忍了。


    穆琳露出歡喜的神色,根本沒想到,盡量的意思某種意義就是不答應。


    “穆琳,他根本沒答應你,他說盡量,以後還是會做的,哎,你命苦啊……”孫奇像是個怨婦一樣噓聲歎氣。


    陳殊:“……”


    “孫奇哥。”陳殊不滿地開口。


    孫奇抬起頭來,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成熟穩重的大哥嗎?


    怎麽現在一副耍無賴的既視感。


    “陳殊,是這樣嗎?”穆琳有些難過。


    “不是,我答應了,我答應了。”


    陳殊深吸了口氣,“以後就好好休息,按部就班地創作,好吧。”


    “那好,畫筆和畫紙都不能帶迴家,穆琳,記得監督他。”孫奇朝著穆琳眨了眨眼。


    陳殊:“……”


    還真的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他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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