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吉爾一時淚流滿麵,衝著崇嶽道:"你是我今生最愛的男人!我怎麽會不要你呢!如果坐這個職位,你真的如此不開心,那我們一起去見父王,我和他說,讓你改任宣撫使就是了!"


    查吉爾逼著崇嶽喝了醒酒湯,又用涼水洗了臉,見崇嶽狀況好了些,查吉爾才帶著他,各自騎馬往王府裏去。


    到了府門,便有人牽過二人的馬去,查吉爾一路領著崇嶽往前廳走。


    剛剛到了門口,隻見一人一身白衣,手裏拿著一根長鞭,迎了過來,衝他二人拱手道:"公主,陸大人,王爺正等著你們呢,趕緊速速進去吧!"


    查吉爾微微點頭,崇嶽並不認識此人,隻是一拱手,二人便走了進去。


    到了廳堂之上,隻見燕帖木兒正居中坐著,掃眼看見他們,裝作不知,仍悠閑的端起茶杯,吹著浮茶,慢慢品味。


    查吉爾公主連忙撒開崇嶽,快步跑到燕帖木兒的旁邊,拉住他的衣袖,小聲低語了幾句,燕帖木兒臉上才有了些許笑容,放下杯子,抬頭看著崇嶽。


    此時,崇嶽的酒意也消失了大半,趕緊走上前,衲頭便拜,言道:"王爺在上,屬下崇嶽拜見王爺!"


    燕帖木兒點點頭道:"陸大人,本王在此等你多時,怎麽遲遲未至啊?"


    崇嶽忙道:"王爺恕罪!隻因……"


    不待他說,查吉爾忙插言道:"我隻是讓下人告訴他是我讓他進王府,故而,他隻是穿了平日的便服過來,被我遇到,崇嶽才知道是父王要見他,便一定要沐浴,更衣之後才來,故而,遲了些!"


    王爺聽了轉頭問崇嶽道:"公主所說,果真如此嗎?"


    崇嶽忙改口道:"公主所言不虛,正是如此!"


    燕帖木兒臉色才舒緩許多道:"既然如此,看在你一片誠心,本王也不怪你了!快起來吧!"


    崇嶽連連謝恩,站起身形。


    王爺又讓他們二人在下手坐了,望著崇嶽道:"你如今這個職位,做起來還順心,習慣嗎?"


    崇嶽正欲訴苦,又被查吉爾接過話去,道:"父王,這幾日,崇嶽新到任上,諸事不熟,忙得不可開交,崇嶽與我說,最怕辜負您老人家的栽培,故而,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他隻是覺得自己出身行伍,還是在軍中更擅長,隨心一些!"


    崇嶽聽罷,也隻得連連點頭稱是。


    燕帖木兒看看崇嶽,輕歎一聲道:"崇嶽的心事,本王自能體諒一二,隻是你並不知道,我如此安排的苦心!"


    說罷,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又道:"如今,因為本王頗得聖上的信任,難免招人嫉妒,朝廷裏更有伯顏之流,到處尋我的把柄,找我的麻煩。以我之意,自然想讓你坐青州宣撫使之職,隻是恐又落下爭奪地方兵權的口實與他們,另外,你的身世,老夫自然容得下,但一旦被他們知道,做起文章來,對我倒沒什麽,對你則必定是個不小的麻煩!因此,不如讓你做個文官,不會引起他人猜忌,一旦有了機會,我也更方便提拔與你!本王所言,你可能領會嗎?"


    崇嶽聽罷,知道重新任命已經無望了,隻得起身施禮道:"崇嶽今日方知王爺用心良苦,以後再無他念,必竭盡全力,盡心盡責做事,不辜負王爺的栽培之恩!"


    燕帖木兒聽罷,才微微含笑點頭道:"本王素知崇嶽聰明過人,遇事靈活機斷,才願將女兒嫁與你!"


    說到這裏,燕帖木兒抓住查吉爾的一隻手,沉沉道:"女兒,你與崇嶽的婚事,父王自是答應的,隻是為父在此照顧你們母女,早已經成為伯顏之流搜集的罪證之一,所以,依我之意,你們成婚,不必鋪張,也好掩人耳目,防人口實。兩日之後,就是吉日,讓崇嶽把你接過去,也就罷了!雖然如此,必然委屈了你,但官場吊詭,也實出無奈!"


    查吉爾公主聽罷,屈膝跪下拉著王爺的手道:"父王,女兒這些年陪著母後,雖然表麵風光,實際也不知遭受多少苦楚!如果沒有父王的關懷照顧,還不知會怎樣淒慘呢!如今,父王能頂住許多壓力,為了女兒,答應我與崇嶽的婚事,女兒已經倍感滿足,其餘諸事都微不足道!自不在意了!"


    說罷,把頭伏在燕帖木兒的膝蓋上,抽泣不止,而燕帖木兒輕撫著查吉爾公主的秀發,也不禁眼圈發紅,感傷起來。


    不知為何,查吉爾偏要那後麵的小院子,作自己的婚房,崇嶽無奈隻得安排人連天收拾。


    那開得正盛的大片野花都盡數鏟去,就是那假山旁邊的木椅也都更換了,門口,迴廊之中的蟈蟈籠子,以及屋裏,屋外的整盆野花,野草統統扔了個幹淨,迴廊上的木櫞,門窗等物,也重新油漆一新,房間裏的桌椅,床鋪,被褥,布幔,圍帳也都換成了促新的。


    又買了幾百盆時令的花卉,在院子裏,沿著路,擺出各種造型,房間裏的牆壁也重新粉刷,桌子,案頭擺著一色新的成窯,鈞窯的花瓶,裏麵插滿各色鮮花。


    院裏,院外,走廊左右,掛滿了七色宮燈,從府門,拐彎抹角隻到院門,再到房門之間,用鮮花編製出一百多個圓形的拱門,院門口與房門上方,各高懸紅色彩球,整個府裏,到處都是張燈結彩,下人,雜役都是一色新衣。


    而大門口隻是比往日多了幾盞燈籠,並無太大異樣。


    第二日,天剛亮,崇嶽便一身紅衣,斜掛紅花,騎著身披紅布,頭紮紅絨球的白馬,帶著一頂八人五彩花轎,一路吹吹打打的直奔王府。


    而此時的王府卻與往日一樣,並沒有任何不同。


    這邊查吉爾也早已準備停當,頭上遮著紅色金絲絨緞的頭巾,身上是鳳冠霞帔,眾人簇擁著上了花轎。


    一路過來,隻見街道兩邊大多還是關門閉戶,路上行人稀少。


    花轎進府,過來十幾名丫環仆婦,前麵領著,後麵十幾名盛裝的王府丫頭們,簇擁著查吉爾公主一路踩著紅色粘毯,穿過正堂,拐彎到了後院。


    查吉爾公主腳步踏入院子,早聞見花香四溢,她偷偷挑起蓋頭的一角望去,隻見,腳下周圍到處布滿各色鮮花,就是腳下的紅毯上,也灑滿了五彩花瓣,而原先的野花,野草早已經不見,查吉爾不禁喜上心頭。


    崇嶽自幼,父母皆因反元而被殺,如今身邊也無長輩,隻得讓陸六坐在中間,受了一拜,拜過天地之後,一對新人由兩個小丫鬟各手持一隻龍鳳火燭,引入洞房去了。


    崇嶽雖然沒有通知各處同僚,但原先在軍營之中的一幫弟兄,卻也來了不少,晚上喝過賀郎酒,又進洞房起哄取樂,隻鬧到半夜,眾人才盡興而去。


    崇嶽起身關上房門,轉身來到床邊,隻見查吉爾在紅燭之下,鳳冠霞帔,流光溢彩,白嫩的臉龐,更平添了幾分嬌媚之態。


    崇嶽本就喝了些酒,朦朧之中,更覺得查吉爾卻如仙女一般,身形晃動,來到她的身邊坐下,一把將她抱住。


    查吉爾故作嬌羞的推拒了幾下,然後也將崇嶽緊緊抱住,親吻在一處。


    二人正歡愉間,卻聽得外麵有人敲門,崇嶽以為必是那幫子弟兄跑迴來聽房,心裏哭笑不得,隻得過來,想開門將他們轟走,誰知,崇嶽剛剛把門打開,外麵卻突得伸進一把子午鴛鴦劍來,架在崇嶽的脖頸之上。


    崇嶽吃驚不小,連連往後退,定睛看時,心裏五味雜陳,酒也醒了。


    隻見那持劍的女子,一身黑衣,俏麗的臉上微帶風霜之色,一雙美目圓睜,透出淩淩殺氣。


    崇嶽失聲道:"鈴兒!怎麽是你?"


    那女子也不搭話,用一隻手,將門關上,然後,四下裏看了一番,隻見那自己曾經最熟悉的地方,已經變得完全陌生了。


    此時,查吉爾見一個人影持劍進來,心裏大驚,聽崇嶽喊出那女子的名字,才知道這個女子就是曾經讓崇嶽魂牽夢繞的之人。


    她不覺心裏醋意翻湧,挺身站起,手指風鈴兒厲聲道:"你這女賊,好大膽子!竟敢夜闖本公主的婚房!還不速速放了我的夫婿,本公主也可免你一死!"


    風鈴兒並不知道她是何人,也無心理她,然而,聽她一句"女賊"叫的,又自稱公主,一時怒極,揮左手劍來刺查吉爾,查吉爾嚇得大叫一聲,往後倒在床頭。


    崇嶽急忙飛身擋在查吉爾前麵道:"鈴兒!以往之錯,全在我,你不必傷她!"


    風鈴兒聽罷,淒冷的一笑道:"陸大人!我今日前來,並非是來打擾你的好事!她若不多言多語,我自不會傷她!"


    崇嶽任憑風鈴兒的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看著她道:"鈴兒,自從那日你走後,我如丟了魂一般,四處找你,為了見到你,我不惜冒生命之險,設計誅殺五煞尤錫命,為你父報仇!可是你還是對我不理不睬!雖然如今,我辜負了你,然而你哪裏知道我有太多的不得已地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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